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抹綠
1、一抹綠
十萬靈山。
綠意無邊,霧靄升騰,靈意瀰漫,生機盎然。這裡植被豐富多樣,有巨木參天,有靈藥無數;這裡不僅奇禽異獸鮮為人見,更有成群的鹿羊和獨行的虎熊。
有道是:
綠海無邊舉目皆是蒼翠,怪石成嶺煉峰刺破雲天;
清溪匯霖聚潭普降甘露,鱗甲攢動一躍即化成龍。
鐵翅金羽掠空勝似鸞鳳,堅蹄利爪翻山堪比麒麟;
仙意緲緲妙境無處不在,瑞氣迢迢靈山共有十萬。
一隻金睛花尾的伯勞鳥飛速掠過一處深潭,猛地抓起一隻與它身形相差無比的老鼠,狠狠地釘在岸邊一株大樹的棘刺上,在老鼠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心滿意足的打了個盤旋,一振翅膀向水潭邊的石壁上空飛雲。
「吃,吃,就知道吃!」伴隨著說話聲,草叢中「唰唰」躥出一黑一白兩條猛犬,這白犬通體銀毫,葫頭鼠尾,立耳如刀,體態均勻;跑在它前面的黑犬,四肢細長,腹吻皆白,長尾短毛。兩犬跑到潭邊停了下來,望著石壁上空的伯勞鳥開始打轉。
「騰」的一聲,一道身影從岸邊樹林間滑過,鬆開手中的山藤,穩穩地落在潭邊。這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棕褐的膚色,猿背蜂腰,沒有鼓脹的肌肉,但筋骨寬大,一股力量與朝氣憑空表露出來。圓溜溜的眼睛,兩道濃眉略折,微扁的鼻子,略厚的嘴唇,總之這不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但卻是一名讓人越看越舒服,猶如春風撫面的樸實小哥。
正可謂:
貌似春風輕拂面,
口叱如意箭隨心。
胸懷義膽比日月,
擔山氣力筋骨間。
不知少年何處來,
只道靈山是家鄉。
「知道吃怎麼了,知道吃怎麼了?」這鳥兒竟然會說人話,而且一聽就不是普通鳥兒的學舌,這是一場雙方明顯有自己思維的對話。「早上一睜眼就開始往這裡趕,昨天到現在才吃多少東西啊,早飯很重要的好不好。」這鳥兒邊說邊在石壁上空轉了個圈又飛回了潭邊。
「猴子在家哼哼嘰嘰等著葯治傷呢。再說了,你平時的口糧還得人家幫你解決,那東西我可摘不下來。」少年一邊望向石壁一邊說道。
「看見那棵從岩石上探出頭的小歪脖鬆了嗎?它下面岩石縫裡剛才看到一根龍骨草,看著個頭兒可不小。」鳥兒落到了少年的頭上。
「好,有東西就好,總算沒白來啊。逐日、哮寒,在這兒等著我。翠花,咱們上。」少年晃晃腦袋,跑到石壁下抓著藤蔓向那小歪脖松爬去。
剛爬了兩人多高,翠花(就是那隻會思考的鳥兒)叫聲傳來,「草上有蛇。」「好嘞。」少年答應一聲,橫著向那歪脖松的一側爬去。
這龍骨草,說是草,其實一點兒草的樣子都沒有,灰白色的外表,蜿蜒生長在水邊石壁上,對於骨折之類的外傷,壯骨的效果非學好。可能因為名字上有龍骨二字,所以深受蛇類喜愛,總是伴生在一起。
爬到大約十步外與松樹平齊后,少年一腳蹬住石壁,一腳挽住藤蔓站直在半空中,左手從腰裡拔出一把棕亮亮的彈弓,右手拿出兩粒泥丸,一粒裝在彈弓上,一粒含在手心,一邊拉開一邊喊了聲「翠花。」這時翠花早已飛到半空中,聽到少年的喊聲,雙翅一收,像那拋射下落的羽箭,斜著向松樹下它發現龍骨草的位置猛地扎了下去。
眼看著翠花就要撞到石壁上的時候,它的雙翅突然張開,身體在空中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然後一個強行的轉彎,翠花的身體向左前方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掠過了石壁。就在弧線剛剛形成的時候,一條墨黑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翠花高速飛過的殘影里,一點青綠向翠花的身體咬去。說時遲,那時快,此時翠花飛行的弧線已經形成,成功的避過了這一次閃電般的攻擊。當然這次空中規避稱不上完美,翠花的一根腿毛在這次攻擊中犧牲了,在輕風中向著石壁下的水潭緩緩逝去。
「如意!」少年口中一聲輕叱,鬆開右手,「叭」的一聲,泥丸正中蛇頭。這條黑蛇彷彿瞬間失去了魂魄,再也沒有了剛才快似閃電的身形,身子一硬隨著翠花的腿毛的方向殉葬而去。
少年手抓藤蔓,腳踏石壁,懸空向著松樹走去。接近松樹后抽出背後斜背著的木棒,慢慢地向松樹下又撥弄幾下,見再沒有別的蛇類出現終於長長出了口氣,收了木棒,又掏出一把木刀,沿著松樹根部的石壁小心的鏟過,終於一根銀灰色,蜿蜒曲折如龍,約成人手掌大小的草藥莖塊,出現在少年手中。少年在手裡掂了掂,心滿意足的自言自語道:「這份量,果然夠年頭,猴子再骨折個四五回都夠用了。嘿嘿。」
幾個閃身間回到地面,「逐日」那條黑犬跑到少年身邊,少年將龍骨草放到逐日身上的一個小葯簍中,牢牢的固定好,摸摸逐日的腦袋說道:「你先回家,把葯給爺爺帶去,千萬別把葯弄沒了哈。」逐日輕輕嗚咽了一下,順著來路瞬間就跑沒了身影。
少年剛放鬆下來,就看見翠花快速撲騰著翅膀飛到身邊,嘴裡叼著一條黑色的蛇屍,足有三個翠花的身長,小指粗細。吐掉嘴裡的蛇屍,「剝了它的皮,我要吞了它。」翠花的金睛閃爍著刻骨的恨意。少年心裡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寒意,心裡暗暗嘀咕:「為了一根鳥毛,就要生吞了人家,太狠毒了。」
拿過蛇屍,原來這是一條「一抹綠」,這蛇渾身都是黑色,只有頭部是綠色。此蛇的毒性雖不能致人死命,但被咬中的地方卻能讓人疼得生不如死,不敷藥的話半月之後毒性也能慢慢消除。它的蛇皮柔韌性非常好,是做彈弓皮筋的上好材料,若是成長到連頭部也變成黑色,就不是一顆泥丸能夠解決的了的了,怪不得翠花得讓少年先剝了皮才吞它,這蛇皮它根本就消化不了。
「賊精賊精的」少年心裡腹誹著。「翠花,在這兒撕開一條口子」少年拿著蛇屍的頭比劃。即便是沒有成長到全身變黑的「一抹綠」皮,也不是少年徒手能撕開的。翠花跳到少年手臂上,伸出鐵嘴向蛇的喉部一啄,堅韌的蛇皮上馬上就被啄出一道破口。少年雙手順著破口一撕,「呲」的一聲就剝下了蛇皮。翠花叼住白花花的蛇身,像吃麵條一樣,伸了幾下脖子就將這一整條蛇吸進了肚子,而且一點也沒看出肚子有變化,真不知道它這麼小的肚皮是怎麼裝進比它長這麼多的一條蛇的。
吞進了這一條「一抹綠」,翠花的金睛明顯又亮了幾分,轉身又飛到那隻正身受酷刑的老鼠身邊,顯然它還沒忘了自己的早飯。
少年一笑,剛要召喚哮寒,就見哮寒突然間沖著遠處抽動著鼻子,喉嚨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少年一驚,輕手輕腳的繞到一棵大樹背面向上爬去。爬到樹頂借著茂密的枝葉的掩護向遠處望去,只見遠處山樑上,有兩道青灰色的身影,四肢著地正在快速奔走。驀然間稍微落後一點的身影停了下來,人立而起,扭頭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看來。少年急忙觀察了一下風向,「下風口」少年放下心來,那道青灰色身影觀察一陣,見沒有其它發現,轉身後又四肢著地,繼續快速奔走遠去。
又等了一會兒,見兩道身影沒有再回來,少年這才從樹上下來,拍了拍放鬆下來的哮寒腦袋,沖著站在一顆老鼠腦袋和鼠皮旁邊磨嘴的翠花說道,「走啦,回家,還能趕得上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