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這也是開玩笑的吧？」

軒浩的目光變得有些陰沉，問道。

「並不是。」

日車理所當然地回應著，「我只是從死滅回遊之中感受到了一種可能性。」

「法律有時候是無力的。那麼死滅回遊的總則又是如何呢？如果我得到的咒術是貨真價實的，那麼總則應該也是真東西吧？」

「如果既不需要訴訟，也不需要公訴。不用再花費人力物力去爭辯真偽，凡是違反總則之人都將遭到懲罰，就像萬物需要遵循物理法則那樣的話，」

「那將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啊！」

「我承認總則之中確實有些問題存在。但我願繼續對回遊的根基——結界術加以關注。我可不想它那麼早就垮台。」

「尤其是總則的第二、第八條。」

「從規則上來看，我也認為術式被剝奪就意味著死亡。我想親眼見證一次『剝奪術式』。」日車寬見理所當然地道。

「死滅回遊本身就是個儀式。」軒浩道，「再磨磨蹭蹭的，這個國家的人都得死。」

「……那是謠傳。」日車寬見毫不在意，「死滅回遊標榜的就是它的長久運營。」

「我也不太明白！！」

軒浩感到有些頭疼，「那我換個說法吧。把你的100分給我們用，日車。」

言語間，他握緊了拳頭，咒力湧現。

「你有沒有親手打死過讓自己不爽的傢伙？」日車寬見從浴缸里爬起來，看著氣勢洶洶的軒浩淡淡地問道，「比想象的更加令人精神舒暢。」

只見他手握著判錘，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像是咒靈一樣的黑影。

「式神！？」

看著這一幕，軒浩微微一驚。

「日車手持100分，很可能已經殺死了20名術師。不能草率進攻！雖然會略顯被動，還是應該等他先出手，然後見招拆招……」

他這樣思考著。

然而誰知道，日車寬見起手就是大招。

「領域展開。誅伏賜死。」

只聽見日車寬見淡淡地開口。

然後周圍的環境就發生了改變，軒浩彷彿被關在了一座法庭之中。

軒浩飛身躍起朝著日車寬見踢出一擊，然而他的攻擊卻停在了日車寬見身前。

「！？」

「這裡禁止一切暴力行為。」

日車寬見淡淡地解釋道，「對你我雙方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

軒浩回到了另一邊的審判席，有些疑惑。

「哦，抱歉，語言暴力要另當別論。」日車寬見繼續解釋道，隨後朝著身後的影子道，「審判者，開始吧。」

「軒浩雖未滿18歲，卻涉嫌於2017年7月16日，前往位於宮城縣仙台市的柏青哥廳『麻吉維加斯』進店遊玩。」

後方的審判者平靜地開口。

「啥？」

軒浩聞言微微一愣，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

「啊……哎呀~~~~~？那個？這個嘛~~~~~」

「審判者通曉身處於領域內之人的一切信息。」日車寬見淡淡地解釋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並不會共有相關情報。最終還是根據你我二人的論點得出判決。」

「除了這份『證據』。」

說著，他拿出了一份文件。

「什麼時候拿到手裡的！？」軒浩看著突然間冒出來的一份文檔有些疑惑。

「這是審判者提交的本案的相關證據。」日車寬見解釋道，「不過『證據』未必就會認定你的嫌疑。當然了，我不會告訴你這裡面的內容給。現在，你必須要做出自辯陳述，獲得審判者的『無罪』判決。」

「庭審的術式……！！還有那枚徽章……原來他真的是律師！！」軒浩終於明白了日車寬見的身份。

「可他的言行，怎麼更像個檢察官？

「日車雖然是現代人，但這個領域就像天元大人說的……」

「相較於如今的術師，對過去的術師而言，領域是一種更為基礎的技術。這麼說的理由就是，現在的領域之中常見的『必中必殺』的『必殺』部份，在過去式被省略的。」

「令自身的『術式』強制生效『必中』於領域內的對象。這就是過去的一般領域的性能。」

「後世的術師們拘泥於『必殺』，構築領域的門檻不斷提高，最終領域變成了更高難度技術，而使用者也大幅減少。」

「就是說這個領域並非『必殺』，也不會對我造成物理性危害，而且必須要向我進行一定程度的規則說明，來達成『束縛』的條件，才能成立！」

軒浩思考著。

日車寬見則是繼續解釋道：「只有一次陳述的機會。對此，我也一樣。在你陳述過後，我也只有一次機會，依據手中的這份證據來反駁你。最終審判者根據六法，下達判決。」

「要是被判有罪會怎麼樣？」軒浩問道。

「很遺憾，你的這個問題我並沒有義務解答。」日車寬見拒絕回答，「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你有三個選項：沉默，坦白，否認。其中否認也包含虛偽陳述。」

「就是說還可以撒謊的？」軒浩更疑惑了，「不是庭審么？」

「如果大家都說實話的話，那就不需要開庭審理了。」日車寬見理所當然地解釋道。

隨後，他朝著軒浩提醒道：「開始你的辯解吧。審判者可沒什麼耐心。」

「……」

軒浩沉默著思考了一陣。

「我確實進那家柏青哥廳玩兒了，而且好像還贏了些……如果主張自己無罪的話，那就必須要撒謊。如此一來，就不得不考慮到……那個『證據』的內容！！」

「證據未必就會認定你的嫌疑。」

「如果證據是無法證明我進入老虎機廳的『垃圾證據』的話，沉默或者否認就OK。」

「如果證據只能證明我確實曾進店，那就酌情撒個小謊？」

「但是如果那證據只是垃圾證據的話，或許會因為我主動承認曾進店而給自己挖坑？」

「如果證據不單能證明我曾進店，還能證明我曾經『遊戲』遊戲的話……基本就玩完了……！！」

「要不要選擇主動承認，爭取坦白從寬？可話說回來，這場審判究竟有沒有量刑輕重之分？」

想到這裡，軒浩開口辯解道：「我的確曾進入過柏青哥廳『麻吉維加斯』！但那只是因為突然想上廁所，所以進去借用了下洗手間！！因此，我無罪！！」

不能去想太多。

雖然不清楚這裡到底有沒有酌情量刑一說，但我感覺這樣給它的印象更好……！！

「是嗎？那麼……輪到我了。」

日車寬見聞言從文件中拿出了證據。

「這是事發當日『麻吉維加斯』附近的二手商店……說白了，就是柏青哥廳的兌換處的監控所拍攝到的畫面。相貌、體型、都足以認定這就是軒浩本人吧？」

「他已經親口承認曾進店，那麼通過這張照片可以斷定，其聲稱借用洗手間這一說辭完全不可信。因此確定軒浩在未滿18歲的情況下以遊玩為目的的進入該娛樂場所。」

軒浩聞言捂著臉一陣懊悔。

「那是……什麼罪？」

「店門口有張貼告示，明確表示拒絕18歲以下人士入內。」日車寬見淡淡地道，「是非法侵入罪。刑法130條，若是依據『風俗營業法』，違反法規的未成年人自身是不會受到處罰的。」

「你這也太狡猾了。」軒浩有些無語，「那無論我怎麼辯解都沒有意義啊。」

「此言差矣。日本嚴禁賭博，所以娛樂場所跟換錢的店鋪都在不同的法人名下。」日車寬見舉起手裡的判錘淡淡地解釋道，「甚至還有多家店鋪公用一家店換錢的情況。而此次問到的問題是你『是否曾進入麻吉維加斯』而已。你只需要說自己『不知道那樣一家店』，矢口否認自己的嫌疑就足夠了。哦，還沒下達判決呢。」

「鐺——」

「有罪，沒收。」

隨著日車寬見手裡的判錘落下，軒浩感覺似乎什麼變化都沒有。

「回到原來的空間了……！？雖然被判有罪，但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軒浩看著自己的手掌有些疑惑。

而就在這個時候，日車寬見朝著他沖了過來。

只見日車寬見手裡原本很小的判錘突然間變得巨大無比，然後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軒浩下意識地想要凝聚咒力防禦，卻發現自己的咒力消失了。

「這木錘能夠隨意地消失，出現，還能任意改變大小！？而且，更關鍵的是……凝聚不起咒力了。」

「……你還真結實。」

日車寬見看著被自己一錘砸飛卻沒什麼大礙的軒浩，有些驚訝。

「那可是我的過人之處。」

軒浩笑了笑，終於明白『有罪』的弊端了。

實務實習第59期岩手律師協會所屬，日車寬見。

投考於T大法學部，在日本導入法科大學院制度之前，輕鬆通過各種難關重重的舊司法考試。

認識日車的人，無不稱其為『天才』。

然而，對日車而言，那不過是將必須掌握的知識輸入大腦，在需要時再將所要用的知識提取出來的簡單操作而已。

他身上最大的閃光點其實是——他作為咒術師的才能。

在他弄清楚自己的術式初始自帶領域的原理的同時，就領悟了結界術的基礎。

再逆推結界術，通過咒力操作掌握了強化術的竅門。

自他獲得術式起的短短12天內，就已經成長至毫不遜色於1級術師的水平。

在進入結界前擊殺了眾多咒靈，並反殺了超過20名玩家。

「咒力是不是凝聚不起來？」

在多次進行攻擊卻沒什麼效果之後，日車寬見停下了動作，朝著軒浩問道。

「？」

軒浩微微一愣，隨後反問道，「是你搞的鬼吧？」

「『沒收』的懲罰是令目標暫時不可以使用術式。」日車寬見回答道，「而據我觀察，你並沒有術式。所以懲罰就自動變成了『不能使用咒力』了吧。順便一提，沒收原本就是附加刑，不會單獨判處。」

「……」

氣氛沉默著。

日車寬見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還我自己來說有些尷尬，但是……為什麼他沒有咒力，卻還能與我不相上下……！？他靠的並非咒術師的能力，而是天生的肉體！！作為生命個體的強度，實在高得離譜……！！」

「術師在無法使用術式之後，就連基礎的咒力操作也嚴重走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因為長年累積的第六感也變遲鈍了。」

「而完全不能使用咒力的情況比之更為不利！」

「但事實是在這種狀態下，他竟然還能有這種戰力！！」

「若換做一般的術師，恐怕在最初的交鋒，就勝負已分。」

「若是一個大意，哦我也會被抓住痛腳。」

「必須全力擊潰他……！！！」

想到這裡，日車寬見將手裡的木錘變成了一柄長柄武器，全力朝著軒浩發動進攻。

但他的進攻對於軒浩來說竟然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連續好幾次進攻之下，手裡的木錘甚至差點被奪走。

好在這把木錘可以隨時消失。

砰——

最後，日車寬見將錘身巨大化，毫不留情地朝著軒浩砸下。

咔——

地面瞬間崩裂。

但軒浩竟然扛住了這一擊。

「！！」

「你可真厲害！！」

就連日車寬見也不由得稱讚道。

感覺好像在跟一個打不壞的人偶在對打！！

而軒浩這邊其實並不輕鬆。

要全靠肉身硬抗日車寬見咒力強化過後的攻擊，對這副身體來說還是有點太過勉強了。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咒力！！得快點把咒力奪回來！！」

「這麼離譜的能力，應該……應該有什麼對日車非常不利的條件吧！？」

他瘋狂地思索著。

「快想！！」

「快想！！」

「好好想！！」

「審判的術式！！」

「審判——！！」

突然間，軒浩靈光一閃。

「日車！！！再來！！再開一次庭！！」

果然，就在軒浩喊出這句話之後。

兩人再次被拉入了法庭里。

「……你發現了？」

日車停下動作，嘆了一口氣道。

「好……好險啊……這……這就是二審吧？」而軒浩則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