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 謝謝你啊

這話一出，顧青玄的臉色變得比死了三天還難看。他答應的話一下子堵在喉嚨里，差點把自己給噎死。他想到死都想不出來她會說出這句話，更想不到他許諾了那麼多東西，甚至是要把整個顧家都交給她，她都沒有一點心動，只要一個夜堇夢。

顧青玄突然有些惱怒，他從來沒和夜堇夢正面接觸過，一直都是從別人口中，或是夜堇夢做的事情中知道她這個人。他現在真是有些好奇了，這個夜堇夢到底有什麼魔力？

沒等顧青玄憤怒回復，靳良荻又揚起一個像極了夜堇夢的清淺笑容，朱唇輕啟，學夜堇夢最喜歡的扮豬吃虎的模樣，一臉無辜的輕飄飄開口。

「哦，我忘了，夜堇夢要是還活著，哪有你現在的風光。」她連語氣都模仿的到位極了，不徐不疾，雲淡風輕，吐出的話卻讓顧青玄火冒三丈，「當初在夜堇夢手裡吃了多少次虧，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怪不得一個快入土的老東西，還要耍心機去刺殺人家二十齣頭的姑娘。」

靳良荻這話算是說到顧青玄痛處了，一句接一句的嘲諷讓他越來越惱怒，他要是再看不出來靳良荻完全是在耍他，根本沒有任何想回歸顧家的打算，他就真蠢到家了。

「你好像沒有看清現在的局面。」顧青玄黑著臉，看靳良荻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現在是你跑不了了，說這麼多廢話激怒我只會讓你死的更慘。」

「噢，」顧青玄捋了捋鬍鬚，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就像夜堇夢一樣。」

靳良荻可不怕死，她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她只是有點不甘心，不是惋惜她自己，而是惋惜夜堇夢如果還在，或許可以扳倒顧家。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人活一世，總要為自己做點什麼，比如她此刻就是拼了命，也要殺了顧青玄。

這是為自己而死，為自己而死，才是活著。為他人而活著，才是死了。

靳良荻終究還是沒能殺了顧青玄。源源不斷的人朝她湧來，她甚至都沒能接近顧青玄。不過好在她也沒死，就是受了很重很重的傷，阿楚在關鍵時候拼了命殺出一條血路，扛著她跑了。

趴在阿楚背上的時候，靳良荻看見他身上有很多很嚴重的傷口，可他還是扛著她跑，堅定而有力，溫暖又平穩。靳良荻想，阿楚怎麼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呢？那年他闖進火里把她救出來，是不是也和這次一樣平穩有力？

有點想哭。瀕死之人都變得感性了，靳良荻意識有些模糊。

「阿楚。」

她輕輕喊了一聲。邊跑邊躲的阿楚聽見了，應了一聲，問她怎麼了。

「你以前喊我輕輕，我沖你發脾氣，其實我都沒有真的生氣。」

「你去刺殺夜堇夢那一次，她把你打傷了，我去接你，其實想和她拚命，差點沒忍住。」

「謝謝你啊，一直陪著我。」

「要是能活下來，我們在一起吧。」

「就是真別再喊我輕輕了，我是真不喜歡這個名字。」

靳良荻不知道阿楚聽到沒有，因為她聲音已經太小太小了。她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們不知道跑到了哪裡，一腳踩空掉進了一個洞里，靳良荻差點暈過去，眼冒金星。阿楚艱難地爬到她身邊，躺著抱住她。

他說：「好。小荻。」

真的要暈過去了，靳良荻靠在阿楚的胸膛上，聽著他微弱的心跳。好像有人發現他們了，但她已經沒辦法動了。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她師父知道了會從山裡衝出來砍死顧青玄的。也怪她沒用，還得麻煩他老人家。這份師徒情，就來世再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