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下克上

第三百零八章下克上

雨已停歇。

伍相祠內的壕股塔的四角翹檐還有一滴滴雨珠落下,但是塔頂上已有月亮升起。

今天是十六。十五月亮十六圓。

圓月像鑲嵌在幽藍色幕布上的寶石,清澈如水的光輝照耀著著大地。

「天上明月滿,人間樂團圓」這句話並不適合嘉興城。

今晩嘉興城宛如人間地獄,只有血與火,罪與罰。

蘇雲松此時就站在壕股塔最高一層,數十丈高的壕股塔可以俯瞰嘉興城全貌。

他看到了蝗蟲般的窮人們湧向富麗堂皇的富人區,推倒厚重結實的大門,把衣飾華麗,氣宇軒昂的主人像拖死狗一樣拉到街上,喝令他們跪下。

那些平日作威作福,囂張跋扈慣了的人,此時像斷了脊梁骨一樣,軟塌塌的跪在地上,聳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地受眾人的辱罵,毆打。

他看到了窮人們大聲唱著歌曲,興高采烈地把從豪宅里搬出來的精美傢具,名貴瓷器,金銀細軟放在大車上。

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像牲口一樣被昔日被她們非打即罵,看不上眼,散發出汗臭的男人扛在肩上,祼露在外面的肌膚布滿了抓痕,綉著金邊的衣衫撕得稀爛。她們大哭大鬧,可是有誰聽進去呢?

他看到了一道道刀光在街道閃爍,一顆顆肥頭大耳的腦袋在地上打滾,一根根火把擲入洗劫一空的宅院,一道道衝天火柱吞沒了耗費了幾代人心血的樓台亭榭。

蘇雲松又將目光投向嘉興城外,遠處同樣烈火熊熊,哭聲不絕。正如他所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動亂像致命的瘟疫,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散。

在不久的將來,萬里江山將陷入一片火海。

蘇雲松笑了。

他就說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些在嘉興城人模狗樣的頭面人物便紛紛人頭落地,巍峨壯觀的樓宇化作了煙塵。

混得好,背景深厚,勢力龐大又怎樣?在他眼中看來又怎樣?也只不過是頭羊而已。他這個放羊人吃飽了撐著之時,就稍微放手讓羊大口吃些韭菜,感到肚子餓了,就把羊丟入鍋中涮肉片吃。

那些人死得冤枉么?

他們簡直死有餘辜。

因為過於貪得無厭,吃相實在難看至極。

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壓榨他人,積累財富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聲名狼藉,渾身污點的自己,何嘗不是三巨頭已經圈定好的打擊目標?

想做個有錢人,完全可以有太多隱晦的方式來達成。但是他們非要大張旗鼓,一次次通過自己愚蠢的行為挑釁其實大多數人內心並不遵守,但是一定要流於表面的規則,刺激某些人本已脆弱的神經。

這樣一來,他們等於親手在自己腦門上刻下了「必殺」二個字。

三巨頭之所以縱容放任他們,只不過想讓他們吃肥點,再多長几斤肉。人們為什麼喜歡在年底殺豬?就是為了年底能多些收入,能夠舒舒服服度過難熬的寒冬。

蘇雲松對月當歌,翩翩起舞。

「精衛銜微木。

將以填滄海。

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

同物既無慮。

化去不復悔。

徒設在昔心。

良辰詎可待!」

他聲音高亢洪亮,步伐飄逸優美,每一個動作都是輕盈而歡愉。絕少流露真實情感的他,今天在空無一人的高塔上,毫無掩飾的釋放情緒。

此時他心裡只有快樂。因為他驕傲,他自豪。

無論局勢如何波譎雲詭,他都能做到優勢在我。

如果說武林盟註定要崩,但是在什麼時候崩,會崩在誰的手上,這個最重要。

只要武林盟不崩在他們這一代人手中,他們就不必擔武林盟敗亡的罪名。有時候定責條件就那麼不可思議,只要不是鏟起最後一鏟土的人,前面把土鏟得再多的人都可以忽略不計。雖然他們當下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給武林盟挖掘墳墓。

忽然他聽到了豬叫聲。

他看到一隻黑白相間的花豬趴在藥師橋大興肉坊後院豬圈的石牆上,饒有興趣地看著火光衝天,哀號遍野的嘉興城,嘴裡不時發出哼哼唧唧聲音,誰知道它想表達什麼意思。

原來這頭豬是肉坊老闆鄭屠戶下午從鄉下運來的,本準備五更宰掉,天亮開市便擺上肉案。怎想到晚上突發民變,鄭屠戶家業頗豐,自是成為衝擊對象。鄭屠戶自身難保,生死未卜,哪還顧得上這頭豬?

蘇雲松把衣襟塞入腰帶,擼起兩隻袖子,輕笑道:「殺豬嘍。」從高塔躍下,奔向大興肉坊後院。他忽然挺胸凸肚,神氣活現,像極了猥瑣臟骯的屠夫,絕無號令天下,一呼百應的氣勢。

除了手中權力之外,殺豬便是他的第二個愛好。

縱使是與他共事了數十年的德興方丈,蓮花道長,也不知道他竟然有個特殊癖好—殺豬。因為他懂得將自己愛好隱藏得極深極深,從不讓外界窺見知曉。

他天天都要殺一頭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風雨無阻,絕不間斷,簡直比靠殺豬吃飯的屠夫還要專業勤快。

好在殺豬對於社會幾無損害,故而也無人深究追查,大家只知道江湖上有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殺豬俠,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之所以熱愛殺豬,是因為他心裡有動手殺人的慾望。他不是沒有殺過人,只不過他礙於身份地位,在大多數時候,殺人是靠動嘴皮子、靠動腦子來完成的。

那樣的殺人方式,雖然輕巧愉快,但是哪有一刀一刀捅入對方身體,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來得痛快?他殺豬,說白了就是為了追求感官上的極致刺激。

蘇雲松從肉坊翻牆而入,見得店裡桌倒椅翻,裝錢木箱劈成兩半,地上散落著幾枚銅板,值錢的東西皆被洗劫一空。兩扇砸破了幾個大洞的板門搖搖欲墜,隨時會倒將下來。

一具男屍仰面朝天倒在櫃檯後面,心口插著一把剔骨尖刀,流出的鮮血早已凝結。櫃檯後面卧室床上,卧著一具不著寸縷,遍體鱗傷的女屍。這對男女正是肉坊老闆鄭屠戶和他最近勾搭上手的新情人。

蘇雲松臉上連一點表情也沒有。在他的潛意識中,他壓根就沒有把這對男女當成人看待。他們只不過是他宏大敘事里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代價而已,渺小得好像隨時從身邊飛過的塵埃。

每天從身邊飛過的塵埃多得不計其數,可是誰會為了一粒不知飛向何處的塵埃,情不自禁地感慨,潸然淚下?

他心裡忽然又有了新的計劃。現在看似風雨飄搖,大廈將傾,其實正是徹底化解風險的最佳時機。

通過引發一無所有的底層群體與不勞而獲的利益集團之間不可化解的矛盾,從而徹底化解下層怨聲載道,人心思變,中上層損公肥私,貪婪成性的執政危機。

掃清所有不利於三巨頭的因素,三巨頭就可以搖身一變,從頑固不化,冷血殘忍的保守派變成開明進取,敢天下為先的變革者。

對武林盟進行全面變革,造血換血,無論是上升還是下沉的通道,都能做到暢通無阻,而不像今天那樣半身不遂,近乎癱瘓。

縱使到了三足鼎立的那天,武林盟也絕不會是最弱的一方。只要擁有一定的實力,武林盟就有東山再起,一統江湖的希望。

他對武林盟沒有任何感情。他採取措施拯救武林盟,實則是在拯救他的家族。洗劍山莊已經與武林盟深度捆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武林盟倒下的時候,也正是洗劍山莊消亡的日子。

他希望他的家族千秋萬載,長盛不衰。雖然他一看到蘇岩,就有墮入萬古長夜,心若死灰的念頭。

蘇雲松慢慢向後院走去,輕聲嘆息:「蘇雲松啊蘇雲松,論能力手段,北斗之南,一人而已,你為什麼會生出一個不成器的混賬兒子?他什麼時候才能腦子開竅,領悟你的用心良苦?」

後院搭著一個以毛竹為支撐,油布做頂的大棚,左邊角落搭著一個黃泥巴築起的灶頭,灶下一大堆新劈的松木,散發出清新的味道。灶頭對面牆上掛著各種殺豬用的刀具,燈光照耀下,閃動著幽冷無情的光芒。

大棚正中央,擺著一張殺豬的屠桌,格外厚實,上面刀痕累累,木頭每一道紋路都已被血水浸透,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暗紅色。桌下擱著幾個木盤。分別是裝豬血,豬內髒的。

挨著屠桌是一隻給豬燙毛褪毛的老大木桶,桶里桶外,都是難聞至極的腥鮮味,一年四季都是這個味。地板青磚永遠是濕的,油膩溜滑,一坨坨蒼蠅飛來飛去,上下覓食,嗡嗡作響,甚是噁心。

蘇雲松從挖在院子里的井裡汲了幾桶水,倒入灶上大鐵鍋中,把松木塞入灶內,使火摺子點燃,松香氣息更是沁人心脾。他見鍋里冒出綠豆粒的水泡,便從灶上瓦罐抓了把鹽巴撒入盛豬血的木盤裡,舀了一勺熱水將鹽粒化開。

蘇雲松拿鐵鉗減了灶內之火,使得鍋里水溫保持在他想要的範圍內。拿起掛在牆上的油布圍裙,穿在身上。又從牆上取下鐵鉤,殺豬刀,右手拿著鐵鉤,殺豬刀斜插腰間,微笑著向花豬走去。

花豬意識到大禍臨頭,兩隻蒲扇般的耳朵猛地豎起,嘴裡發出嗷嗷的聲音,腦袋低下數寸,額頭對著蘇雲松,居然拼盡全力朝蘇雲松直撞而來,來勢兇猛。蘇雲松身軀斜轉,放花豬進來,手中鐵鉤揮動,嗤的一聲,沒入花豬頸下肥肉之中。

花豬嚎叫不止,死命反抗,無奈受制於人,徒勞無益。蘇雲鬆手腕翻轉,低聲喝道:「起!」花豬應聲而起,重重跌在屠桌上,四肢亂踢。蘇雲松趁勢抽出殺豬刀,刀尖對著豬頸柔軟之處,一下子直捅進去,只露出半截刀柄。

他隨即拔出刀子,一股鮮血泉涌般從傷口衝出,又如瀑布般的嘩嘩地落在案下盛血盤內。蘇雲松雖穿了油布圍裙,褲管,身上仍濺了不少血漬。花豬竭力掙扎,卻被蘇雲松牢牢按住,半分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鮮血流盡,花豬雙眼翻白,已然氣絕。蘇雲松舀盡鍋里沸水,倒入褪毛大木桶。又將花豬提起,浸入水中,熱水沒過頭頂。泡了片刻,蘇雲松拿起用來褪毛的鐵片,雙手上下翻飛,須臾之間,剔得一根寒毛也無,露出一身白凈的肌膚。

蘇雲鬆手摸光禿禿的大豬頭,忽然想起德興方丈項上那顆油光鋥亮的大腦袋,眼中不知不覺殺機浮現。待到武林盟安穩下來,德興方丈和蓮子道長就是他下一個需要對付的目標。

正如一山不容二虎,武林盟只能有一個話事人,絕不可能一直三個人掌權。在權力面前,他向來不是個慷慨大方,樂於分享之人。若非形勢所迫,危在旦夕,不得不採取平起平坐,抱團取暖的方式來化解危機,恐怕連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他們只不過仰仗少林寺,武當派的江湖威望,坐享其成,而他卻擁有他們不具備的智慧。正是他過人的智慧,才能帶領百孔千瘡的武林盟穿過驚濤駭浪。有智慧的人,才是真正掌控天下的人。

他揮刀斬下豬頭,冷冷道:「你們若是識趣,乖乖交出手中權力,我會念在合作多年份上,讓你們安享晚年。若是不知好歹,不光你們性命難保,便是少林寺,武當派的基業,也將毀於一旦!」

就在此時,他聽到有人冷冷說道:「令我想不到的是,人前威風凜凜的蘇雲松,居然私底下干著殺豬的勾當。」蘇雲松一抬頭,就看到了八個黑衣人,他們分別佔據四個屋角,臉上皆佩戴天上星宿造型的面具。

從裝束來看,他們是他的下屬。洗劍山莊一向等級森嚴,尊卑分明,誰敢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等待那人的將是嚴厲懲罰。這八人膽敢出言不遜,顯然已經沒有把他當作主人。

蘇雲松只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一張臉就冷得像一塊寒冰,道:「你們是?」這八人不約而同拿下臉上面具,蘇雲清看清他們面目,眼角肌肉微微抖動。原來這八人皆是跟隨他征戰多年,忠心耿耿的部屬。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們背叛於他?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見過各種場面,也不是隨時會熱血上涌的冒失鬼,他們做任何事情都會反覆權衡利弊得失。所以可以斷定,他們絕非臨時起意背叛他,而是經過了長時間考慮才下定決心。

他更能斷定,像他們這種級別的人起事,一定裹挾了更多的人。如今忠於他的人還有多少?洗劍山莊還在不在他的掌控?這些人究竟聽從誰的指使?幕後主使目的是什麼?

蘇雲松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不是沒經歷過被別人背後插刀,好兄弟臨陣反戈一擊,可是他總是在別人認為穩操勝算的時候就把他們擊潰了。他能做到這些事,因為他有個超越凡人的大腦,智慧才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

這八人躬身道:「我們曾經是你的部下。」蘇雲松道:「我們也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我們面對強敵,從未退縮。我們面對誘惑,從未動心。過去也是,將來也是。」這八人道:「都已經過去了,再美好的篇章也有翻過去的時候。」

蘇雲松道:「你們有什麼訴求?」這八人道:「你不必問,你做不到。」蘇雲松道:「我好像不是吝惜小氣的人。」

這八人道:「但是你足夠自私,從來都是為自己著想。跟你做事真的很窩囊,憋屈。雖然你給了我們很多錢,很多女人。」

蘇雲松道:「你們埋怨我沒有給你們揚名天下的機會?」這八人道:「你要做天上最亮的星,從不允許別人發光,可是我們並不想永遠活在陰影里。」蘇雲松道:「所以你們採取下克上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這八人道:「好像只有這樣子了。」蘇雲松解下油布圍裙,揉成一團,丟入牆角。一手握著鐵鉤,一手握著殺豬刀,臉上殺氣騰騰。這八人道:「等等。」

蘇雲松道:「有事?」這八人道:「我們今天志在必奪。我們做好了準備。」蘇雲松道:「是嗎?」這八人道:「灶下的柴很香。」蘇雲松眼角肌肉又微微抖動起來,冷冷說道:「新砍的柴大多如此。」

這八人道:「你猜錯了,這些柴已經放了很久,當然上面塗了天竺的『暗香浮動月黃昏『,看上去就似新柴一樣。」

「暗香浮動月黃昏」並非一擊致命的霸道暗器,對於尋常百姓絕無威脅。它厲害之處在於習武之人接觸之後,會慢慢滲入肌膚,從而軟化筋骨。數個時辰之內,教一個生龍活虎的人成為一個無法正常行動,癱在地上的廢人。

蘇雲松道:「想不到我居然陰溝裡翻船。」這八人道:「這不是你的錯,人在自己不擅長的地方栽跟頭,輸的一點也不冤枉。」

從他們現身那刻起,都是八個人一齊說話,沒有一個與蘇雲松單獨搭訕,儼然是有罪一起扛,誰也休想賴賬的架勢。蘇雲松道:「我輸了么?區區』暗香浮動月黃昏『就能難倒我?」

這八人道:「蘇莊主武功天下罕有對手,『暗香浮動月黃昏』當然難不倒你。我們既然敢背叛你,必須要多幾手準備。否則到時我們輸了,你一定會讓我們死得很難看。」

蘇雲松沉吟道:「井裡的水也有問題?」這八人同時咧嘴一笑,露出八副白森森的牙齒,陰惻惻說道:「水沒問題,問題在鍋里。」蘇雲松道:「水倒入鍋中,遇火加熱,融化事先塗在鍋里的……」

這八人道:「『春來江水綠如藍』。」蘇雲松道:「莫非又是天竺的玩意兒?」這八人道:「蘇莊主見識淵博,若是拿中原的東西對付你,必然給你識破,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雲松道:「這『春來江水綠如藍』有何用處?」這八人道:「蘇莊主發現中毒,勢必運功化解。這個『春來江水綠如藍』的用處就是,蘇莊主你運功越是厲害,它對你傷害越是嚴重。」蘇雲松道:「你們準備得果然充分,我是不是應該洗乾淨脖子,等你們一刀斬下我頭顱?」

這八人道:「我們並沒有完全把事情做絕,我們給你預留了可能翻盤的機會。」蘇雲松道:「因為我曾經有恩於你們?」這八人冷冷道:「你給了我們好處,我們替你效力賣命,彼此各取所需,兩不相欠。哪來有恩於我們之說?」

蘇雲松慢慢點了點頭,道:「我們的確互不相欠。」這八人道:「只要我們增加藥物分量,此時的你應該是具屍體。我們留你多活片刻,絕對不是出於心慈手軟的緣故。」蘇雲松並不否認,道:「你們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這八人道:「你一向以為能夠做到牢牢掌控局勢,優勢在我,喜歡跟對手玩弄貓捉老鼠的遊戲。今天我們也想把你擅長的套路用在你身上,看你這隻老鼠如何逃出生天?」蘇雲松道:「留給我的時光還有多少?」

一人掏出一隻「五輪沙漏」,往裡倒入沙子,只見沙子流入沙斗里,帶動齒輪旋轉,指針擺動,開始計時。他將調整好的沙漏往蘇雲松擲來,蘇雲松伸手接住。這八人道:「你只要二個時辰,在這二個時辰內,你能殺出重圍,到達平湖法華寺,找到苦大師,便算你贏了。」

蘇雲松道:「苦大師是做甚麼的?」這八人道:「苦大師手上恰好有替你化解毒物的藥方。」蘇雲松道:「嘉興好歹也算是我的勢力範圍,只要我一聲令下,召集百十來人決無問題,二個時辰到達平湖法華寺,對我有何難處?」

這八人道:「只可惜你布置在嘉興三十六處據點,二百二十七名手下,皆已被我們連根拔起,一個不留。跟隨你多年,如果連不打沒把握的戰的道理都不懂,豈不是白混了?」身影晃動,八人已向他沖了過去。他們躍出的霎時間,屋頂上又多了八人,填補了他們空出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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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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