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密日」

人都已到齊，皇后便示意身邊的嬤嬤將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這是前段時間，一個邊陲小國進貢的夜明珠，放在房間能夠發出白光，更能夠美容養顏。今日送給太子妃，希望早已讓本宮抱上皇孫。」

洛錫有些吃驚，還以為自己會受到好大一番詰難，沒想到竟這樣輕易。

洛錫上前謝恩。

皇后見眾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大對勁，出言解釋：「皇室血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太子的安慰。若不是太子妃，太子現在哪裡還能在大殿下為北寧效力？各位都是皇室貴人，不要本末倒置了。」

這位姜寧是靠救了太子性命而成為人上人，但太子若是就此殞命，那朝堂將會翻天覆地。太子是皇后的骨肉，這時候顧念情懷也不是不可。

但終究有點牽強。

小貴妃撇撇嘴，顯然是有些不滿，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等到皇后要用早膳時，眾人才噤了聲，紛紛告退。

皇后將洛錫留了下來。與自己剛過門的兒媳總是有些話要說的，眾人倒是也能理解。

洛錫再次坐下，即便見多識廣，在面前長輩時，還是惶惶不安。

「走吧，太子妃，扶本宮用膳。」

洛錫走上前去，產婦起皇后的左手，亦步亦趨地跟著。

剛好走到餐桌前，就聽見門外有人通傳，說是皇上、太子和大皇子，還有幾個小皇子來了。

一聽到大皇子也來了，皇后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沒掛住。

好好的一家人，大皇子竟然也來了。

「兒臣參見母后。」大皇子和太子齊刷刷的聲音響起，洛錫和皇上見過禮之後，便授意坐下了。

寧梓燁挨著洛錫落座，表情淡漠。

洛錫想起之前他說的話，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現得太熱絡，否則很容易叫有心人猜測。打量著洛錫的，還有大皇子。

洛錫無數次在想，這個大皇子永遠都像一塊牛皮糖，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後宮，哪裡都有他。只是現在的洛錫可沒有那麼避諱他了，大膽地迎上他的目光，莞爾一笑。

自己也是接手了白馬門才知道，自己從虞城來京都時遇到的蠱人，正是大皇子手下的人。不僅如此，大皇子在南方囤兵養蠱人，隨便哪一件拎出來都能叫大皇子人頭落地。原來早在很久之前，寧梓燁就已然知曉他皇兄的陰謀。

寧梓廷的表情明顯帶著一絲探究：「弟妹這表情，好似有本皇子什麼把柄似的。」這話一出，原本還算和諧的氛圍一下就被打破。

坐在旁側多的皇子向來知道大皇兄恣意飛揚，便是太子也不敢輕易開罪，自己坐在一旁也只能默不作聲。

大皇子若是有把柄，沒準這姜寧還真知道。

太子妃笑了笑：「皇兄看弟媳的眼神，才是真的犀利呢。至於大皇子的把柄......太子殿下，您說應不應該有呢？」

話鋒一轉，指向太子。

寧梓燁面不改色，為皇上皇后布菜：「皇兄忠心耿耿，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把柄不把柄的。」

得到這個答案洛錫點點頭，沖著大皇子說：「既然太子殿下說都是一家人，那弟媳便沒有什麼把柄了。」

是個正常人，都能夠聽懂這話里的弦外之音。寧梓廷的安危，都攥在自己弟弟手裡。

旁的皇子也許當真以為洛錫的身份是個草寇，大皇子在爭權這麼多年卻沒有這麼天真，這位太子妃，一定有秘密。

一頓飯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用過早膳之後，幾人便前後腳離開了。

洛錫原本是因為回門或者是娘家人來探望的，但是姜寧這個身份沒有親人，特許太子帶著太子妃出宮玩一天。

寧梓燁洛錫坐在轎攆中，雙手正緊握在一起。

「太子妃真是聰明，一句話就叫皇兄說不出話來。」兩人在轎攆里咬耳朵，不怕旁人聽了去。

「那誰比得過你？那麼多秘密握在手裡，在憋大招呢？」

寧梓燁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靜靜地靠在洛錫肩膀上。

明明才分開一兩個時辰，就好像分開很久很久了。

「真是委屈你了，早上不能陪著你去請安，一定還是受欺負了。」

受什麼欺負，皇后對自己手下留情，還讓自己留下用膳，寧梓燁肯定還是在背後替自己說了好話的。

「知道就好。」

對上寧梓燁錯愕的目光，洛錫可不客氣。直接承下了這份委屈：「今天就陪我好好轉轉吧，好久沒來京都了。」

對京都的記憶都是好的，只是蜜制的網，在陽光照射下就是會化開。

「京都最近多了很多新奇玩意兒，今天帶你玩個夠。」

洛錫笑了笑，回寢殿換了一件日常的衣服，戴著帷帽，然後去了京都最熱鬧的地方。

街上人群絡繹不絕，街頭巷尾都是吆喝聲，寧梓燁將自己帶到了一處畫廊，請畫師為兩人畫了一幅畫，執手而坐，嘴角帶笑，眉目含情。好似夏天的浮躁一點也吹不進他們的溫柔又濃蜜的情誼里。

直到兩人身子都要坐僵了，畫師才將畫遞來。

「老爺夫人郎才女貌，器宇不凡，老夫畫了這麼多畫像，二位的氣質堪稱一絕，簡直是天生一對。」

這話里多少也有一點吹捧的意味，寧梓燁卻很聽得慣，大手一揮，就是一錠賞錢。

他們還要裱畫上蠟，估摸著得幾天才能好，寧梓燁交了定金，帶著洛錫吃飯去了。

由於身份不凡，很多皇親貴胄常去的酒館洛錫不想去，隨意找了一個幽靜的地方果腹。

寧梓燁獃獃盯著洛錫，眼前的筷子還不曾拿起來過。

「你一直看著我做甚麼？」

「你好看。感覺和你成親，就像做夢一樣，現在都還覺得一點不真實。真像把你揣在身上一直看著。」

洛錫看向站在一旁的慕枳和溫瑟，他們正坐在不遠處用飯，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正埋頭苦幹。

「你怎麼不知羞？！這在外面呢。」

寧梓燁倒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以為然：「那回去了我再說給你聽。」

洛錫閉嘴，不想再跟他費口舌，臉頰倒是一直紅著。

吃過飯後，寧梓燁又帶著洛錫去了一個地方，洛錫本身對道路就很敏感，即使過了幾年，來過的地方也還是覺得很熟悉。

「這不是......」

自己當年剛到京都的時候，想給祖母送個禮物，遇到了太子，他說這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便將自己帶了過來，當時看重了一個暖玉棋子想要送給皇上，但是那個旗子是個寶貝，只有與店主切磋棋藝，勝者方可得。

她猶記得太子的棋藝不精，最後還是自己幫他贏到的。

寧梓燁瞭然地點點頭，又來到了當時的棋社。

「這裡倒是一點沒變。」

拉著她走了進去，裡面是陣陣清香，鮮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