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蘭柏軒

翌日一早，馬小小拜別父母，馬金氏幾度哭暈過去，馬衛忠雖然不舍，心中卻也無奈，此去做北寧王側妃，不比正妃還有三日回門可見，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馬衛忠抹了兩把眼淚，「小小，你且照顧好自己身體，若是能得王爺垂愛，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好的。若是……哎，算了，你活著便是我和你娘最大的心愿。」

馬小小被這父愛感動的鼻子一酸，流了兩行淚，跪在地上連連叩首，「父親大人請放心，女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您和娘也一定要保重身體，只要有機會，我就回來看你們。」

馬衛忠嘆了口氣，回來看他們，談何容易。昨日賜婚聖旨前腳到，後腳就來了另一道聖旨，北疆涼國進犯，皇上派他出兵鎮守，這一去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他揮了揮手，「去吧，照顧好自己。」

馬小小擦了擦眼淚，帶著彩雲叩首三拜，這才上了北寧王府派來的一頂軟轎。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彩雲喚道，「小姐，咱們到了。」

下了轎子，因為蓋著紅蓋頭，由彩雲扶著，走了數百米，便進了一間內室。

彩雲扶著她坐在床頭，只聽一個婦人說道，「王爺吩咐，宅院一切用度皆由側妃俸例發放，宅子里一共兩個粗實婆子，一個護院，一個廚娘，皆由側妃馬娘子使喚差遣。」

彩雲有些不服氣，厲聲問道，「才這幾個人？便是一些小門小戶跟前使喚的人也不比這少。」

那婦人也不惱，淡淡的回道，「王爺是這樣安排的，說馬娘子不喜人多熱鬧。」

彩雲還要爭辯，馬小小一把扯下頭上的蓋頭，說，「行了，知道了。」想想生前，自己只請的起一個鐘點工，如今一下多了四五個24小時伺候的傭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彩雲急忙道，「小姐您這蓋頭……」

馬小小信步走到屋內的一張圓桌前，拿起桌上的糕點塞進嘴裡，「怕什麼？咱們現在是被發配到這，明顯是讓咱們自生自滅，難不成還指望那個什麼王爺來揭蓋頭？」

那婦人微微笑道，「馬娘子自己心裡知道就好，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剛邁出去兩步，馬小小叫到，「哎，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婦人微微頷首，「叫我王婆子即可。」說完，挺著腰桿退了出去。

馬小小樂得輕鬆自在，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問，「這叫什麼？做的挺好吃。」

彩雲嘟著嘴，鼓著腮幫，一臉委屈，「小姐啊，你還有心情吃，如今一個普通婆子都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往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馬小小笑道，「什麼怎麼辦？我覺得挺好的，總比被送去當尼姑好。」說著，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滓，「走，換套衣服，趁天還沒黑，陪我去逛逛園子。」

「這……」彩雲又氣又急，「小姐，你還有這心情呢？」

「為什麼沒有？既來之則安之。」

脫了喜服，換了一件淡藍色便服，馬小小便歡天喜地的拉著彩雲出了房間，滿院子溜達去了。

不得不說，這古代唯一的好處就是地廣，院子大，小小的一個宅院就趕上自己從前住的高檔小區門口的公園了。

小溪流水，假山，梅林，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馬小小轉了一圈下來，靠在花園的一處涼亭里，感慨道，「啊，天哪，這裡也太好了。空氣清新，鳥語花香，我都想在這住一輩子不走了。」

彩雲皺著眉毛，嘟囔道，「小姐啊，這裡哪好了，還沒將軍府一半大。」

「啊？是嗎？」馬小小想了想，自己自從醒來一直都窩在房裡，除了接了一道聖旨去了一趟前廳，想來自己家的將軍府好像還沒有好好轉過，失策，太失策。

馬小小拽了拽彩雲的衣袖，「你說，京城什麼樣？」

彩雲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聽說很繁華。」

「既然這樣，咱們明天便出去轉轉吧。」

彩雲面色一驚，「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有人說不行嗎？反正咱們在這天高皇帝遠，也沒人管的著。」

「可是小姐剛出了那樣的事，您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事情出了已經出了，怕什麼。那王爺也沒說不讓我出去啊，對不對。」

彩雲低頭沉思片刻，好像小姐說的有道理。「可是宅子里的下人怎麼辦？要是知道您出去會不會……」

「不怕，你一會去給那個王婆子說，小姐我感冒了怕傳染給她們，讓他們這兩日就不用到我房裡，給她們放兩天假，吃的什麼的也不用管，你就說剩下的點心足夠了。」

「這……這怕使不得。」

馬小小笑道，「你只管去說，放心，這幫下人啊，巴不得躲清閑。對了，順便在給她們一點碎銀子，就說小姐酬謝的。」

彩雲咬著嘴唇，百般不情願的去了。

不一會怒氣沖沖的回來道，「這幫婆子真是一個個長舌婦，背地裡嚼人舌根。」

馬小小側著腦袋問，「怎麼了？氣成這樣？」

彩雲嘆氣道，「我才走進前院，便聽到那王婆子在房檐下跟那幾個婆子說小姐受辱，作為女子就應該一頭撞死，可偏偏不知羞恥還嫁入王府，非要賴著一個北寧王側妃的名頭。幾個婆子還商量著以後不管咱們死活，只守好前院，後院便不在進來。如果真是這般，小姐，咱們以後可怎麼活啊！」

馬小小聽了卻拍手叫好，「這不正好嗎？之前還想著咱們出去玩上個一兩天就得抓緊趕回來，現在不用著急了，咱們出去轉夠了再回來。」

馬小小向來是說做就做的人，回房收拾了兩件衣服，又拿了幾張昨晚父親塞給她的銀票。將桌上的點心一掃而光，便上床歇息，只盼著第二天能早點到來。

彩雲自從那日小姐受辱之後，便寸步不離馬小小，哪怕是夜間歇息，她也是抱著被子睡在馬小小的床邊。

這一夜，彩雲唉聲嘆氣，輾轉難眠，偏偏馬小小又想早點入睡，第二日好出門去玩，眼下卻被吵的硬是睡不著。

翻了幾個身，終於忍不住問到，「說吧，你想咋？」

彩雲微微一怔，坐起身道，「小姐，我怎麼覺得這兩日你變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