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世
觸手之處,溫暖而舒適。
張棟聞到一股極其馥郁而清甜的奶香。
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雪膩的白色。
耳邊傳來女子溫柔的呢喃聲:「子父,子父快來看,我們的孩兒睜眼了。」
一個柔美而略帶激動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張棟就被一雙大手抱住。
一陣灼熱的氣息從大手中傳來,遊走遍嬰兒全身。
「熱啊,真是熱啊。」張棟不滿的大叫一聲,耳邊傳出的卻是嬰兒的大聲哭啼。
「炎,輕點,你手腳輕點。」女子橫了丈夫一眼,淺淺的責怪道:「看你粗手大腳的,把咱們的棟兒都給弄哭了。」
「霜兒,霜兒,你聽我說。」男子卻是極為興奮的說道:「我剛剛試了一下,我們的棟兒,氣通百穴,氣通百穴啊。」
男子雙手抱起女子嬌小玲瓏的身子,興奮的在屋裡連連繞圈,朗聲哈哈大笑:「我張氏一族,終於出了個百年難遇,不,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而他就是我們的孩兒,我們的棟兒。」
白霜兒當眾被丈夫捧在懷裡,既緊張又害羞,憋得得滿臉通紅。身子輕輕掙扎,欲脫出丈夫的懷抱:「炎,你快,你快放下我,侍女們可都在旁邊看著呢。」
「不妨事,不妨事。」張炎看著嬌羞的妻子白霜兒滿臉通紅羞意十足,倒也不再為難妻子。
將她輕輕放下后說:「霜兒,你可知我為何如此會高興?甚至高興到失態?」
「我們的棟兒,生下來就氣通百穴。」
「你可知道?我張氏一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氣通百穴的嬰兒。」
「只有在傳說中那些世家子弟,王孫貴族中,用大量珍貴的靈藥和靈丹,從胎兒孕育時就開始培養才可能出現。」張炎感慨的說道:「而且還是千里挑一的概率。「
嘆了口氣,張炎又興奮了起來:」氣通百穴,那修行起來的速度比起質普通資質,至少要快上十倍。」
「通穴、開竅、初凝、成嬰、神遊、星稀、月明、開天八境。」
「還有傳說中的八境之上,我張氏一族最多也就是修鍊到神遊境。這對於常人來說,已經是不能企及的大造化了。」張炎興奮又得意的說道:「而我們的棟兒,嘿嘿,未必就到不了那八境之上。」
「炎。」白霜兒嘴角微翹:「我對棟兒可沒有那麼高的期望。」
「我只希望棟兒的一生,平安快樂。」
「長大后,能遇到相守一生的人。」
「不要像我,前半生顛沛流離。」
張炎默默聽完,雙手將妻子和孩子輕輕擁入懷中,溫熱的說道:「霜兒,我曾經答應過你,永遠不會讓你再過那樣的生活」
「你和棟兒,永遠都不會再過之前那顛沛流離的生活。這龍蟒湖邊,就是我們永遠的家。」
「嗯,我知道。」仰頭望著自己的丈夫,白霜兒感覺無比心安,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丈夫山岩般的臉龐說:「我相信,我們一家永遠會在一起。」
清晨,太陽初升。
龍蟒湖邊仍有一層薄薄的霧氣。
雖然還只有三歲,但張棟每天的早課已經開始了。
今天的教頭是東山氏的東山敖。
東山氏是張氏的附庸部族。
「公子,敖叔今日要開始教你投石之法」如山岩般高大的東山敖板著臉說到:「你可不要小看這投石頭,要想每次都投中,力量精神專註缺一不可。」
「敖叔,父親教過我,修鍊之法,首重體修」小小的張棟抬起頭,望著敖叔倔強的回答道:「不修鍊身體,第一關通穴都承受不了。」
「我懂的,凡事都要從最簡單做起,做不好簡單的,更做不好睏難的。」
「真是個懂事的乖孩子」古板的東山敖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對小主人誇獎了一句后。
舉起手中的圓石,對準湖心兩里左右的小島擲出。
石頭在空中畫了個完美的弧線,準確的落到了小島之中,激起一群宿島的飛鳥。
「看到了嗎?」東山敖說:「就這樣投石。你年齡尚小,敖叔不要求你投到湖心小島,今日你只要投中十丈之外的木靶,也就足夠了。」
「是的,敖叔」拿起腳下特製的小圓石。張棟一塊一塊的向湖中的木靶扔去。
原本以為投石是很容易的事情,但真正上手做起來,才發現是那麼的難。
圓石不是扔遠了,就是扔近了。
落入水中的圓石,激起的浪花讓木靶起伏不定,更加大了難度。
「停!停!」敖叔不滿意的叫停了張棟。
「眼在,心在,手在。懂嗎?」敖叔說:「眼睛先找准目標,你的心神要投入其中,再驅使你的手臂扔出去,這樣才會一擊而中。」
「用你的心神去感受,把你的心和木靶連起來。」
「記住,用心神,用心去感受。」
遠處,山崖上的白霜兒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一遍遍不厭其煩的練習著投石。
作為張棟的母親,白霜兒雖然是心痛自己年幼的孩子,但也深刻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慈母多敗兒!
這片大地,歷來是弱肉強食。
天地間的靈氣和資源都是有限的,而修行者卻總是層出不窮。
資源,永遠都是不會夠修行者分配的。
張炎家中是龍蟒山脈的大族,因為位於這偏僻的西荒地界,千年之中還算是安定繁榮。
而白霜兒家,本來是在東海之濱的東海郡。
那裡人煙稠密,高手眾多,一直都是各大勢力明爭暗鬥之地。
白霜兒的家族,也是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舉族被強行驅逐出東海郡城。
為了怕對手斬草除根,族長咬牙決定,舉家遷往西荒,投靠曾經的好友張氏族老。
從東海郡城遷徙到西荒,足足有百萬里路途,其中的艱辛也自不必再細說。
到達西荒后,白氏一族僅存的百餘口人也就只剩下二十餘口人。
好在張氏的族老念及舊情,兌現了當年許下的承諾,成全了兒子張炎和白霜兒的婚事。
白氏一族從此自然也就成了為張氏的附庸,有了一個安生立命的地方。
還好張炎這個夫婿,從來都不在乎夫妻之間身份的差異,一直對白霜兒很好。
「棟兒,母親對你奢求並不高」白霜兒在心裡默默的說:「只求你在家族裡,有自保之力,不要被你張氏的族人所輕視。」
「你父親說你氣通百脈,我卻讓他除了對族老之外,不要對任何其他族人說出此事。連家中的侍女們,也都施下了封口忘心咒。」
「天才,往往是最容易夭折的。這世上的人心實在是太複雜,人中的豺狼虎豹也太多。能真心對你無私無欲付出的,恐怕也就只有我和你父親了。」
這時,山下的湖邊的張棟,也終於投擲中了人生中第一塊圓石,打得湖中的木靶砰砰作響。
看著因為終於投中了圓石,興奮異常,拉著東山敖歡蹦亂跳的張棟。
白霜兒心裡默默說道「棟兒,我真希望你能永遠這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