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啟的往事

牧啟的往事

所羅在距離戴高樂機場不遠的一個廢棄工廠內找到了騎車逃跑的牧啟.

此刻的牧啟蹲坐在滿是塵土的台階上大口啃著麵包,電動車靠著一面牆放著,已經沒電了。

他沒想跑,他知道被所羅盯上就算跑到大西洋的另一邊也躲不掉,所以他就在這等了,至於買麵包的錢是從電動車框里所羅的一件外套內翻出來的,至於什麼時候還錢,抱歉,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所羅先走到電動車旁檢查了一遍有沒有損壞,接著一屁股坐在牧啟的身邊,濺起的灰塵讓正在吃麵包的牧啟直皺眉頭。

牧啟看見所羅的外套不斷地往外滲血,笑吟吟道:「喲,受傷了啊。」

所羅脫下外套,胸前一道長長的刀痕,是森意的刀氣所致,透過靈能形成的防護罩傷及身體。

他隨意地用紙擦了擦重新穿上外套,他看向旁邊幸災樂禍的牧啟說道:「給我個解釋吧,你知道的,今天你走不了。」

「本來就沒想走。」牧啟也從半蹲變成了坐在台階上,又是一陣塵土飛揚。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無賴性格,萬事不求人,也是因為沒人幫他,從很小的時候安迪把他帶回血網並教他殺人技術那天起,他就知道他註定要孤單一輩子,所以他學的自私,學的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都要先考慮自己的利益。

因為是安迪唯一的徒弟,他在血網中地位超然,這些年隨性做事,因為那個從小就不會保護他的便宜師傅曾經給他上過很重要的一課。

小的時候的他有三個玩伴,長相醜陋性格暴躁的林,從小學刀勵志要打敗森意的西塔,還有溫柔漂亮的玲。

從小四個人就待在一起,在那個沒有任何人情味的殺手組織里,四個人都覺得能彼此認識對方就是天大的幸運了,四個人經常混在一起,三個男生訓練完后,天生膽小不適合做殺手的玲就給他們做吃的或者包紮傷口,每次用繃帶包紮完傷口她總要給牧啟系一個蝴蝶結,其他兩人每次都羨慕的發瘋。

安迪訓練殺手很有一套,尤其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四個人逐漸長大,三個男孩被當作重點培養對象,而玲則早早退出殺手的訓練,在血網的食堂里做了一個頗受歡迎的廚師。但他們四人還是要好的朋友,或許日子就會這樣一直過下去吧,這是牧啟認為的,也是其他三個人認為的,至少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四個人心中都認為這種平淡幸福甚至有時有些小刺激的日子永遠不會結束。

那是怎樣的一天啊,牧啟內心深處居然都忘記了那天是晴天還是陰天,反正是一個平平無常的日子,他們這些被訓練的預備殺手就要通過最後一關考核,成為一名真正的血網殺手了。他們被扔到亞馬遜森林裡,考核的任務就是在叢林中活過十五天,沒有武器沒有水沒有食物,甚至連衣服都在他們進入森林之前脫在外面。一群剛剛十一二歲的孩子光著屁股在森林裡跑,他們不害怕,沒有吃的就去捉蛇逮老鼠,沒有衣服就用樹葉雜草做個圍裙,在這些雖然年紀不大卻久經訓練的孩子眼中,這場最終考核未免太簡單了些。

可是到了第十四天,變故開始了,牧啟找不到吃的了,他們之間都隔著很遠,在這個世界最大的熱帶雨林里想碰面是幾乎不可能的,但是前一天還泛濫成災的蛇和小動物好像一夜之間就被人捉光了,牧啟轉了很大的一個圈都沒找到一點食物,甚至連老鼠蚯蚓都挖不到,一天沒吃東西的牧啟強忍著飢餓睡了一覺,第十五天早上醒來,牧啟知道,如果再不吃點東西恐怕就危險了。

這個時候,「救星」出現了,牧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因為給牧啟送來食物的是一個魔鬼。那是師傅安迪,他指著綁在樹上的兩樣東西問了牧啟一個問題,兩樣東西分別是一整隻色香味俱全的烤羊,和被綁住的玲。安迪問他,是想要羊肉果腹還是想讓玲活下來。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餓死他也不會放棄玲的生命啊,他大吼一聲,「我選擇讓玲活下來!」

安迪笑了,這個在以後經常出現在牧啟夢中的笑容,成了他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詛咒。安迪拿起割羊肉的刀子扎在了玲的脖子上。

安迪最後說了這樣一句話,「當你拋棄一切都要挽救的東西在自己面前失去的時候,你才會成為一個最優秀的殺手。牧啟,恭喜你,你現在是一名真正的殺手了。」

恭喜你,殺手,笑容。

牧啟跪倒在地上甚至說不出一句話,沒有眼淚,沒有傷心,看著鈴的屍體,他能做的只有跪在地上大口吞咽著羊肉,心裡空落落的,什麼都沒了。

那天從亞馬遜出來之後,所有的人好像都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冷血無情,牧啟不知道最後一天林和西塔經歷了什麼,三個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互相問,林和西塔也沒問玲去哪了,正常吃飯睡覺訓練接任務,好像那個從小陪他們長大的女孩真的沒有存在過。

牧啟又低頭啃了一大口麵包,所羅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他的耳中。

「像你這樣的人,就是因為你的性格,所以主人才會放心你去完成這次任務,你一直就是一條最聽話的狗啊,讓你去咬誰你就去咬誰,忠心耿耿,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最大的變數會是你呢?」

牧啟笑了,他笑得很開心,他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用手指了指自己說道:「我就是一條狗啊,所以你怎麼能用人的思維來揣摩狗的意圖呢?你說是不是啊,人。」

所羅的耐心徹底被磨光,他站起身來,拳頭瞬間被棕色光芒覆蓋,他說道:「好了,說說你的理由吧,為什麼要幫助沐清河逃跑?我就當做你的遺言來聽,放心吧,等你說完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些。」

牧啟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低頭嘆了口氣,可惜今晚沒有星星,他慢吞吞地說道:「我為什麼幫助他逃跑?只因為我看不透他的內心嗎?我這麼喜歡自由的人,一個看不透的人難道就這麼吸引我嗎?讓我捨棄自由跟在他的身邊可不是因為這個啊。而是上一次見面他居然邀請我數星星,天吶,這是多麼天真的想法啊,讓我記起了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真實發生過的那些日子,一群小孩肩並肩坐在草地上看星星。這個隱藏在我內心的秘密有一天突然被人說出來,讓我記起來我有過朋友,有過父母,有過木板屋的家,有過壁爐、煙筒、鋪著方塊花布的桌子。這就夠了,這就足夠讓我拋棄一切跟他走了。」

所羅聽完后卻收起拳頭坐了下來,他看向牧啟嗤笑道:「幼稚。」

牧啟同樣回以嘲諷,他說道:「血網現在附庸於夜組織,雖然大多數人都在干一些沒有油水的邊緣小事,難以接觸夜組織核心,但這不代表我聽到的傳言會少。」

越是沒有權利沒有人脈關係的小人物,越是喜歡傳一些掌握自己命運的大人物間的緋聞,並且樂此不疲。

「你都聽說過什麼?」所羅眯起眼睛。

「比如,你和精神靈堂堂主格雷戈里之間的矛盾,他領悟的靈能好像是你當年一位夥伴的,你的夥伴死了,承載那種靈能的黑石頭到了他的手裡,接下來就不用我傳達其他人的猜測了吧。看來,夜組織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嘛。」牧啟笑著說道。

「你就聽說了這個?」所羅冷笑連連。

「看來這件事情真實的原因和撒播出來的謠言有很大出入啊。」牧啟煩悶地揉了揉額頭。

「看來你對於這件事情做過不少安排啊,想挑撥自然靈堂和精神靈堂之間的關係,好讓你的血網在夜組織能有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所羅並不像他的長相和領悟的靈能那樣敦厚,相反,這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否則也做不成夜組織堂主第一人,畢竟有些時候並不是全靠實力說話的。

所羅再次站起身來,「看來確實不能留你了,你太不老實。」

牧啟也站起來說道:「那你來試試。」

「你別老盯著我的傷看,這點小傷只會拖延我晚幾秒殺你。」所羅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胸口上的傷,棕色光芒瞬間蔓延全身。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突然有一陣急剎車的聲音響起,然後兩人都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那裡有一個少年邁步走了過來,手中刀已出鞘!

「尤迪特家族的公子?森意也來了?」所羅看清來人後皺了皺眉頭。

「刀疤臉,沐清河呢?」來人正是剛從貝爾塔門大學偷跑出來的聖佑,他進來后就把刀尖指向曾經一起打過架的牧啟。

牧啟滿臉笑容,「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憑你拿著刀?我都快怕死了。」

「看來森意沒有跟你一起來啊。」所羅在周圍沒有感受到森意的氣息,好奇地問道:「那你怎麼敢獨自來這裡呢?」

聖佑看向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這個人的身上充滿了強烈的危機感,他緊皺著眉頭,手中的長刀下意識地繞過牧啟指向了所羅。

所羅隨意地擺了擺手道:「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聖佑右手拿刀,左手伸出來分別點了點兩個人,眼中戰意盎然。牧啟從台階上跳下來,笑眯眯地走到所羅和聖佑的中間,三個人成三角形站定。

「兩個不知天高低厚的小子。」所羅啞然失笑,接著不再廢話,棕色光芒包裹的拳頭奔跑著揮出,一左一右分別砸向聖佑和牧啟。

聖佑想問出沐清河的下落,牧啟想在混戰中找機會逃生,所羅想趕緊結束不要引來其他守靈人高手的注意,三個各懷心事的人,都欲要以一敵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守護光的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守護光的人
上一章下一章

牧啟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