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伴同行
無名矮山旁的一鄉野山村。
剛下山的灰衣老道，見村頭用白帆搭建的涼茶攤兒處，有一趕考書生，箱籠被丟棄一旁，正被幾個村民攔住了去路。
村民中一精瘦老者，內心似是承受了莫大憋屈，氣得白須橫飛，指著被眾人圍堵的白面書生大聲呵斥：
「虧你還是讀書之人，我看你肚子里裝的儘是些黑水兒壞水兒，就沒有一點兒墨水兒！」
言罷，周遭數人附和聲討：
「你這小白臉，自己吃飽喝足了，不付飯錢就罷，還要戲弄李老頭兒！我呸！！！」
「依我之見，咱們不必與他費這般口舌，走走走！拉他見官去！」
「就是！拿塊石頭侮辱人，還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這般美事兒！」
「…」
「…」
正說著，不知是誰丟出一塊黑皮丑石，狠狠砸在了書生腳下。
嚇得書生慌忙高抬雙臂護住頭部，原本清秀面龐，頓時滲出顆顆豆大汗珠，粘黏住兩髻青絲，狼狽至極。
老道觀這書生面相柔弱，氣息文雅，與那歹惡之人實不相符。見眾人慾要上前拉扯，準備押送書生前往府邸衙門時，便出言打斷道：
「各位街坊，如此興師動眾的，這是為何？」
眾人聞聲后看，這才注意到身後來人，便紛紛面露悲憤之色，你一言我一語的道出實情。
「空山道長，你有所不知啊，這小子見李老頭兒是一孤寡老人，竟欺人太甚，拿塊破石頭糊弄人！」
「就是，虧了李老頭兒見這人是一趕考書生，價格實惠不說，還特意端來好茶好肉供其享用，結果這小子更是得寸進尺，吃了霸王餐不說，還要用石頭作錢羞辱人！」
「空山道長，你來主持主持公道，這小子今日不給他一頓收拾，他日是不是又得禍害其他相鄰！」
「對！先收拾一頓！再押送衙門處置！」
「這種下流之事，竟連書生也會做出，真是世風日下，丟讀書聖賢的臉面！」
「…」
「…」
道長不理眾人控訴，徑直走到書生身旁，撿起剛被丟棄的黑皮丑石定眼細瞧，這塊丑石果真是不可多得之奇物，便對著書生明知故問道：
「這石頭當真可抵飯錢？」
書生見道長慈眉善目，不像村民那般魯莽粗獷，不通情理，便趕忙作揖回道：
「道長，您手中之物名喚【石精】，此物夏涼冬暖，常佩可安神養性，固守精氣，延年益壽，傳說還具有趨吉避凶之奇效。」
「我呸！！！」
不等道長接話，村民中一魁梧壯漢怒目圓睜，憤憤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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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道長，你聽聽，這小子滿口胡言亂語，快快讓我們把他押送衙門處置！」
倒是李老頭兒，見書生當著道長的面，還是堅持黑皮丑石有如此功效，便心中暗想，希望是自己孤陋寡聞，誤會了書生，以免讓讀書之人蒙冤寒心。
想罷后，李老頭兒便對剛才那個壯漢出言勸道：
「黑娃兒，切莫再說了，空山道長見多識廣，大傢伙聽聽道長怎麼講罷。」
說完，原本還有些躁動的村民這才安靜下來，全都看向道長。
而道長瞧了瞧手中丑石，卻突然笑出聲來，對著書生直言道：
「依你之見，此石如此珍貴，你又怎會用來抵消一頓飯錢？」
「不瞞道長，晚輩自幼熟讀聖賢之書，並非呆愣木納之人，對天地所生奇才異寶頗有研究。」
講到此處，書生靜靜環視四周，態度堅決令人信服，繼續道，
「此石是晚輩前不久行走山路，在一陡峭崖壁上發現。為了得此奇石，晚輩鋌而走險，也是在那時丟了盤纏，之後幾日便常常食不果腹。直到適才來這茶攤兒碰到老人家后，多日來才能飽餐一頓。老人家待我不薄，對我關心備至，為了報答老人家的慷概解囊，晚輩這才以石抵飯。」
道長思量片刻，疑惑問道：
「我看這奇石內含靈性，應是【石精】不假，如此珍貴之物，又是你捨命取得，當真忍痛割愛，抵消一頓飯錢？」
「請道長見證！」
書生再次作揖，爾後看向眾人大聲保證道：
「也請諸位見證！雖【石精】乃天地異寶，晚輩既已承諾用此抵消飯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
老道聞言，暴喝一聲。
只見他伸出單手抓握住黑皮丑石，石頭表層立顯龜裂，瞬間就有數塊黑色硬石從掌中掉落。
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一枚通透玲瓏懸浮老道掌心，這才是【石精】的本來樣貌。
老道走至李老頭兒身前，把【石精】歸還給他，立刻引來眾多村民圍觀端詳。
看到【石精】后，眾人各個倒吸一口涼氣，這炎炎夏日，僅是盯著【石精】就感渾身秋爽，甚是奇妙！
「這，這就是【石精】？」
就在眾人晃神之際，不知是誰輕呼一聲，這才全都回過神來。
「咳！那個，呃，兄弟莫怪！」
方才要押送書生去往衙門的黑娃兒，自知錯怪了他，略顯尷尬，忙撿起一旁被丟棄的箱籠遞還書生，又學著書生剛才作揖的模樣繼續賠禮道，
「哈哈哈，是我這鄉野匹夫錯怪了你，莫怪莫怪啊！」
書生見自己洗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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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原本心中窩火，現看到黑娃兒那彆扭模樣，噗嗤笑出聲來，擺擺手說道：
「壯士也是性情中人，路見不平也在情理，既然大家誤會解開了，那小生就此離去，各位來日再會！」
言罷迴轉身形，又朝著老道深深鞠躬，道：
「晚輩多謝道長相助，如若不是道長您，晚輩怕是要含冤入獄，錯了趕考大事。」
老道看著書生，清澈雙眸內精光忽閃而過，轉向眾人道：
「【石精】的珍貴，大家現在也都知曉了，而這位公子能以德報怨，說明是個可塑之才。現在人家要赴京趕考，眼下前去長安都城路途遙遠，可丟了盤纏，你們怎看？」
李老頭兒趕忙上前，捧著三串銅錢遞給書生，歉意道：
「孩子啊，莫要怪罪了老漢，這裡有一百五十文錢，拿去路上有個應急啊。」
書生正欲推脫，不了卻被道長直接伸手接過，裝入錢袋內，看著眾人繼續道：
「你們呢？」
圍觀村民見狀，又陸續走出幾人交了銅錢，直到老道點頭示意，眾人這才紛紛離去。
「道長，這…」
書生剛正不阿，深知這些銅錢對於鄉野村民的貴重，連連擺手，不忍接受。
而老道並不顧及他的情緒，強硬塞給書生：
「拿著。」
看著書生依舊無動於衷，接著道：
「我知你想法，讀書之人，未考取功名前不得售賣字畫文章，沒有銀兩收入，你就準備一路乞討赴京，對嗎？」
說到此處，見書生面色微變並不接話，便繼續道，
「可你又曾想過，沒有花費，當你千里迢迢趕赴京都，蓬頭污面，衣不得體，甚至惡臭難聞時，怕是城門衛兵你就過不去關，更別提與其他同窗考場答題了。」
書生詞窮，最終還是接過錢袋，再次向老道深深鞠躬以表感激。
老道點頭，面露欣賞之色。心中暗想，自己現在這好人做盡，這小子應該不會拒絕帶我同行罷？便眯縫雙眼又出言問道：
「公子獨身一人，剛好我也欲要前往，不妨帶上我這老頭兒一併上路？」
聽到此言，書生抬眼看向老道，面露詫異，不過很快便恢復神情，打量了下眼前這古稀老人，不免擔心道：
「此行路途遙遠，只怕道長身體能否吃的消才是。」
「這個無妨，你願帶我同去，一切都無關緊要。」
「這…」
書生雖是擔心，卻回想今日若不是老道相助，又替自己解決了路途盤纏，與道長同行自己多多照顧即可，最終答應下來。
殊不知二人的魔幻歷程，這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