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錢通神路

這幫土匪幹活非常麻利，分工明確，帶著肉票，拉著黃包車，趕奔大本營。

回到洪三兒的山寨，打了招呼，先把人押了，因為是後半夜了，幾個人都挺高興，所以沒有報告大橫把，打算明天再說。

這幫人一夜喝酒言歡，苦了劉一手了，被押在一個小房間裡面，五花大綁，沒有吃喝，撒尿都得尿褲子里，嘴裡堵著，就這麼硬挨了一宿。

再說林中燕和劉一手，披星戴月找了一宿，一直到了凌晨這才會來。龍百萬和林成山也十分著急，苦於兩個人沒啥武藝也只能幹著急。

「燕子，劉一手咋還丟了呢，能去哪兒呢？」龍百萬關切的問道。

「叔，我估計肯定是出事情了，劉一手這個人心思細緻，絕不會不辭而別。再說論貪財跑了也不可能，錢都在我這裡放著，他一分都沒動，怎麼可能逃跑，他也沒有啥由頭啊。」林中燕納悶。

「娘，莫不是遇到吃老行的，把劉一手給接了財神了？」林成山隨口一說，林中燕汗毛都立起來了。

「兒啊，你說啥？」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說這裡是哈爾濱不假，不代表沒有鬍子啊，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生米給接了財神了。」林成山說道。

「他娘的，還別說，還真有可能，娘，我趕緊派人打聽。」劉老大林成山這麼一說，心裡也是一緊。

「帶的人不多，你這手眼夠長不？」

「娘放心，天下丐幫是一家，有長眼睛的，有不長眼睛的，我安排人，給錢沒有買不到的消息。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劉老大這次帶了也就幾個她的兄弟，他們不在林中燕這裡集中，因為都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都分散開了不同的住處。好在這幫人經常以要飯花子身份行走，天下沒有到不了的地方。

散出去消息，結果沒有半天功夫，消息回來了。

劉老大一聽，心裡一陣寒冷，「啥？這裡還有個大綹子？」

林中燕也是一驚，自己是鬍子，忘了其他地方的鬍子也不是好惹的，何況這還不是自己的地盤，過去他們行走都是報號，所以沒啥難為，如今他們喬裝打扮，沒有通報過路，估計是著了道了，這要是往外掏人，太不容易了。

「娘，據我們道上飛的兄弟回來說，劉一手很可能被洪三兒的人給綁了。如果今天有人來報信兒，那麼，肯定是他。」

「我日他娘的，咱們怕過誰啊，咱們就是他媽的紅鬍子，還被鬍子綁了，這不是笑話嗎？他奶奶的，這個洪三兒是他媽哪兒蹦出來的，老娘保的人也敢碰，這要是傳出去，我林中燕的臉還要不要了。」說著林中燕脾氣又來了，「誰也別攔我，我今天就去砸了他的王八蓋子！」林中燕拽出雙槍推門兒就要出去，她上來勁兒可是不管不顧，愛咋咋的。

劉老大拉著林中燕不讓他冒險，林成山窩囊的不敢管他媽，結果還是龍百萬說話了：「燕子，干哈呢，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叔叔，聽我說幾句你再走行不？」

「叔你說吧，不過要是勸我，你就省省吧，我非得把人撈出來不可。」

「好，好樣的，我問你，你知道洪三兒的門兒往哪裡開不？你知道人家山寨幾個碉堡，幾挺連珠機槍？有多少人？劉一手關在哪裡？你漫山遍野跑一遍是咋的？沒等你找到人，估計人都得餓死了。」龍百萬畢竟是歲數大了，勸了幾句。別說這幾句林中燕說動了。林中燕一聽，也是，沒頭蒼蠅亂撞可是沒辦法。

論功夫，論武藝，劉老大林中燕都是好手，但是理論及智謀，他們全白給，龍百萬就是一老頭，有肘子吃就行，林成山更不用提。如今遇上這等事情，林中燕的意見，就是衝進去殺個片甲不留，劉老大的意見就是等著花舌頭送信兒來，你抓人畢竟是圖財，又沒啥仇，要錢給錢把人安全的送出來就行，龍百萬的意見是找個明白人再問問再說，林成山就是聽他媽的聽媳婦的，讓幹啥都行。

這可難壞了這幾個人，乾等著抓瞎，飯也吃不下，不過就這麼等著肯定不是辦法，劉老大腦袋一歪，想到一個辦法，他找到報信兒的幾個老人兒，其中一個叫做憨柱子，能有30多歲了，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兜風耳，是本地的坐地戶，行走在哈爾濱的街頭巷尾，所以對於地面地上的事情很熟悉。劉老大的人就是從這裡得到的消息。

「我說柱子兄弟，小妹不才，來到寶地，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我們的人被人接了財神了。想向您打聽打聽這邊的情況，兄弟你看行不行？」劉老大雖然挺客氣，但是眼睛里還是老大的樣子。

憨柱江湖上行走慣了，一看就知道劉老大非等閑之輩，粗聲粗氣的說道：「敢問您是溜哪路的神仙？」

「小妹劉部初，報號千手修羅，是奉天去到黑水，如今來到寶地辦點小事情。」

「哦，您是？劉老大？哎呀，失敬失敬，道上的人誰不知道您啊，年紀輕輕一身好功夫，對兄弟那是夠義氣。不過，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白面饅頭吃飽，順帶拿上10個，紅燒肉一碗，燒酒2斤。該說的，咱們都告訴你。」

劉老大差點被氣笑了，心說，好個憨柱子，還真憨，這規矩，還是要飯花子的規矩。

「兄弟，這沒問題，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10塊大洋，你到飯館里吃一頓好的，權當我小妹一點小意思。」

「不行，那不行啊。規矩就是規矩，現在不是要飯，是通路子，我憨柱子也是講義氣的人。否則以哦戶道上還咋好混。說實話，10塊大洋，夠娶個媳婦了，不過我不能要。」

好說歹說不行，沒辦法，劉老大和林中燕說完，告訴店小二準備了上好的酒菜，饅頭，別說，這個憨柱子也不客氣，上來飯菜是風捲殘雲，吃得別提多香了，然後用他的破布帶子，裝上10個饅頭，紅燒肉又個他做了一份也帶上了。

這他才開口，「夠意思！行，既然規矩都辦了，咱們好爺們兒吐口吐沫是個釘，劉老大，您問吧。」

「兄弟，我的人叫做劉一手，是奉天派來採買的技術專家，我們委託他辦點事情，這去商談，晚上就沒回來，這都1天了，據說是被本地的綹子洪三兒給劫走了。敢問洪三兒這邊的情況，我們如何才能救出劉一手？」

「唉，難啊，洪三兒這個人，啥都干過，江湖規矩講的的不多，開過寶局，大煙管，後來得罪了官府，這才落草為寇，拉著一幫兄弟，能有3000多人，擁兵自重，在哈爾濱遠郊的拐脖子嶺，那裡戒備森嚴，城堡是石頭砌的，固若金湯，易守難攻，而且據說裡面坑道縱橫，好像迷宮一樣，沒人領著都得走丟了。不過洪三兒有個好處，和別的綹子不一樣，這個人不喜歡撕票，就圖錢財，因為他根本不怕這些肉票回來報官，官府根本管不了這個洪三兒，聽說最近大鼻子和他走得的挺近，給他提供了不少新式裝備，所以如今他是要人有人，要槍有槍，有地盤有地盤，大有和官兵分庭抗禮之勢。如果要從洪三兒手裡要人，必須通過花舌頭，談談價格，否則斷然整不過他。」

大夥一聽，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不說他們現在就這麼幾個人，就算把海蛇黑水的全部隊伍都拉過來，也未必能打的過他。

「兄弟，可有人可以引薦？花舌頭是哪個？」

「所謂官商勾結，官匪勾結，這個花舌頭還真有個人，就是縣城的師爺，叫做韓山明，外號叫做金算盤，為人算計，小心眼兒，不過愛財如命。可以提著重金找他幫忙，據說他和洪三兒有來往，外面的人傳，和洪三兒是八拜之交。」

「這個韓師爺在哪裡？」

「就住在離這裡4條街外的韓府，門挺闊氣，一看就知道，一打聽都知道。」憨柱子訴說著情況。

「娘，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您拿個主意吧。」

「唉，他娘的，這個事兒還真難辦。讓我打打殺殺行，如今讓我去談判，過去都是咱們綁人家，如今反過來了。不行我就把韓師爺給綁了。」

林中燕又來了虎勁兒了。

「拉倒，拉倒，我看這個事兒，我去吧。」龍百萬自告奮勇。

「叔，您老人家怎麼能去呢？」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龍百萬站出來了。

「我不是綹子里的人啊，做這個中間人正合適。不過帶著點銀票，否則撬不動這個師爺的牙。」

一狠心，林中燕把2張500塊大洋的銀票交給了龍百萬，讓憨柱子帶路，劉老大和林中燕保護，林成山看家，萬一這裡再有什麼事情沒人不行。趕奔韓師爺的家裡。

到了韓府，幾個人眼睛都傻了，沒想到這個韓府這麼闊氣，幾進幾齣的大院套，院牆老高，蓋著金黃色的琉璃瓦，飛檐斗拱，堪比帥府。正中的大門，硃紅色，金色的門釘，閃閃發光。

門口幾個站崗的，真槍實彈。

龍百萬作了個揖，邁步向前道：「這位兄弟，敢問府上韓大人可在？老朽龍四海，是從奉天來的，想拜訪一下韓大人。」說著，從口袋裡掏出3塊大洋，放在門衛的口袋裡。

這個門頭一看就明白了，「啊，老先生，不知道您找我們家老爺什麼事情？」

「事情不大，一是久聞大名，特來拜訪，二是，我們有個親戚最近走丟了，作為父母官的師爺，還請他幫忙參謀參謀。」

「得了，您老人家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們家老爺剛回來沒多久，委屈幾位門房等等，我去通報一聲。」這個門衛收了錢了，自然辦事情挺客氣。

三個人來到門房，等了能有15分鐘。一會兒，來了個小夥子，告訴他們老爺在前廳等候幾位。

走近這個宅子，里三層外三層，房子不知道有多少，幾個人覺得這個師爺不是等閑之輩，否則能住這麼闊氣的房子嗎？

三個人進得門來，只見這個韓師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山羊鬍子，三角眼睛，骨瘦如柴，臉上皺紋刀劈斧砍一般，大概能有50歲左右。

「老爺，客人帶到了。」

聽到這裡，韓師爺這才微睜二目，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點表情。「看茶，幾位請坐。」

「多謝師爺！」龍百萬禮數到了，「師爺，我們不請自來，多有叨擾，還請見諒啊。老朽龍百萬，遼南一帶的人士，莫非有急事兒，不敢打擾您啊。」

「老先生客氣了，晚輩才疏學淺，能力淺薄，不敢擔啊，別看我住這個深宅大院，這是我們祖上陰德，縣城裡做個師爺，討口飯吃而已了。」

「您謙虛了，我們都是實在人，有事兒我就直說了。是這樣，我們有個兄弟，剛到寶地沒幾天，正在討論採買事宜，結果1天前失蹤了，據說是被洪三兒接了財神了，知道洪三兒爺，威名赫赫，所以我們人單勢微，地理不熟悉，還請師爺給出個主意！」

一聽洪三兒的名字，韓師爺眼睛里好像突然有了光一般，不過臉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洪三兒，這個小子，凈做這類事兒。也別掖著藏著了，你們能來找我，估計也知道我和洪三兒認識，想通通路子，說吧，被他劫走的是什麼人？」

「這個人叫做劉一手，是奉天張作霖手下兵工廠的技術顧問，也是技術工程師。」

「啊？！」韓師爺不聽則已，一聽這個人的身份，瞬間大吃一驚。

「這洪三兒是瘋了不是，張作霖的人也敢動？」韓師爺顯然也忌憚這個人。

「師爺，我們也知道規矩，我想您辛苦辛苦，估計山上的兄弟也得吃吃喝喝喝，我們按照他們的規矩來，要多少蘭頭我出就完了，把人弄出來，大家交個朋友。」龍百萬說完，從懷裡把2張500塊的銀票交給了韓師爺。

師爺一看，什麼？！1000塊大洋，這是錢啊。真不少。說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龍老先生，放心，你們就在我府上住下，我這就帶著人去趟拐脖子嶺，如果能直接把人領回來，那就算交給朋友，如果這個洪三兒一定要暗規矩辦，那再說，等我回來就是了，塊則2天慢則3天我准回來。」韓山明說完拿起銀票，告訴下人備馬，立刻就出發了。

幾個人也沒想到，這個韓師爺辦事兒比自己都著急，這麼痛快，看來錢通神路，這個韓師爺果然愛財如命。

於是幾個人在這裡住下，等待韓師爺消息，吉凶禍福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