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還回得去嗎?
夏天的熱風無處不在,仿若追在主人身後的影子般不離不棄。
行走間,步履生風,它在耳際;
起坐間,徐徐緩緩,它在身旁;
它追逐著我們的身軀,生怕我們忘卻它的熱情。
王萱躺在竹席鋪就的床上,拿著把印有維尼熊的塑料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自己扇著風,頭頂電扇輪轉的吹著,而她的思緒也飄飛到了千里之外。
熄燈前,王萱的媽媽來了電話,問她學校里是否吃得好,關心她的個人衛生工作是否做好,炎炎夏日是否中暑,夜裡有沒有給自己加一條薄毯子,細瑣的問候在王萱聽來是那般的熟悉,呵,這不就是自己原先不大耐煩的嘮叨嗎?為何自己此刻會有熱淚在眼眶裡打轉,在這並不涼爽的夜裡會身體不自主的發顫?
窗外的晃眼月光照耀進了宿舍,在王萱秋水般的眸子中停駐下,她的眼宛若三潭印月的湖水,波光粼粼,反射著柔柔的光澤。
王萱媽媽的問候,同樣溫情關懷的話語,以前數月不回家也不曾思家,但此刻一個普通的電話讓她想起了遠在他鄉的母親,想起了那日漸容顏憔悴的母親,她的心中很不安寧,昔日父母不在家獨留下她守著空蕩蕩屋子的恐懼感再次浮上心頭。
不知這時的母親是否收到了自己的噩耗,是否會在這炎熱夏日裡寒徹骨,是否會夜夜失眠以淚洗面?
她應該回家的,回家告訴母親,她的兒子尚在人世,並未與她陰陽相隔。
只是她該如何回啊?
拖著這幅身軀跪在母親身前?還是電話約見?
王萱在心中條條否認。她沒有勇氣就這樣去見自己的母親,她怕母親不信她的鬼話,更怕母親以看陌生人的眼光來看待她
或者她只要遠遠的看一看,看到母親那哀傷的面孔也好,不然自己見著了家人又能如何呢?他們間已沒有血緣關係了,他們只會將她當做熱情的客人吧。
王萱揩揩眼角淌下的淚水,怔怔的望著因亮光而黑白間雜的天花板,吸吸鼻子,放下扇扇子的手該在平坦的小腹上,努力讓有些熱得發矇的的腦袋冷靜下來。
她要回家,想要驗證母親平安的消息,她要回家,想要再次看看母親的身影。
她需要時間跟金錢。
高中的學習是有些緊張的,這所高中好像一個月只放兩次假,每隔兩星期一次,每次一天半,雖然這時間很短暫,但卻是她不想錯過的,上課的日子玩消失會讓王萱的父母跑公安局的,而寒假又離得這麼遠,即使十一也隔著幾個月的時間,她不想等待了,最好這次放假就動身。
只是這不歸家的借口怎麼辦啊?
王萱苦惱的拍拍腦袋,心裡邊恨死應試教育,放假怎麼就這麼少啊!
「王萱,你還沒睡啊?」頭對頭睡著的單佳慧聽到聲響呢喃問道。
「啊,天氣熱,睡不著。」王萱說著卻發現自己的聲線有點問題了,有些沙啞的感覺。
單佳慧本也是睡得不熟,只是眯著眼罷了,此時聽著王萱的聲音有些一樣,連忙翻轉身子,趴在矮矮的床欄上看著王萱的嬌白面孔,輕聲的關切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
「沒有啊,就是熱嘛。」王萱躲閃著她的目光,低低的回應著,她實在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更不願讓人看到她柔弱的淚水。
她是男子漢,自從小學時她便明白了男兒流血不流淚的道理,摔倒了忍著,摔疼了也忍著。淚水在她眼中是柔弱的象徵,是懦夫的語言,她不要當弱者!
「還說沒事,眼淚都出來了。」單佳慧伸出手,輕撫她的面頰,在那濕潤的地方輕輕刮著,「好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就說出來吧,別再心裡邊會悶壞人的。」
「沒什麼,都過去了。」王萱無所謂的道。
「真過去了你還哭啊,肯定是很讓人傷心的事,不然實效怎麼這麼久?」單佳慧有些八卦的繼續追問。
王萱有些無語了,這室友怎麼這麼愛八卦,八卦也就算了,還愛揭人傷疤啊!不過她想想也便釋然了,這年紀的孩子還是不大會隱藏內心的想法的,估計這傢伙還挺純潔的。
「是不是你男朋友的事兒?」單佳慧閃亮著雙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王萱被她的話噁心了一下,男朋友?她又不攪基!
「睡啦,沒有的事。」王萱跟這麼個她眼裡的小女孩也不好做太多計較,況且她也只是這個年齡段特有的對異性的嚮往跟好奇罷了,不理她便是了。
只是王萱的置之不理,恍若無事的表情在單佳慧看來確是被她一語中的了,拍拍轉過頭面向牆壁的王萱,接著開口問道:「帥不帥啊?你高一同學嗎?」
王萱無語的翻個白眼,繼續面壁思過。
「不對?那是初中的?」
「都不是啦!」王萱被她問得有些煩了,索性直接回應了一句。
「啊?是我們現在班裡的啊?這麼快就為他流相思淚了,是一見鍾情嗎?」單佳慧大睜了眼。
王萱的內心裡吐血三升,這就是女生的八卦嗎?
「都說了沒有的事情,你別胡扯,我看是你自己這小丫頭思春了吧?」王萱索性轉移話題,引火他處。
「誰是小丫頭啊?我十七歲了,再說了你不也跟我一樣大嗎?」單佳慧臉紅紅的瞥了眼王萱側躺著身子,看著她有些波瀾起伏的曲線,再摸摸自己的小胸脯,揉揉自己跟上身一樣粗細的腰腹心裡頭又有些小小的自卑了。
「額,我說的這個小丫頭呢是指心理年齡,我的心靈年齡比你大,這是測出來的。」王萱看著她眼紅紅有些在乎自己身材的樣子,覺得不該引起歧義打擊她尚未成熟的女性自尊了。
「搞得你好像很大似的。」單佳慧不認同的撇撇嘴角,「既然你心靈年齡比我大那就是肯定想男人過了咯?」
「額。」王萱被她噎得有些無語了,這小丫頭牙尖嘴利啊,都可以當辯論大賽的種子選手了。
王萱迴轉身體,繼續面壁,不是哥怕你,只是哥讓著你。
單佳慧見她又縮頭烏龜了,很是洋洋得意,自顧的挑挑眉,心情大好的躺下想男人去也,哦,不是,是想象著一場美妙的,浪漫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