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出乎意料的順利
文公所行所言與臆想中全然不同,陸衡與晏晚晚倆都是驟然側目,瞥向言徵。他們本是憂心文公來得太過巧合,又對此案表現得過於關注,是不是有別的隱情。陸衡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他們好不容易逮住的晉武侯,待得文公出來后,會直接畏罪自戕。
誰知,文公帶來的居然是晉武侯配合,且認罪的好消息?
陸衡一時間,心中驚疑莫名。
言徵面上卻仍是溫雅清潤的笑,看不出半點兒異樣來,「如此真是太好了。不過,此去上京,路途漫漫,車馬顛簸,文公年事已高,怕是受不住這舟車勞頓。」
「老夫身子尚算硬朗,還不至於連門也出不了了。只是,雪庵說的對,老夫年事已高,說不得此去上京,便是最後一回。除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外,老夫也順道可以去看看上京城的老朋友們。若是安明和雪庵覺著老夫與你們同行多有不便,老夫自帶家奴,尾隨而來便是了。」文公甚好脾氣道。
「文公多慮了。文公既是說什麼也要上京,自是與我們在一處,多個照應的好,想必公主也能放心。只是眼下還需時料理諸事,公主與文公不妨先回官驛歇息,待得諸事齊備再啟程?」言徵與陸衡對望一眼,話鋒一轉道。
「這是自然。你們奉聖命南下,都是陛下信重之人,亦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老夫雖身處江南,也常聽人提起,素來知曉你二人都是行事妥帖周全之人,自會將該料理的都料理明白。老夫便安心待在官驛,待你們知會啟程之日。」文公說罷,攜著蕭嘉禾緩步行出那院門,拍著外孫女的手道,「嘉禾之前未曾來過揚州,正好藉此機會,與外祖父一道游游瘦西湖,看看二十四橋。」
蕭嘉禾自是無有不應。
幾人看著祖孫二人離開的方向,心中各有所思。陸衡反應過來便是轉身衝進了院門,半晌后出來,神色比之方才和緩了許多,朝著言徵點了點頭。
晏晚晚見狀便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晉武侯果真尚且安好。
「不能大意,讓人好生看守。回到上京之前,不能出半點兒紕漏。」言徵低聲囑咐道。
陸衡點頭應下,「放心。」
在料理諸多瑣事,做著將晉武侯以及罪證一併押送回上京準備的兩日里,文公果真便只帶著蕭嘉禾在揚州城各處遊玩。言徵與陸衡擔憂的種種,都並沒有發生。晉武侯雖然對著他們沒有好臉色,卻也並未做出自戕的危險舉動來,被羈押起來,也是該吃吃,該睡睡,並未破口大罵,也並沒有想要逃跑或是另有所圖的怪異舉動。
只是言徵、陸衡與他聊過一回,他除了說到了御前再行交代之外,便是直接閉目不言了。
兄弟二人商量一番,暫且走一步看一步,便也不去搭理他。
這般準備了兩日,到得明日他們便可以啟程北上了。
陸衡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起來,這趟江南之行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言徵沒有吭聲,雖然運河之上,無回山中,他和晏晚晚也曾數次歷經生死,可確實如陸衡所說,到現在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他們如今手中掌握的人證、物證已足以定晉武侯私煉兵器,圖謀不軌之罪。可晉武侯別的一概不言,官銀、無回山中的驍龍騎,還有寧王的謀逆案仍沒有明顯的證據可以指向他。
陸衡看他皺著眉,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但已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嘆了一聲道,「目前能查到的只有這些,又沒有旁的思路。而且咱們傳信回了上京,陛下已下令你我將晉武侯和罪證一併押送回上京,聖命難違,咱們也只能暫且回京再說。屆時晉武侯入了詔獄,咱們的手段儘管往他身上招呼,我不信問不出別的。」
言徵點了點頭,他其實何嘗不知,寧王謀逆這樣的大案,要查起來,又怎麼可能一蹴而就。到目前為止,官銀、兵械都已有了眉目,只要能夠撬開晉武侯的嘴,寧王謀逆的三條罪證至少鬆動了兩條。還有晉武侯在手,還有些他心中隱隱的懷疑,不要急,他深緩兩口氣,在心中提醒自己,慢慢來......
房門在這時被人叩響,陸衡拉開門,看到了外頭站著的鄭博暄。短短兩日,他滄桑了些,一向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下巴上剛冒出的青髭都沒有顧得上剃去,望著言徵兄弟二人的眼神更是透著些許陰鬱,來者不善。
「我有些話想與言二哥說。」他越過陸衡,直直望進屋內,目光灼灼恍若利箭,盯向言徵。
陸衡打了個愣怔,遲疑地轉頭望向身後。
言徵朝著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陸衡這才邁步,越過門口站著的鄭博暄,走了出去。
鄭博暄在門口又略站了站,這才走進了房中。言徵坐在桌邊,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茶泡了有一會兒了,怕是有些涼了,會發苦,你自來嘴刁,只怕入不得口了。」
言徵話剛落,鄭博暄已經走到了桌邊,抬手便將他倒的那杯茶端起,仰脖就灌了下去。將空的茶杯「啪」一聲拍在桌上,鄭博暄一雙眼睛已經微微泛紅,將言徵定定望著道,「我如今哪兒還敢挑三揀四?說不得入了上京,我,我母親,還有我祖母,我伯父一家都要下獄了吧?」
有些話未到定論時,言徵不會對他說出口。
鄭博暄看著他,眼中的紅濕更重了兩分,「言二哥,我知道,你我認識這麼多年,多是我在纏著你,跟著你,我本就不學無術,又沒什麼本事,你定是瞧我不起的。我那般纏著你,你也定覺得很煩,是不是?」
言徵嘆了一聲,「博暄,並非如此。」
「我知道,言二哥自來待人和善有禮,是我自己,從不懂得分寸。過往種種,都是我不對。我今日來,只是想問言二哥一句,言二哥來揚州便是沖著我家,沖著我父親來的,是不是?」
「與言二哥在一處這麼多年,雖然有些事言二哥瞞得緊,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大概能猜到言二哥的身份,只是從未對任何人說起罷了。所以,你出現在揚州城,在街頭與我巧遇,都不是巧合,是不是?你一早就疑心我父親了,跟我回家不過是順勢而為,正好可以查找你想要的證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