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調查訪問
「我們今天做什麼?」第二天早上,塗山英士向北海瓊月徵求意見。
「我們去和五名被害者家屬聊一聊,或許能找出什麼共同點。」北海瓊月似乎已經規劃好了一切,「然後我們就繼續去諸葛若零家搜尋案件資料。」
「你確定這些事情可以在一天之內辦完?」塗山英士有點懷疑。
「盡量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開庭時間就定在這周日。」北海瓊月最新得到的消息。
「這周日?可今天已經星期三了!」塗山英士驚訝地說,「我們還有希望嗎?」
「沒有希望也得有希望,否則諸葛若零怎麼辦?決不能讓她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北海瓊月堅決地說。
第一站是第一個被害者赫子陵的住所,北海瓊月已經聯繫好了他的家屬,赫子陵的妻子霄鷹然女士。
「請進,聽說謀殺我先生的兇手已經被逮捕了。」霄鷹然打開門,看起來非常憔悴。
「沒錯,但我們還有幾件事想與你確認一下。」北海瓊月禮貌地說,「赫子陵先生有沒有一些奇怪的舉動或者什麼特殊的愛好?」
「關於這一點,我先生除了喜歡研究犯罪心理學外究竟有什麼興趣愛好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據我所知,他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霄鷹然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媽媽,你忘了上次爸爸送我生日禮物時那些奇怪的話?」旁邊的一個小男孩跑來。
北海瓊月繼續詢問下去,原來不久前赫子陵的獨生子過生日,赫子陵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當時小男孩問赫子陵禮物是什麼,是不是他一直想買的玩具遙控直升機,這時赫子陵說喃喃自語地了一些奇怪的話:「禮物既是遙控直升機又不是,除非你親自看看,否則它就處於是遙控直升機與不是遙控直升機之間。」
接下來,霄鷹然又開始傾訴生活的絕望,丈夫突然逝世,家裡沒有了頂樑柱,一直是家庭主婦的霄鷹然也沒有工作,生活一地雞毛,她訴說著自己的不易和無助。北海瓊月非常不耐煩,她的時間所剩不多,沒有時間聽霄鷹然抱怨,但她想不出理由離開,只好隨便應付著她。直到塗山英士開口委婉地表示他們必須離去,北海瓊月才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接下來,兩人來到梓寧家裡,梓寧沒有親戚。北海瓊月注意到梓寧家大門上似乎掛著一個牌子——
&James
北海瓊月知道James是梓寧先生的英文名但是什麼?後來,北海瓊月才在鄰居的敘述下得知是梓寧的英文名。好奇怪的名字,北海瓊月心想,這名字背後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意義呢?
接下來,北海瓊月和塗山英士驅車來到了琉寧的先生面前,一個中年邋遢男性不耐煩地打開門:「誰這麼煩人,一大早就來敲門!」
「我是警察,關於您妻子…….」北海瓊月拿出證件。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暴躁地關上了門。
「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妻子和波函數有什麼關係?」北海瓊月沒有放棄,繼續問。
「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波函數是什麼,更不知道我妻子和波函數有什麼關係。現在你們已經逮捕了兇手,我就沒有必要被你問話了!你們快走吧!」
因為不想暴露目的,北海瓊月也不能強迫他配合調查,只好乖乖離開了。
下一站,慕容女士。
北海瓊月私心一點都不想見她,因為她對慕容女士有些私人恩怨,
她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請進。」慕容女士打開門讓他們進來,北海瓊月和塗山英士道謝後跟隨慕容女士來到了她家的客廳。
「警官小姐,聽說殺害我先生的兇手已經被逮捕了,就是上次那個警察。既然如此,你們找我還有什麼事嗎?」慕容女士端來兩杯茶放在北海瓊月和塗山英士面前說。
「沒什麼。」北海瓊月說,「關於你先生,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詢問一下。有鄰居聲稱在你先生被殺害的前幾天聽見了你們夫妻激烈的爭吵?」
「沒錯,我和我先生的確產生了一點摩擦,是因為我們的兒子。」慕容女士回答,「我們的兒子成績一直不好,而我先生在學生時代又尤其擅長物理學,所以我便讓他輔導我兒子的物理功課,沒想到我先生卻教他什麼越是精確測量速度就越不可能得知具體的位置,還說位置會改變是因為我們測量了它,只要我們不測量就不可能知道位置,位置和速度不能同時確定。後來我兒子在物理考卷一道根據速度計算路程的題目上也這樣寫。為此,我和我先生吵了一架。」
越是精確測量速度就越不可能得知具體的位置,位置會改變是因為我們的測量,只要我們不測量就不可能得知具體的位置…….北海瓊月反覆思索著這句話,她明白被害人的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也並非信口開河,或許這就是被害者之間的共同點。
司馬先生對於北海瓊月的到來非常欣喜,他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警方,他告訴北海瓊月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聽見司馬先生這樣說,北海瓊月興奮了起來,或許有什麼重要情報。
「事情是這樣,在我妻子被殺害的前幾天,她突然拿出一個盒子交給我,並且對我說如果她出了什麼不測,叫我把這個盒子交給警方,我當時覺得她只是因為最近的連續兇殺案而有些緊張,擔心自己也遇害,安撫了她幾句,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司馬先生解釋道,「直到後來她真的被殺害了,我才意識到或許我妻子當時那樣說不知是因為擔心,或許她知道自己也是兇手的目標之一。」
「那個盒子在哪裡?」北海瓊月急切地問。
「說來也奇怪,前幾天我去警局,那個盒子原本就放在我的車上,可我一轉身就不見了,或許是被什麼人偷走了。」司馬先生失望。
「那個盒子里裝了什麼?」北海瓊月雖然有些失落,但她繼續抓住線索問。
「不知道,早知道會這樣,我當時就應該好好保管的。」司馬先生看起來非常懊悔。
北海瓊月知道這不是有沒有好好保管的問題,那個盒子大概是被偷走了。這就意味著司馬先生的妻子從新聞上看到了連續兇殺案后就預料到自己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因此才把盒子交給司馬先生,也就是說,她知道兇手所殺害的被害人有什麼共同點,甚至可能知道兇手的身份,那個盒子里肯定裝了什麼對破案具有關鍵性意義的東西,所以兇手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把它偷走。可她為什麼不去報案向警方說明一切呢?難道是有什麼讓她不得不守口如瓶的理由?
「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回到車上,塗山英士問道,他感覺自己就像北海瓊月的助手,不過助手也是夥伴的一種形式,他安慰自己。
「諸葛若零家,我們必須把所有案件資料都篩查一遍。」北海瓊月毫不猶豫地說。
塗山英士看了看手錶,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但他看北海瓊月絲毫沒有回家吃午飯的意思,只好把嘴邊的話咽回去,他知道北海瓊月一向不喜歡別人自己全神貫注辦案的時候打岔。
塗山英士和北海瓊月坐在諸葛若零家的書房裡翻閱著案件資料,塗山英士覺得非常睏倦,昏昏欲睡,可他看了看旁邊全神貫注一絲不苟的北海瓊月,只好硬打起精神端正地坐起來和北海瓊月一起查找相關線索。
幾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進展,塗山英士甚至覺得他們肯定找錯方向了,或許諸葛若零和兇手之間另有關係。
塗山英士的視線逐漸模糊,他似乎立刻就要睡著,這時,他的眼中出現了三個字:
赫子陵
赫子陵!這就是第一個被害人!他竟然出現在了諸葛若零曾經經手過的案件資料里,塗山英士異常興奮地把北海瓊月叫了過來。
十二年前,一名公司職員被發現在自己家中去世,這名公司職員家的窗戶被打碎,屋內也被翻得亂七八糟,顯然是強盜殺人案,可當時負責這起案件的諸葛若零卻不這麼認為。
諸葛若零調查了被害人的社交圈,發現在他的工作中曾與一名叫荔菲子言的男子產生過嚴重的糾紛,諸葛若零立刻調查了荔菲子言,而荔菲子言卻宣稱自己在案發當時有不在場證明,他當時正在芷亭酒店和幾名網友見面。從芷亭酒店到被害人家裡單程也要花將近兩個小時,如果荔菲子言的話屬實,他就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與荔菲子言相見的那幾個網友是關鍵的證人,諸葛若零派手下向他們詢問了案發當時的狀況,確認了荔菲子言在案發當晚一直在芷亭酒店沒有離開,而赫子陵就是那幾個網友中的一個。
荔菲子言擺脫了嫌疑,而諸葛若零卻仍覺不妥,這時,赫子陵找上諸葛若零,對她說了一些案發當晚的具體細節,諸葛若零受到啟發,確定了荔菲子言就是兇手,並最終逮捕了荔菲子言。
「原來如此,我想案發那天晚上和荔菲子言見面的那幾個網友就是這次的五個被害人。」北海瓊月若有所思。
「你怎麼知道?」塗山英士顯然不認同。
「網友通常都是因為某些共同的愛好或者特點在社交媒體上認識,社交媒體可以打破年齡和空間的阻隔,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次的被害人年齡參差不齊。」北海瓊月說,「你還記得赫子陵的妻子霄鷹然對我們說的話嗎,她說在他們的兒子生日那天,赫子陵先生對他們的兒子說了這樣一段話『禮物既是遙控直升機又不是,除非你親自看看,否則它就處於是遙控直升機與不是遙控直升機之間』。你不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嗎?這就是那個著名的實驗,薛定諤的貓。盒子中的放射性物質有一半的可能性把貓殺死,但在你打開盒子之前,你永遠都不能確定貓是死是活,所以在你沒有打開盒子的時候,貓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然後是梓寧的英文名,這名字非常奇怪,不僅無法用自然拼讀法拼讀,也無法看出究竟有什麼意思,但我覺得這個英文名或許就是出自質能方程E=mc2能量等於質量與光速的平方的乘積。第三名被害者留下的波函數死前訊息也是在暗示這一點。
「第四名被害者遇害不久前曾與他的妻子慕容女士大吵一架,你還記得原因吧,他對他們的兒子說『越精確測量速度就越不可能得知具體的位置,還說位置會改變是因為我們測量了它,只要我們不測量就不可能知道位置』這大概是出自德國物理學家沃納·卡爾·海森堡的不確定性原理,一個粒子的位置和動量不可能被同時確定。把這些東西放在一起:薛定諤的貓、質能方程、波函數、不確定性原理,被害人的共同點就呼之欲出了。」北海瓊月滿懷勝利的笑容看著塗山英士,「這五名被害人大概是某個社交媒體上認識的都非常熱愛量子力學的網友。我猜最後一名被害者交給司馬先生的盒子里應該就裝了與這個社交媒體有關的線索,所以兇手才不得不把它偷走。」
塗山英士乖乖聽完這一番精彩的推理,不得不為北海瓊月的邏輯鼓掌,但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等一下,12年前被逮捕的兇手是荔菲子言?荔菲?」
「荔菲子言在案件發生的3年前離婚了,不過他和前妻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荔菲靜羽。」北海瓊月自信看了看案件調查報告說,「看來這個荔菲靜羽有很大的嫌疑。」
「可是你也說過,第一起案件赫子陵被殺害的時候,雖然荔菲靜羽去過他的房間,但在荔菲靜羽離開後有人聽見了赫子陵先生和下一個來訪者的爭執聲,也就是說,荔菲靜羽去赫子陵房間的時候並沒有殺害他,這一點該如何解釋呢?」塗山英士發問,他一時間非常難以理解。
「這一點根本不需要解釋,答案很簡單,荔菲靜羽第一次去赫子陵房間的時候並沒有將他殺害,而是在第三名來訪者離開后通過沒有監視攝影機的樓梯間來到22樓殺害了赫子陵先生。」北海瓊月回答,她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當然是故意讓自己有犯罪嫌疑好藉此接近警方,這樣她才能有可能拿到諸葛若零的指紋和聲音。」北海瓊月低下頭思索了一陣,「但我還是不明白,荔菲靜羽行兇之後用了什麼手法把磁卡鑰匙放進了被害者房間的陽台?就算她居住在被害者房間正下方,也不可能就這樣把鑰匙扔過去。」
「還有一點,在第五起案件發生的時候。101號房間破碎的7點20分,荔菲靜羽有待在自己房間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在7點20分玻璃破碎以後荔菲靜羽的行蹤也被監視攝影機拍得一清二楚,她乘坐電梯來到了一層大廳遇見了舒露霜,她沒有機會把磁卡鑰匙從破碎的窗戶扔進101號房間。」
「關於這一點我也一直想不通,還有她是怎麼得到諸葛若零的聲音這一點也頗耐人尋味,或許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北海瓊月思索著,這一套說法能完美地解釋很多問題,但如果想不出荔菲靜羽的犯案手法,無論多麼完美的解釋也只能是一個假設,不能派上任何用場。
原來是麥克斯韋方程組…….非常有意思。牛頓旋轉軌道定理,兩個物體彼此之間相互作用的引力是一種有心力,大小與這兩個物體各自的質量乘積成正比,與這兩個物體之間的距離平方成反比。
諸葛若零驚嘆於前人的一個個驚人發現。她平時工作繁忙,休假更是屈指可數,諸葛若零一直想學習這些知識,只是苦於沒有時間,現在她有大把的時間用來探索自己所感興趣的領域,她竟然感到了一絲喜悅,她決定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完成自己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她沒有時間浪費,她還有許多書要讀,或許這次的「飛來橫禍」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諸葛若零可以趁這段時間放鬆,通過研讀前人的曠世巨作提升自己的眼界。甚至有一瞬間,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感覺自己似乎在時空中跟隨偉人的腳步遨遊,身體上的自由固然被禁錮,但思想上的自由沒有人可以囚禁。
如何把一個質量不到5克的特質磁卡扔到位於自己房間正上方的房間陽台?如何精確掌握諸葛若零的位置並且及時發出尖叫把諸葛若零引過去?如何離開案發現場卻不留下腳印?如何在5層打破1層的窗戶?並把鑰匙扔進101號房間?北海瓊月想不出答案,她習慣性地走進便利店,買了一支葡萄奶油冰激凌。一邊享受葡萄口味一邊思考,她認為這樣有助於提高她的思考效率。
北海瓊月努力地回憶著案發現場的每一處細節。她擁有超凡的記憶力,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星期,她依然能記得自己進入案發現場時注意到的每一處細節,包括當事人的眼神、案發房間里的擺設、案發前後所有人的證詞,但這些似乎都無濟於事,這個兇手似乎有一種魔法,北海瓊月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但她現在也不免開始懷疑,這個兇手是否真有某種超能力?
不,這怎麼可能?北海瓊月立刻將這個荒唐的想法趕出了自己的腦海中。她相信犯案手法是人想出來的,所有人類的大腦結構都一樣,兇手想出來這樣的犯案手法,自己沒有道理找不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