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枯骨人
這片林子自冥界出現便存在了,是一塊被光明遺棄的詛咒之地,這裡是黑暗的海洋,常年被黑夜籠罩,任何光芒到這裡都會黯然失色,至於為何如此沒人知道。
可能是關於這裡面的比摩沙和須樺,(比摩是這群奇異生物的統稱,須樺是這古怪樹木的名稱。)
相比詛咒,寂靜之地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比摩須作為寂靜之地的特有生靈,個個都是擁有強悍實力的恐怖存在,兇殘,嗜血,是他們的代名詞,這是一群天生為了殺戮而存在的生物。
有得必有失,比摩沙雖然實力強悍,可嗜血的本性,導致了他們智力的缺陷,做任何事情大都出於本能。
魂河就像無形的枷鎖,將他們牢牢鎖在裡面,突破出去的唯一出路,便是那傳說中十大秘法之一的乾坤陣,這對於本能行事的比摩沙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智者,乾坤陣,如今這兩樣不可能的事情,竟都出現了,而且還讓他給碰上了,這其中有沒有關聯,自己還想不明白,不過比摩沙脫離這片詛咒之地,已是必然之事。
可讓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出口已打開,這些塵封不知多少歲月的比摩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應該是離開,為何他們沒走呢?
「嘭!轟隆隆!!……滾!!」
打鬥聲越來越近,片刻間,已出現在古小溪不遠處,這時他清楚的聽到,夾雜在裡面的吼喝。
悶吼聲強而有力,聲雖然陌生,可在這片死寂的林子里響起,還是讓古小溪心稍稍放鬆一點,畢竟在這裡最奢侈的就是聲響,這種精神上的安慰,是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
突然!眼前的枯骨人動了!!
埋在腰間的頭,不知何時已悄然無聲的抬起。
這是一張毫無五官可言的怪臉,極度缺水的臉龐,像是被風乾的上古臘肉,五官乾癟收縮,已經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眼窩鼻子深陷,嘴唇消失不見,張大的嘴巴里牙齒已經脫落,形成一個黑糊糊的洞口,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色煙霧環繞在內。
這……?!
古小溪眉頭一皺,不用考慮這已經不是人了,變成這樣還有生命根本不可能!
他在笑?!
望著枯骨人恐怖的面容,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枯骨人那黑洞般的口角,他視乎看到了笑意。
這種感覺很迷幻,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耳邊似乎若有若無的傳來古怪的笑聲。
恍惚間,一道寒芒從枯骨人乾癟的眼眶閃過,一股亘古滄桑的古老氣息,瞬間將古小溪籠罩在內。
那是!!……眼睛?!
對!那的確是一對眼睛,黑白分明的清澈見底。
靈動的眼睛掛在骷髏般的面孔,一個生一個死兩個極端,兩者同時出現在一起顯的有些突兀。
四目相對,眼神交叉在一起,時間彷彿靜止了,望著那雙滿是高傲,漠然的眼神,古小溪面目有些獃滯,呼吸急促,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身體微微顫抖,他被震撼到了。
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這是何等強大的靈魂,即使經過無數年消磨捶打,肉體已經如此破敗不堪,仍舊難以撼動分毫,那股傲氣讓他心神顫抖。
他到底是何人?!!
這絕對不是比摩沙能夠擁有的!
古小溪望著眼前殘破佝僂的枯骨人,一股敬意悠然而生,他本就高傲不屈服的人,枯骨人是第一個讓他有如此感覺到人,這一點孟臧昆都沒做到。
「不!!……」
「住手!!……」
兩聲爆吼從黑霧中傳出,黑霧中那些神秘的影子晃動著像是在戰鬥,好似在阻擋著什麼,黑霧被攪動的上下翻滾著。
不等古小溪多想,手腕處一涼,兩個硬邦邦的尖銳物體,深深刺進他的皮膚,從手腕貫穿而過。
鮮血順著傷處,乎乎的往外冒著,滴落在地,傷口處傳來不是劇痛,而是酸癢的麻木感,原本引以為傲的自愈能力,此時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那種酸麻的感覺,順著神經快速傳入大腦,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一股無力感油然而起,昏昏沉沉的想要沉睡下去。
鮮血的流逝讓他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他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對於這些他並沒有感到害怕恐懼,這種感覺他已經習慣了。
傷口處流出的鮮血越來越緩慢,枯骨人死死的盯著垂下頭顱的古小溪。
不知為何,目光竟視乎有些不忍。
「住手!!」
一聲爆喝伴隨著寒芒,從枯骨人的身後傳來,然而並沒有用,他甚至看都沒看,身後狂暴的寒芒在距離他三米處,瞬間變弱消散化作一股微風。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袍人,望著地面不斷閃爍的符文,心中喃喃自語道。
「化靈陣!……牽魂術……乾坤陣!……你到底是何人?!!」
最後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十大秘術竟然被他使出三個,顯然這一切讓他無法接受。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他的話語如同石沉大海。
血液的滴答聲,將他的思緒收回,望著低頭已經昏迷的古小溪,他知道不能在耽擱時間了。
雙手結印快速的翻動,想要破解化靈陣,然而身後的黑影並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幾隻枯爪從黑霧中探出,向他急射而來,迫使他不得不回身抵擋。
對於身後的發生的,枯骨人並沒有在意,眼神從未從古小溪身上移開。
此時古小溪傷口處不再涌血,緊湊的滴答聲變得緩慢費力,身上的鮮血視乎已經流盡。
一身的鮮血全都匯聚到他腳下凹陷處,形成一個小水窪,失去鮮血滋潤的肉體,皮膚變得十分蒼白……
古小溪肉體雖然已經休克的狀態,可神智並沒有渙散,對於身體發生的一切變化,他能十分清楚感絕到。
可這又能如何?自己身體被牢牢的束縛住,那兩個不知什麼材料製作的黑色楔子,死死的壓制著自己的恢復能力,麻痹自己的肉體,他現在是有心無力。
所有的一切都在特意針對自己,枯骨人最終目的是想將他殺死,感受著極度虛弱的肉體,他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甘!憤怒!
這一刻,他心中燃起無盡的怒火,他不害怕死亡,可是被人宰牲口般的虐殺,這讓他高傲的自尊心不能接受。
強大的憤怒,一遍遍刺激著他的思維,衝擊著他的心神,將他其拖拽,想要淹沒那搖搖欲墜的理智,靈魂扭捏著,想要掙脫身體的束縛,誓要將枯骨人撕碎。
「啪!」
一聲清脆的破殼聲,在腦中響起,有什麼東西像是被打破了,一股陰冷的感覺從無形得裂縫中奔涌而出,這股氣息來勢兇猛,順著經脈瞬間遍布全身,讓他身體微微一顫。
那突如其來的冷意,如同甘露般滋潤他那瀕臨滅亡的肉體,伴隨著身體的修復,一股莫名的興奮感,靈魂更加顫抖,掙扎著就要破體而出,卻被一道看不見的手束縛著。
這是!……
一道微弱的光?在胸膛里若隱若現,暖暖的讓他覺得很舒服,可那道光終究還是太過柔弱了,也就掙扎了幾下,很快便被無盡的黑暗淹沒。
「砰!砰!」
兩聲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兩個黑色的東西,帶著呼嘯從古小溪手腕處射出,一道殘影劃過將那兩個黑色物體接在手中,是那兩個楔子。
這麼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竟被他輕鬆接到了,望著手中楔子,枯骨人平靜的眼中滿是興奮,骨架般的身體微微顫抖。
看樣子,視乎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嘭!!」
身後傳來一聲震耳的巨響,伴隨著劇烈的搖晃,枯骨人僵硬的將頭轉過去,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石質拳頭,揮動它的是一個五米多高的石人。
「嘭!!」又是一聲,拳頭在離他三米處停了下來,空氣中彷彿有道看不見的牆,阻擋著它的前進。
兩擊不破,五米多高的石人並沒停下來,咆哮著,拳頭向雨點一般越來越快!大地在震動。
在強大的力量前,無形的牆壁,終究沒能抵擋住疾風驟雨般的石拳,「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空氣彷彿玻璃一般,出現了幾道裂縫,蜿蜒曲折的反射著微微的紅光。
枯骨人收回眼神,目光落在石人前,一個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身上,玩味的上下打量著他。
「咔咔!!」
隨著石拳的在次落下,空中的阻擋物被砸的粉碎。
黑袍人瞬間來到在枯骨人面前,一道道白色的閃電,在他身上遊走「噼啪「」作響。
「不管你是誰!這次你必須死!」
話語聲不容置疑,枯骨人帶給他太多驚喜了,打破了他以往對比摩沙的認知,對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很想知道。
望著枯骨人醜陋的面容,那戲虐的目光讓他不能容忍。
看來是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答案,恐怕沒那麼容易。
既然如此!
那便戰吧!……
「噼!啪!」
從黑袍人體內爆出,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手臂粗細的白色閃電游龍一般將他包裹在內,張牙舞爪的逼向枯骨人。
空氣在巨大的能壓下,彷彿鏡子一般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