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海---佩鏡

瀾滄海---佩鏡

阿驍問道,「那佩鏡究竟有何本事?你幾次三番攜鏡入夢,只為了尋一個已死之人的身影?終究是黃粱一夢,叫眾人皆是悲苦。自己的做的孽,不要再繼續了。」

「你是蕭圓菂的身邊人,是蕭圓菂不叫你還給我的。」

阿驍正言回她,「是蕭家老爺不想還給你的。」阿驍心想,這個女人甚是痴狂,「是你害得父母日益擔心,還要一併禍害親妹。我不給你,沒人會說我什麼。」

「呵。」她邪魅一笑將外袍脫下半截言道,「你信不信,我叫你非禮。今日是新科狀元的賜宴,席未結束,你的名聲就臭了。」

阿驍雖然驚訝她的做法卻並未被她唬住,「你蕭圓蓮是什麼人,這裡有人不知道嗎?京城裡,蕭家大小姐還有什麼好名聲嗎?我若說你瘋魔了,你說他人信不信,聖上信不信?蕭家還過不過的下去,京城還能不能待?要不要累及家聲,你父母待你好不好,你自己清楚。」

「你…!」

「鏡子還不還你在我,但你要告訴我,鏡子哪裡來的,這才是你與我可以相談的事情。」

蕭圓蓮啟眉看著眼前之人,「你也想要那佩鏡,可惜那佩鏡~只有我能用。別人,只是面廢鏡子。」

阿驍詫異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還是強定了心緒平緩開口,「你拿鏡子如夢到底要幹什麼?只為了那片刻的虛幻?」

假的,虛幻,妄念。

這一字字都攪弄著蕭圓蓮的神思,這人什麼都不懂,非得用這樣的話來打擊自己。她的耐心,根本就沒了,「那不是夢,那不是夢!」她沖他嘶吼,阿驍看著她的模樣,真覺得這人瘋魘了。

不想與她糾纏,阿驍轉身就要回席,蕭圓蓮卻幾下快步追上他抓住,「快把鏡子還我,還我!在哪裡,還我!」

她抓著他亂扒,把阿驍給嚇到了,「來人,來人。拉開她…」

他的叫聲引來巡邏的禁軍,禁軍也是面面相窺,趕緊過去把人拉開。可那蕭圓蓮卻忽然力大無窮,瘋子,就是瘋子。她衝破掙脫又去抓撓阿驍,阿驍直接被她絆倒在地蹭破了手皮。大動靜引來了不少人,這可是在宮裡,阿驍心想,這女人不怕死嗎。

直到最後差不多有四五個禁軍把她壓制在地上,她頭上的珠釵掉地,髮絲凌亂,依舊叫嚷著。

有小公公已經將阿驍扶起身來,這番模樣,被前去更衣的不少女眷瞧到,連宮裡的嬈貴妃,都被她給驚了。

「這是瘋魔了嗎,衝撞了今日的貴客。」嬈貴妃喝到,問身邊宮娥,「這是誰家的小姐在這裡糾纏?」

「好像是蕭家的。」

「哪個?」

「還能哪個,那位二小姐可是修仙之人,一般宮宴哪裡入過宮。」

「哼。」嬈貴妃冷笑,「真是丟人現眼,這蕭家也是倒霉。去叫蕭家人將人領回去,別擾了陛下的宮宴。」

好好一場宮宴被蕭圓蓮攪鬧得狠了,宮娥引著他這新科狀元重新更了新衣,可阿驍卻早就沒了心情。

再回席上,知曉的人已經竊竊私語,可阿驍卻有些擔心筱筱。她這個長姐,似乎還要鬧出些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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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夢,不挽魂。

阿驍又夢到了碧海。

「碧海,碧海。」阿驍心想,自己終於聽見自己開口了,可為什麼自己在一直在叫她,她是怎麼了?不見了?「碧海…」

他環顧四周,自己在一片雜草繁茂的野上,可這一眼就忘得過去的地方,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叫人。

似乎,有什麼動靜。

他定眼再瞧去,有人遠遠的出現在野上,那是碧海,他心知。忽然鬆了口氣,她看著,沒有太多大礙…不對,哪裡不對。

碧海漸漸清晰,可她背上,背著一個人。

她豎著高高的馬髻,黑黑的長發隨著她搭在碧海肩膀上一併落下。碧海的眼睛,眼睛的顏色,不是藍色,是黑色。阿驍忽覺心悸,一個聲音告訴他,她的眼睛必須是藍色。

他心急的朝她們跑去,卻怎麼都不能離她們近了。

那個被她背著的人,一身金衣盔甲,似乎在流血。

那是上了戰場的人的模樣,可那個人是……

筱筱!

「筱筱!」

似如垂死夢中驚坐起,一聲驚呼,阿驍一身冷汗打濕了睡袍。

他清醒了,再睡不過去。

那感覺太過真實,他太害怕了。

碧海的人很不好,而她背著的人,更是個半死不活的人。

還是那個人,已經死了?那個人…自己為什麼叫她筱筱。

她怎麼會是筱筱,筱筱不會穿著女將軍的裝束…

女將軍,整個大樾朝都沒有女子是將軍的。筱筱又是個修仙之人,怎麼都不會輪到她上戰場。

「可為什麼感覺,那就是真的,佩鏡。」他摸了摸枕下,掏出來佩鏡。

「佩鏡還是這個佩鏡,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蕭圓蓮說什麼,只有她,才有用?」

阿驍看著手上的佩鏡,想到傅讖替筱筱算到的奇怪的卦象。「那我就去會會你,看你這佩鏡,有什麼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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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圓蓮在宮宴之上鬧騰的那番卻是丟足了蕭家人的臉面,哪怕是再疼寵女兒的蕭家老爺也不得不將她拘禁在家。即使他可以不管不顧,可蕭家不只他們這一房,只是嫡房就有五房,更別說各地的分支和門生。蕭老太爺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是蕭家的家主了,凡事都不能由著他了。

頭一次,他在她鬧過宮宴歸家后賞了她一巴掌。蕭圓蓮那刻的眼神,蕭山鄂想起來都后怕。她開始大鬧,嚎叫,砸東西。嚷鬧著是他們不肯叫她去見自己的夫君,不肯叫自己拿回鏡子。到最後,她竟然撿起陶片割了手腕。

蕭家二老那是嚇壞了去,連夜去請太醫,太醫都不肯上門醫治。最後只好找了京城醫館的郎中前來,終是扎了針叫她安靜睡了。人是救回來了,可這瘋魘似乎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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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阿驍嘴裡嘲笑著自己卻穿著蓑衣騎著快馬趕到了蕭家,他避開了程家所有人,偏挑了這麼一個雨夜從後門進了蕭家。

寧伯引他至蕭圓蓮的院落,那人..她的手腕被綁著繩子。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笑里皆是邪氣。雨那麼大,她卻偏要站在雨里。

寧伯拿著油紙傘跑過去替她遮雨嘴裡念叨,「這下人去哪裡了,小姐不是睡了嗎,這會兒起來怎麼不叫人,怎麼不在屋裡,為何要淋雨。」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她大笑並不理會寧伯,「我在等你啊,等你來給我東西。」

「東西我不會給你。」阿驍在廊下說道,「寧伯在,我同你進屋說。」

阿驍退下蓑衣放在門外,寧伯扶著她進了屋子。一進屋,寧伯就瞧見暈倒了一地的下人,這下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沒人伺候也不叫人來了。寧伯驚詫的看著蕭圓蓮,下一刻,被綁著的雙手的她抬起晃了晃,寧伯就到了下去。

這麼大的聲響,要不是因為有大雨落地,又怎麼會不叫別人聽見了去。阿驍看著她還沒放下的手,知曉她手裡有迷香,「你也要將我迷暈嗎?」阿驍問她,他想,這個女人已經不是個正常之人了。

蕭圓蓮沒回他,卻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

阿驍也清楚自己為何而來,便言道,「鏡子,那佩鏡只是女子隨身整裝的飾物,它到底有什麼用?」

「它可以幫我找到顧榮澤。」蕭圓蓮回答的快,阿驍都沒想到,她竟然絲毫不在意自己真正的因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回他,「找到榮澤,我就還是他的妻。」

顧榮澤已經死了,找到,找到的什麼?「可那裡只是夢境,你也只是自欺欺人。」

「誰告訴你是夢了,」他見她笑,亦深,亦淺,「誰說的是夢?」

「大家都說…」阿驍忽覺她的意思,所有人都不信她,連筱筱和大師兄都要動用大仙法招數,才解的開她持這佩鏡的而入的夢。可夢,真的要修仙的他們都那麼費勁才解的開?

漏夜,大雨傾盆,亥時三刻,屋內無燭。可,偏有什麼在亮,這光,在自己的胸前。阿驍掏出來佩鏡,是鏡子在亮。

他抬頭看見蕭圓蓮舉著雙手過來,她的手已經沒有被綁著了,「你解開了繩子。你…」

她緩緩走來,可她的手都是血。她伸手過來握住鏡子,阿驍並沒有鬆手,可他好像,也已經松不開手了。

蕭圓蓮漸漸露出詭異的笑容瞧著阿驍,對他說道,「原來你也想借鏡子,你也有想找的人。」

找的人?

找的人...

我找的?

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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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已知耳畔聲,是誰擾了清夢。

阿驍醒了,耳邊都是蟲鳴鳥叫之聲,他坐起來,嘆了口氣。

自己這是,又進來了。

「碧海。」他念出這個名字,忙起來身子,可這次看去就是一個野上。

草野,不高,猛然側頭看去,沒有碧海,也沒有碧海背著出來的筱筱。

他要往哪裡走呢,「碧海,碧海,碧海!」他四下大吼,可哪裡有什麼人。這裡沒有碧海,那這裡是哪裡?

日頭好高,天也好熱,可明明才是打春。

對,這裡是自己的夢裡,不可能如常。

他漫步的走著,不知深淺,不知遠近,又渴又餓,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咻的一聲,阿驍愣住,剛剛過去的是什麼?箭?

箭!

「啊!」他大叫一聲。

「小心,蹲下!」

阿驍忙抱頭蹲下,馬蹄聲至,阿驍悄眯的看去,那些人,高頭大馬的騎著,皆是男子,似乎在打獵。可他們的穿著,像是獸皮縫製,粗布麻衣,不是中原人。難道,自己在夢中去了塞外?

一個男人跳下馬來,朝他走過來。

阿驍忙站起來,男子壯碩,比他高去半頭。雖然他也是個成年的男子,但明顯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怎麼辦,這人不會打他吧。自己可是武功、法術都不會的人,跑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馬,這可就是瓮中捉鱉啊。

「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們部落出現?你衣服穿得好奇怪,阿哥,沒見哪個部落有這樣的衣裳。」那個男子身後又一人跳馬而來,明顯的,這人看著較阿驍還年幼,只是個頭卻比他倆都高。

先禮後兵,自己雖然也兵不起來。阿驍心裡想著先是作揖,可對面人卻抄起來武器,自己這沒怎麼樣啊。「在下程徵驍,是大樾朝人。不知此地何處,各位又是何人?」

那後面的小哥一聽,收起武器,「大樾朝?什麼大樾朝?是你們部落的名字?」

「你叫程徵驍。」

「對,姓程,名徵驍。」

「這名字怪啊,阿哥,從沒聽過有哪個部落有這麼個姓。」

「這位小哥,在下,不是哪個部落的人,是大樾朝。」

「在下是什麼?阿哥,這人說話好奇怪啊。」

「你為何在這出現,這裡是我們的領地。無故出現,我們可視你為敵。」

「不是無故。哎,不是。我沒惡意。我身無長物。」阿驍發覺自己越說,對面人眉頭越緊,大概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在找人,找一個姑娘。我與她,走散了。」得趕緊找到碧海,碧海的本事大,一看就是修仙法的,只要找到她,自己就安全了。

咕嚕嚕里。

肚子…叫了。這…自己餓了。

不該啊,來前,應該是夜裡,應該要睡了。

也是,該睡得時間卻清醒著,是要餓了。

後面的小哥噗呲一下笑出聲,「阿哥,他餓了。」

阿驍沒想到有人會聽到,但沒想到有人會講出來,一時間,尷尬無比。

「既然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我們行馬而至打了不少獵物,但沒看見什麼姑娘。兄弟要是樂意,同我們回部落去問問,可能有人知道你找的姑娘在哪。也讓可以吃些食物。」

這人,還挺好。他又是作揖,對面人依舊不慣,阿驍也是無奈,只得解釋說,「這是我家鄉的禮,是對人尊敬的意思,不是不好的意思。我是餓了,若能去兄弟家中吃些食物,實在是感激的。」

「禮?哦哦,阿哥,這是不是就像大祭司做的那種。」

阿驍他一邊說一邊學著什麼比劃卻被另一個男人呵斥道,「達赤,不許不敬大祭司。」

這人一出話,那小哥臉上一滯,忙單膝跪地,左手掌朝里拍至右肩上,「達赤無心所言,衝撞大祭司,阿哥莫要怪,也莫要告知大祭司。」

男子將手覆在小哥兒的頭上,「恕你。起來吧,叫他同你一同乘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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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瀾滄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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