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污染者

華聆瑟瑟發抖地躲在吧台之下，屏住呼吸，透過一絲縫隙悄悄觀察著車廂中的情況。

看著之前在車廂中對陳玹出演嘲諷的女孩成為車廂中屍體的一員，她不但不感到開心，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凄涼。

雖然在第一隻怪物出現在車窗之外時，這些年輕人就第一時間開始逃離。但顯然，在這有限的逃亡環境里，他們沒能角力過這些駭人的怪物。

女孩身體撞擊吧台的聲音嚇得她一個哆嗦，雙手緊緊捂住嘴巴，淚水不停地在眼中打轉兒，卻強忍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車廂中的怪物似乎沒有找到想要尋找的東西，在餐車中轉了兩圈，就繼續前往下一節車廂。

不知過了多久，華聆一直屏息到自己快要缺氧了，聽見車廂中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這才敢輕輕喘息著。

第一次離家出遠門就遇上了這種襲擊，對於小姑娘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更令她感到無措的，是對留下斷後的陳玹命運的未知。

儘管在潁川各家的同齡人，陳玹算是一個異類。因為他很喜歡與同齡人比試拳腳，還能打，哪怕比他大幾歲的世家子們也沒少吃他的虧。

但是……他畢竟只是一位15歲的男孩，曾經的對手也同樣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書生罷了。而襲擊列車的這些怪物有多恐怖，她盡數看在眼裡，她絲毫想象不到陳玹該如何在這樣一群怪物中求得一線生機。

華聆的腦海中閃過相識十年間男孩的種種音容笑貌，以及自己是如何僅僅為了外出遊玩就胡攪蠻纏攛掇他北上尋葯，最後的記憶定格在昏暗的車廂中，那道獨自面對必死之境的背影。

「阿玹……阿聆不該帶你出來的……」

眼淚不爭氣地滴落，華聆忍不住哭出聲來。

「阿玹……阿聆好害怕，你快來救阿聆……」

「砰通」一聲輕響在吧台外響起。

華聆一個激靈，身子瞬間僵硬下來。哆嗦著扭過頭，順著縫隙朝車廂內望去。

沒有任何人出現在視野中。

車廂內還是之前的模樣，並未有人活動的痕迹，華聆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觀察了一陣，車廂里確實十分安靜，這才放下心來。

突然，就在她準備長鬆一口氣之時，一張怪臉猛地從吧台上方探下，佔據了整個縫隙的視野！

一隻泛著血絲的紫黑色眼珠正透過縫隙。

死死地盯著躲在吧台中的她。

……

陳玹輕步在殘破的車廂中小心翼翼地前進著，目光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車廂連接處的相比相對於車廂破壞沒有那麼大，但是中間的橡膠環幾乎已經辨識不出了。

車廂頂部有幾個巨大的凹陷，陳玹一時不太能分辨是有怪物爬上去了還是順著這個空檔爬進了車廂。

車外的風雪正順著這個空檔肆意地灌入車中，冷風吹在身上，即使隔著幾層衣服，陳玹也能感覺到一陣寒冷。

低頭看去，幾個呼吸間，連接處地面鐵皮上的積雪就已經肉眼可見地又厚了幾公分。

不知道積雪之下有沒有什麼東西，為了保險起見，他想了想選擇跨了過去。

寒風似乎將連接處隔成了兩個世界，在來到這一邊的同時，陳玹就聞到空氣中瀰漫著的鐵鏽味，他不由得心頭一緊，加快了一些腳步。

來到車廂口，陳玹小心翼翼的探頭張望，剎那間瞳孔地震。

車廂中好似經歷了一輪地覆天翻的攪動，數十名乘客姿勢各異地散落在過道間、座椅邊、行李架上……

就像喪屍末日電影里所呈現的那樣。

之前也僅僅是一名研究生的陳玹哪裡見過這種陣勢，急忙閉上眼強忍著不適深呼吸了幾口，這才沒有嘔吐出來。

平復了一下情緒，他輕輕走了進去。

與之前他與怪物搏鬥的車廂相比，這裡要凌亂得多。入眼之處，隨意可見破碎的座椅等設施。

顯然，逃離的人群並沒有成功遠離危險，僅僅逃了一節車廂就被怪物所追上。但並非所有人都坐以待斃，還是有一些人勇於反抗與追來的大批怪物進行了殊死搏鬥。

陳玹餘光瞥見了幾個靜靜躺在角落裡的滅火器，上面坑坑窪窪的傷痕進一步然他感受到了當時的慘烈。

可反抗的結果似乎並不如意，現場看不見絲毫有人倖存的跡象。

陳玹看了看手中泛著蔚藍熒光的木棍，暗自慶幸。

如果不是危急關頭自己冒出來了這樣一個神跡般的能力，自己的下場應該跟眼前的人們沒有什麼區別。

他謹慎地在過道中一步一步向前探查著，時不時對身邊的人投諸一絲關注，抱著一點點能夠看到倖存者的僥倖，可惜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好在晶骸巨猿與喪屍還是不同的，似乎沒有將屍體同化成同類的能力。」陳玹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然我可真要頭疼了。」

刻意壓低的嗓音在車廂內稍稍回蕩了一番就隱沒在了風雪的呼嘯聲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卻實實在在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陳玹忽然感到身邊的氣氛莫名得有些詭異，瞬間提起了警惕，目光四處打量，尋找著不安的來源。

忽然，一股心悸莫名湧上心頭，陳玹下意識地向前一躍離開了地面。

就在他跳起的一瞬間，剛剛停留之處左側座椅下伸出了一隻手抓向他腳腕的位置。

陳玹轉過身，將木棍橫置在身前護住自己的胸口，低聲喝道：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