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命懸一線
「喂,醒醒!」
宥嫌棄的踢了踢睡在乾草堆上的王管家,要不是留著他有用,他直接一刀就送他去見閻王。
王管家從睡夢中醒來,抬頭看向來人,眼裡的迷糊頓時被驚恐替代,他從乾草堆上爬起來,就要往門口跑去。
宥不耐的嘖了聲,一手拎起的后衣領,如同拎小雞那般,把他扔回在乾草堆上:「給我老實點,待會我就送你妻兒過來與你相見。」
王管家聞言,並沒有多少欣喜,反而滿滿的不安,攝政王是怎麼發現他妻兒在哪的,那裡那麼偏僻,而且他基本沒有和他們聯繫過,根本不可能發現的了啊。
宥沒有理會他,說完這番話便走了。
聽到門外落鎖的聲音,王管家仍舊獃獃的看向門口,腦子裡已經有了計劃。
小院的角門處,一個婦人打扮的女人拉著一個孩童,另一邊的手臂上還掛著個籃子,籃子上蓋著白布,正準備上去敲門時,裡面的門被打開了。
「快些進來。」
侍從打開角門,在看到兩人時,眼裡並沒有半分意外,讓開身開口道。
婦人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拉著孩童走了進去,聽到後邊關門的聲音,婦人心裡越發的緊張。
昨兒夜裡,她正準備睡下的時候,幾個黑衣打扮的人闖了進來,跟她說了個地址,讓她今早巳時過來,否則就別想見到她相公了。
她嚇得徹夜未眠,一大早就起身了,門外一個自稱是趙府下人的男子走了進來,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的確是穿著趙府下人的衣裳,這才放下心來。
「你就是王管家的妻子吧,他平日待我極好,見他一夜未歸,不由得有點擔心,所以特地來看看他會不會在你這。」
王管家的妻子姓劉,只是普通的婦人,也沒有讀過書,所以她對於男人的話並沒有懷疑。
再加上男人說的情真意切,想到昨兒夜裡那個黑衣人說的話,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把昨晚的事都說了出來。
最後,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我們家老王可真是命苦啊,也不知道那群人會如何待他!」
男人露出一副瞭然的模樣,他上前安慰道:「果然被我們少爺猜中了,嫂子你就按他說的去做吧,給王管家備些早飯,少爺說了這事他一定會幫你的,你就放寬心吧。」
「這....那真的太感謝少爺了,我這就去準備早飯,你也留下來吃點吧。」
王劉氏擦了擦眼淚,起身去做早飯。
男人也沒推辭,四處打量著屋子,若不是知道這是王管家妻子住的地方,他還以為是哪個貧民窟呢。
硃紅色的紅磚堆砌成的院牆,掉漆的木門正虛掩著,堂屋裡的傢具少的可憐,只有桌椅板凳。
王劉氏端著一盤小米粥走了進來,還有幾個白面饅頭和一小碟的鹹菜。
男人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那份早飯吃完后,起身主動開口道:「嫂子我吃飽了,我幫你把王管家那份裝起來吧,待會你直接提籃子去就行了。」
「實在是太麻煩你了,」王劉氏說的很不好意思,要不是她還得看著兒子吃飯,她哪敢讓恩人去幫自己啊。
收拾好一切后,男人也不再多留,和王劉氏出了院子后,便分道揚鑣了。
王劉氏從回憶里緩過神來,看著眼前破舊的院子,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一旁的侍從推開門,示意讓她進去。
她拉著兒子的手,在看到門開的那一瞬間,幾個跨步沖了進去,看著眼前的王管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王管家蹙了蹙眉,餘光看向已經禁閉上的院門,壓低聲音問道:「他們有沒有問你什麼?」
王劉氏連忙搖頭:「沒有,他們就把我帶到這院子,其他的一句話也沒問。」
她雖然沒有文化,腦子也不聰明,可她知道他的主家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為他們做事定會有危險,所以不該說的千萬不能多說一句。
王管家這才鬆了口氣,視線緩緩看向旁邊站著的兒子,輕聲喚道:「福貴,過來讓爹爹看看你。」
福貴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王劉氏,似乎是在詢問她眼前這人是誰。
王劉氏心裡有點不好受,低下頭開口道:「福貴,這是你爹爹,你還記得小時候爹爹帶你逛集市買糖葫蘆吃嗎?」
福貴仍舊是向娘親身後躲,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王管家眼裡的希冀很快破滅了,他苦笑幾聲也不再開口。
「對了,我給你帶了早飯,你快些趁熱吃。」
王劉氏邊說邊把籃子放在了桌上,掀開白布,把米粥拿了出來。
王管家一大早便滴水未進,聞到這香噴噴的米粥,肚子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
王劉氏見他走了過來,緊張的看了眼門口,低聲開口道:「今兒早上少爺派人過來看你,而且應當是你的好友,我說你被人抓去了,那人說少爺會幫你的,讓你放寬心。」
王管家原本拿著白面饅頭的手頓了頓,原本舒緩的眉頭再次緊蹙:「那人你可記得長啥樣?」
「長得高高瘦瘦的,挺斯文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侍從,而且衣著布料也挺值錢的。」
王管家聽完王劉氏的描述后,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蒼白,拿著白面饅頭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低頭看著桌上的米粥,原本對他來說很是誘人的味道,現在聞起來就如同陰間勾魂鬼的氣息般,令人窒息。
王劉氏看到他不對勁的樣子,以為他是太高興了,也沒想太多,反而是催促道:「你快些吃了這米粥好補充體力,少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王管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放下吃了沒幾口的饅頭,一臉認真道:「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帶著福貴有多遠有多遠,千萬不要再回京城,我有存著不少銀兩,到時你去趟錢莊取出來,記得,千萬別回京城!」
王劉氏被他這番近乎遺言的話給整糊塗了,捏了捏衣角:「瞧你說的什麼話,說的跟赴死一樣。」
王管家沒答話,再次看向她身後的福貴,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自顧自開口道:「福貴啊,以後要聽娘親的話,不可調皮任性。」
王劉氏總算再愚蠢,此刻也察覺到了王管家的不對勁,按著他的手嚴肅道:「發生什麼了?」
「你想多了,我有點餓了,先吃早飯。」
王管家甩開王劉氏的手,捧著米粥大口大口的喝著。
......
「王劉氏已經進去,還帶了早飯過來,我讓人驗過,早飯沒有問題。」
「嗯,讓陸廷軒找人盯著今早從王劉氏院子出來的男人,不可打草驚蛇。」
「是。」
宥出去后,南宮燁眼裡的冷意並射而出,如同冬日的雪,冷的滲入骨髓。
「咔嚓!」
原本還完好的石桌應聲裂開,南宮燁快速收回手,看著地上已經分成兩半的石桌。
一個黑影不知從哪閃了出來,恭敬的開口道:「主子,是否需要給他找些麻煩。」
「呵,趙展鵬看來是忘了那件事,你去提醒提醒。」
「那王管家那邊?」
「讓拾酒去看著,別讓人死了。」
黑衣人點點頭應聲道:「屬下這就去辦。」
被點名的拾酒此時還跟著陸廷軒酒樓喝著美酒,醉眼迷糊道:「嗝!你小子竟然藏著這好酒,好...好樣的哈!」
陸廷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酒鬼一大早就來喝酒,他勸也勸不住啊,若是被主子知道了,不得扒他一層皮下來不可。
「你可悠著點吧,我的寶貝都被你喝一半去了。」
看著一地的酒壺,陸廷軒只覺得心在流血,他珍藏多年的瓊露啊!
「切,你就是摳門,放著又不喝,我還不是怕你浪費這好酒,替你喝了。」
拾酒毫不懼怕陸廷軒想殺人的眼神,徑直拿起旁邊的酒壺自斟自飲。
陸廷軒努力剋制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怕自己一個衝動,直接把他扔出窗外。
黑衣人來到,便看到喝的有點迷糊的拾酒,緊蹙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陸廷軒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雅間里的人,心下瞭然:「拾憶,可是主子有吩咐?」
拾憶點點頭,隨手拿過水壺,對著拾酒的頭淋了下去。
只見拾酒原本打扮得很是帥氣的頭髮,頓時被淋成落湯雞,他不由得呆愣片刻,隨後惱羞成怒的轉過頭準備怒罵幾句。
在看到來人後,剩下的些許醉意蕩然無存,暗中搓了搓手掌,開口道:「哥,你怎麼來了?」
拾憶沒理會他,見他恢復正常,再看向陸廷軒道:「主子讓你找人盯著今早從王劉氏家出來的男子,切莫打草驚蛇。」
陸廷軒點點頭:「行,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拾酒連忙湊過來,滿臉笑容道:「我呢,我要幹嗎?」
「你去看著點王管家那邊,別讓人死了。」
「這還不簡單,不就是看著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嗎,隨便派人去就行啦,」拾酒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
在他說完后,被拾憶毫不留情的駁回了:「不行,必須你親自看著,這是主子吩咐的。」
「行吧,我現在就過去瞧瞧,這管家到底是個什麼角色,」拾酒邊說邊站起來,眼睛仍舊緊緊盯著桌上的酒壺,趁陸廷軒不注意,順手拿走了。
看著桌上僅剩的酒都沒了,陸廷軒忍不住恨恨道:「我都懷疑你兩是不是親生的,拾酒就跟酒鬼投胎似的,去到哪都得順壺酒。」
拾憶眼裡泛起一絲無奈,他拍了拍陸廷軒的肩膀:「我先回去給主子復命了,你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拾酒拿著自己臨走順的酒,雖然酒壺還塞著木塞,但他彷彿隱隱約約還能聞到酒香,饞的他呀,恨不得當場就喝光。
不過,他還保留了幾分理智,小心翼翼的把酒壺塞進胸襟里,快步往小院走去。
來到一個略帶破舊的屋子前,看到門口守著的侍從,看上去風平浪靜,並沒有大事發生。
侍從正準備出聲,被拾酒抑制住了,他閉上眼睛,仔細聽著裡面人的對話,但全都是家長里短,沒有什麼重點。
就在這時,王劉氏發出一聲尖叫,隨後房門被不斷地拍著。
「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家相公啊!」
拾酒暗叫不好,也不等侍從開鎖,一腳踹開了屋門,快步沖了進去。
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管家,臉色呈現青紫色,瞳孔放大,他走上前去探了探鼻息。
幸好,還有點呼吸,拾酒也來不及盤問王劉氏,急忙從袖子里拿出一瓶藥丸,從裡面倒出一顆塞進他嘴裡,封住了他幾處大穴。
王劉氏拉著兒子站在一邊,整個人都傻了,她腦子裡很混亂,看到拾酒衝進來,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拾酒走過去看了看已經被喝光的米粥還有一個空碟子,拿出一枚銀針在米粥里試了試。
銀針沒有變黑,看來是無毒,難不成是那個空碟子裝的食物的問題?
「他除了喝了米粥,還吃了什麼?」
「吃...吃了白面饅頭。」
拾酒看到籃子里還有些饅頭碎,用銀針試了下,也是沒有變黑。
宥聞訊敢來,看到拾酒開口道:「怎麼樣,有結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