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來下地獄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來下地獄

葉楓見得眾人兇悍之極,長嘆一聲,說不出的空虛憂鬱,長劍刷的一聲,刺了出去。除了撥劍而起,除了做劊子手,還能怎樣?

有些事你明知不該做,卻偏偏非要去做不可,連自己都無可奈何,連逃避都無法逃避!劍光一閃,隨即有人應聲倒地,鮮血如箭,噴了數尺之高,又似煙霧般飄飄洒洒落在眾人身上。

眾人一見到血,不僅毫無畏懼,反而如解開封印的惡魔,如被灌了**的少女,眼睛泛著異樣的光芒,奮不顧身的撲上,恨不得將葉楓撕成碎片。

葉楓道:「你們何必做別人的墊腳石?」眾人怒吼道:「杜爺待我們恩重如山,我們願意替他去死!」在葉楓他們眼裡,杜青竹是心狠手辣的殺人狂魔,在眾人眼裡,杜青竹卻是給他們帶來實實在在恩惠的衣食父母。

但凡大奸大惡,手段決絕之人,通常有幾張面孔,他們可以在談笑風生之間,把自己最親密的人,一腳踩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也可以一擲千金,恩澤鄉里,倒是那些坦坦蕩蕩的正人君子,只有一副乾乾淨淨的臉孔,反而如過街的老鼠,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太受歡迎。

眾人長槍連戳。葉楓長劍指東打西,盤旋飛舞,只聽得「哎喲」,「哎喲」幾聲慘呼,已有數人中劍倒地。眾人雙眼血紅,大喊大叫,好像自己擁有的是金鋼不壞軀體。根本就不懼葉楓的劍。

杜青竹冷笑道:「司馬先生,你多猶豫一刻,便得多一人為你喪命,你也看到,這些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或許他們才新婚不久,或許他們剛做父親,是你讓他們走了不歸路,你才是殺人兇手!」

司馬逸胸口氣血翻滾,一聲聲傳入耳中的慘呼,真如身受千般折磨,萬種煎熬的酷刑,心道:「我是殺人兇手么?是我殺了他們么?」辛十娘道:「莫聽他的胡說八道。」

杜青竹微笑道:「可是我知道你現在已不會再等了,你一定會挺身而出,因為你有俠義,見不得任何人為你受苦,是也不是?」司馬逸蒼白的臉突然發紅,全身上下每一根青筋都已凸出,若非被辛十娘死死按住,只怕早就沖了出去。

辛十娘冷笑道:「人不會白死的,血債我們記在心中。」杜青竹沉著臉,道:「你不妨再多記一筆。」抓住一個孩童的髮髻,鋼刀輕輕在他脖子上滑動著,柔聲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少歲了?」

孩童渾身發抖,顫聲道:「我……我……叫阿……飛,今……年……八歲……」杜青竹微笑道:「司馬先生,你才高八斗,無所不知,在下想請教一下,譬如說二十多歲的人,是正午的太陽,那麼七八歲的孩童,又像什麼呢?」

司馬逸道:「七八歲的孩童,就像初升的旭日,他們象徵著希望和未來。」杜青竹大笑道:「我豈非摧毀了希望和未來?」司馬逸臉上肌肉抽搐著,汗水一滴滴流下,道:「不錯。」

杜青竹道:「為何你無動於衷?佛雲: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他的聲音格外的輕柔動聽,就像奈何橋上的孟婆,一心要讓別人喝下迷魂湯。司馬逸無法回答,肩上的責任,心中的俠氣,似是壓在駱駝身上最後的一根稻草,他還能熬多久?

備受煎熬的人,何止是他一個?此時此刻,辛十娘、葉楓、鮑春雷哪個不是苦苦支持,遊離在崩潰的邊緣,渴望能找出破局的妙招?

鮑春雷大喝道:「放手!」那幾人抱得更緊,獰笑道:「大家同歸於盡罷!」另幾人趁勢撲上,挺起長槍,往他身上搠去。鮑春雷無法掙脫,心道:「我就栽在這些無名鼠輩手上?」

眼見槍尖閃爍,也不管那麼多,鋼刀斜斜划個圓弧,將腳下幾人手臂齊腕斬斷,但那些手仍牢牢扣在他腿上,而那幾人卻以斷腕撐地,仰起上半身,牙齒格格作響,竟要來咬鮑春雷。

鮑春雷見他們神色恐怖,縱使他闖蕩江湖多年,也不禁心驚膽顫,就在此時,一人見他精神恍惚,覺得有隙可乘,大喝一聲,長槍如毒蛇般,轉眼之間,就到了鮑春雷的胸口。

鮑春雷大怒,道:「狗雜種,欺人太甚!」刀光一閃,將長槍斬為兩截,左手一撈,捏住槍頭,嗤的一聲,刺入那人的喉嚨,自後頸突了出來。

忽然之間,一人從左側沖了出來,使出全身力氣,長槍刺穿他的左臂,鮑春雷收勢不住,人往後倒,那人哈哈大笑,手上加力,竟把鮑春雷釘在地上。

鮑春雷厲聲大吼,鋼刀直劈,那人一張臉登時分成兩半,似辦開的果皮,軟綿綿的掛在雙肩之上,鮮血卻似噴泉般,直衝出來。

只聽得一人喝道:「殺!」數把刀,數根槍朝鮑春雷攢刺。鮑春雷連動了幾下身子,無奈長槍已入地逾尺,槍身顫抖不止,牽動傷口,痛得鮑春雷額上全是黃豆般的汗珠。

一人高高躍起,鋼刀從上而下,看這架式,竟是想將他破腹開膛。鮑春雷「嘿」的一聲,左腳踢出,正中他的小腹,那人口吐鮮血,退了幾步,頹然倒下。

先前發號令的那人道:「他行動不便,莫怕他。」眾人道:「是。」鋼刀開路,長槍隨後,分別攻擊他的前後左右。鮑春雷心中焦躁:「難道我今天要葬身此地?」

忽然狠下心來,手腕一翻,「喀嚓」一聲,竟把自己的左臂斬了下來,渾身浴血,雙眼圓瞪,叫道:「鮑爺爺在此,誰敢放馬過來?」

杜青竹悠悠道:「司馬先生,真不好意思,你的兄弟已經斷了一隻手,刀劍無情,再這樣下去,只怕要的是他的命了……」手上的刀卻微微動著,一點點地割破孩童喉部嬌嫩的肌膚,這孩童痛得放聲大呼,杜青竹道:「大家的命都在你手上,司馬先生,你是鐵石心腸么?」

司馬逸深吸了幾口氣,全身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微笑說道:「你這樣做,只因為你要向我證明一個道理?」杜青竹道:「什麼道理?」司馬逸道:「無恥的人,才有立足之地。」

杜青竹糾正道:「我只是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而已。」司馬逸淡淡道:「那就夠了,我死後,請你給我準備一口棺材。」杜青竹道:「一定,我會用上好的柳州楠木棺材,好好將你安葬。」

司馬逸轉過頭來,凝視著辛十娘,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厭倦,道:「鮑兄弟雖然粗心魯莽,但他卻是好人,祝你們白頭到老,一生幸福。」辛十娘心中一酸,卻一個字也說出不來,臉頰慢慢轉到一邊,不敢看他。

因為在乎鮑春雷,讓她這個潑辣乾脆的女人,忽然喪失了平時的豪氣,去勸慰阻止司馬逸,心中甚至還有一個邪惡的念頭,希望司馬逸儘快了結此事,只有這樣,鮑春雷才能儘早脫困。

愛情何止甜蜜而已?有時候可以讓人失去理智,變得自私自利,除了武功之外,辛十娘也不過是尋常的女人,渴望被人愛,更不願意自己的愛人受到傷害,她當然不會說出「你別去,咱們血戰到底!」這句話來!

司馬逸大笑道:「你動手吧!」他的笑聲嘶啞而悲愴,但是他並沒有流淚,淚水不會讓杜青竹回心轉意,杜青竹只想讓他流血!

鮑春雷雙目通紅,鬚髮俱豎,縱聲大叫,如餓狼夜嗥,如惡虎長嘯,聲音可怖之極,道:「你……你……別做傻事!」鋼刀亂劈,左衝右突,但眾人防守甚密,哪裡沖得出來!

杜青竹使了個眼色,一人把一把鋼刀扔到司馬逸腳下,司馬逸一怔,道:「什麼意思?」杜青竹微笑道:「我不想背負殘殺好人的罪名。」

司馬逸道:「我明白了。」拾起鋼刀,架在脖子上,冷冷盯著杜青竹,一字字說道:「請你遵守諾言。」鋼刀猛地一傳,項上的人頭驀然跳了起來,身子卻如旗杆釘子,直立不動。杜青竹大笑,道:「有沒有搞錯?我承諾過什麼?我好像什麼也沒說,是他自己在一廂情願!」

辛十娘臉色大變,道:「你……你……」杜青竹道:「各位是束手就擒,還是我們繼續玩殺人遊戲?」手中的刀始終沒有停頓,那孩童已經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瞳孔開始渙散的眼睛怔怔地看著辛十娘,既是祈盼,又是不舍……

葉楓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腦袋如炸裂一般,忍不住輕輕動了一下,就這麼一動,耳邊竟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不由大吃一驚,只見自己被脫得赤條條的,雙手被粗大的鐵鏈縛往,似鹹肉魚乾一般,被懸挂在粗大的房樑上。

鮑春雷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死是活,屋子的正中,站著兩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手中各拿著一把短刀,角落的灶上,煮著一大鍋沸水,往上冒著裊裊熱氣,整間石屋說不出的燥熱。

葉楓見他們容貌醜惡,心中怦怦亂跳,暗道:「他們想做什麼?辛十娘在哪裡?」驚恐之下,鐵鏈又嘩嘩地響了起來。

只見一人獰笑道:「杜爺吩咐,今晚做人肉宴……」說著短刀在葉楓身上比比劃划,葉楓暗暗叫苦:「原來把我當成肥豬,羊牯了。」另一人道:「杜爺吃了人肉,更加精神抖擻,那個『飛天魔女』,到時成了『**欲女』,哈哈。」

先前那人嘆了口氣道:「你想想,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被杜爺**得死去活來,那是什麼滋味?」另一人道:「過幾天杜爺玩膩了,我們不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葉楓拚命扭動著身子,雙腳亂踢,厲聲叫道:「杜青竹,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我要親手殺了你!」兩人大怒,刀子往他身上刺去。葉楓知道自己性命難保,只有轉過頭不去瞧他們。

就在此時,厚重的木門忽然飛了起來,擊在兩人背後,兩人悶哼一聲,昏厥在地。葉楓又驚又喜,只見一個白髮蒼蒼,佝僂著身子的老頭緩緩走了進來。~~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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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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