第一章 凋紅散香

滴答，滴答，滴答，雨如針刺般落在我的臉上，疼得我意識回醒。

我極力睜開緊閉的雙眼，看向朦朧周遭漆黑一片，黑暗中卻什麼都看不清。

驟雨頻落，伴著穿林打葉聲越來越急催。

我緩緩挪動了毫無知覺的身體，直到大雨滂沱沾濕了我的衣衫，臉上雨珠聚集又不斷滑落。

冷得身體和五指慢慢恢復了知覺，我緩緩抬起手來，卻瞧不清這五指不見的黑夜。

雷聲陣陣，一遍又一遍地震蕩著大地，似在宣告它威嚴不可違抗的天命。

我掙扎著從地上起來，雨水順著髮絲流下，流入頸后，耳朵，眼裡。

我抬手擦了擦雙眼，可手也滿是雨水。

有些無可奈何。

落雨嘈嘈，彷彿為了沖洗掉世間所有的塵埃。

我艱難抬起腳，一步，兩步，三步，蹌踉走著。

不知要去何處。

忽地腳下一個絆住，不知是撞到了誰人。

那人有力的手瞬間拉住我，以防我往前跌倒。

我道了句，「謝謝。」

聽不出是感激還是真的感激。

「無妨，眼睛未愈，就跑出來，還淋了雨，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那道聲音輕柔魅惑，夾著一絲疼惜。

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人很舒心。

看來是位公子，聞此番話，好似認識我。

「我，是誰。」

我頓了頓問道，因我也不知道我是誰，腦中記憶全無。

我只曉得我如今是個瞎子。

「你是——」

話未道完，男子聲音卻頓住，而我自認男子是在故弄玄虛。

隔了幾秒，只聽得他道來。

「這羽公子也倒是奇巧，人都摔下山崖了才現身。」

這似乎是對另一個人說的，話中不難聽出有些譏諷。

這時我才意識到應該還有另一個人在場。

羽公子，這個人的名字好生熟悉，好似在哪聽聞過。

我腦中閃逝過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良久，聽見一道清冷的男聲不遠不近處傳來。

「她無事便好，你好好照顧她吧。」

隨後聽到腳步聲離開。

「別走。」

我突然開口道。

心中一驚，連自己都不知曉為何要留下他，他是誰。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的聲音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遠去的腳步聲頓住了。

我掙脫了身邊男子的手，順著他的聲向摸索一步步走去。

「雪兒！」

身後的人喊了一聲，我想，雪兒大概便是我名字吧，我沒有理會他，依然頭不回摸索著走向那個所謂的羽公子。

感覺路似乎長了些，我摸索著良久，感覺自己好像走錯了，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驟雨疏疏未停歇。

冷得我身體有些打顫，雨水不斷順著臉頰兩側滑落。

我伸出冰冷的手胡亂摸了摸前面，摸到一抹衣衫。

那人將我抓住他衣衫的手揮掉，隨後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攥住我的手腕。

「下次再見你時，若她還這樣，我絕不會饒了你。即使你是羽無風。」

男子淡淡的聲音彷彿被放大了般，聲聲傳來，字字清晰在耳。

原來他叫羽無風。

羽無風抓著我的手頓了頓，瞬間突然鬆開了。

我有些失落，心裡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他未回應，只對我道一句，「走吧。」

我便跟著他走了。

醒來時躺在一處榻上，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來的，只記得我與他走著就忽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