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血與酒
張安給林萬介紹了在場的幾位兄弟,其中那個大胖子叫石邦仁。
他手持兩把流星錘出入森林,旁人拿起手來只會覺得奇重無比,可他卻能遊刃有餘,打起架來毫不費勁。
石邦仁在寨里也算是二把手,是張安生死之交的兄弟。
站在他身後瘦瘦高高的胖子,叫陳東海,在寨里也有一定資歷,長矛是他的主要武器,揮舞起來好比孫悟空大鬧天宮,十步之內無人能敵。
除了這兩位主角外,角落裡還坐著一個沉默寡言的李雙生,他比當時的張安內向多了,據說平時說的話每句都不超過五個字。
剛才歡呼的時候,林萬就察覺到,此人只是笑了笑,沒有太多表情。
張安小聲對著林萬說,這人是個出其不意的刺客,打獵時常常躲在暗處,等待獵物出現,一擊制敵,從不拖泥帶水。
林萬在一邊聽著,嘖嘖稱奇,甚至都插不上話,眼都不敢眨一下,最後感嘆一句:「我算是聽出來了,他們一個個都身懷絕技。」
石邦仁,也就是胖子拍了拍大腿:「不知道張大哥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追捕霧隱藤婆的事情,一晃眼也快十年了。」
張安還沉醉在狂歡的春風裡,笑著擺了擺手:「俗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何況這還根本就不是勇,要不是林弟出手相助,這一次真的有去無回。」
之後,張安簡單講述了在林萬出現之前追捕霧隱藤婆的經歷。
起初,張安並未意識到霧隱藤婆的存在,當時只是以為是一種異常的天氣現象,導致了森林裡的動植物產生了變化。
但後來,身為靈魂獵人的他感覺到,這裡的樹木和動物都喪失了靈魂,於是開始意識到背後有人在控制著這片森林。
在不斷的探索中,他愈發認為有一個具體的人類在用掩人耳目的技術操縱著樹林中的一切,並將此人取名為「霧隱藤婆」,並將所獲得的一切信息分享給寨里的獵人,探討消滅的方法。
而這些信息,就包括霧隱藤婆所使用的古靈語。這是一種源自上古的語言,只出現在傳說中,從未有人使用過。
寨里的老學究對這門語言有過粗略的學習,得到這一消息后,開始尋找關於它的種種信息,甚至聯絡了國外的靈魂獵人參與到這場研究中。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他們終於找到了這門語言的歷史和掌握的方法。
這本是遠古時期人類與神靈溝通的一門語言,類似於希伯來語或者說梵語,但年久失傳,而且不確定這門語言是否具有社會屬性,因此只有少量的資料記載了。
張安刻苦學習了數年,也只能掌握這門語言的基礎。那日在陷阱里,張安對著霧隱藤婆說的是「停止你犯下的錯誤吧,不要再將事態發展下去了!」
之後他也多次使用古靈語,大意也是在勸說她收手。
但霧隱藤婆顯然不會停止她的復仇,愛蒙蔽了她的雙眼。萬幸的是,在多年的接觸中,張安和霧隱藤婆逐漸達成了一種默契。
張安的獵槍能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因此構成了一種威懾,當他出現時,她必須停止自己的作惡行為,否則就以獵槍相向。
可是這種威懾是暫時的,霧隱藤婆的力量遍布萬里山系的大半部分,而張安不過是肉體凡軀,難以抵擋住她不斷擴張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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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此以往,張安的內心越來越焦慮,開始厭倦了這種無意義的對抗。每次巡視都要花上數月的時間,在森林裡的獨來獨往,使得他變得不善言辭。
張安笑著笑著,便開始難過起來。弟兄們似乎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紛紛停止了歡笑。
「三年前,娘子她……小產了。那時我在外捕獵,全然不知此事,待到歸去時……」說到這,張安開始哭泣起來,雙手捂著臉。哭聲越來越大,最後泣不成聲。
石邦仁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張兄莫要難過,這老巫婆也除了,夫人現在也有新的身孕,你應當開心才是。」
「我不為悲傷而哭,我為這一天來之不易而哭……」張安緩過神來,抹了一把眼淚。
既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也說男人哭吧不是罪。這樣一位模範丈夫,也有這樣的一刻,林萬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別哭了別哭了啊,小二來杯伏特加,給張兄提提神!」
店小二點了點頭,面帶笑容地拿出酒和工具,三下五除二地便做好了一杯伏特加。
林萬看到這小二的手勢,不禁感到驚訝。古代中國哪有調酒師這個行業,可這位店小二的手法,與外國調酒師無二,而這些調酒用的工具,也明顯是外國引進來的。
這寨里不但是世外桃源,還是條「洋人街」。在古代中國出現了西式酒吧,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萬弟,是不是覺得這裡的酒和外面的不同啊?」石邦仁笑著說道。
林萬:「我常以為,酒館里的人都喝燒酒米酒,喝伏特加的,還是第一次見。」
「喲,你也知道伏特加啊。榮生村也有這些嗎?」
林萬不好再說下去,畢竟關於伏特加的知識都是記憶中存在的,來自幾百年後的世界。
現在還不是解釋自己身份的時候,而且自己也沒想好應該怎麼向他們解釋。
「在學宮裡看過,有所耳聞。」林萬搪塞了過去。
張安拿起酒,一口下肚:「我好得很,大夥接著奏樂,接著舞,好好玩!」
看到張安緩過神來,大夥也就不客氣了,紛紛開始了各自的聊天、遊戲,氣氛又恢復到了剛才的熱鬧之中。
陳東海走過來,也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小兄弟,你成年了吧?」
林萬有點害羞,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好幾天,至今都搞不清楚自己多少歲,但是看看自己的身體,應該成年了吧,於是嗯了一聲。
此人臉龐十分瘦削,獐頭鼠目,皮包骨的身材、中分稀少的頭髮,斜吊的小眼睛,兩撇狗油胡,長得十分像《地下交通站》里的賈貴——林萬記得小時候看過這劇。所以不太願意和他說話,擔心來者不善。
陳東海給他點了杯酒,名字叫麥酒,可看這顏色,其實就是啤酒。估計也是擔心自己喝不了度數太高的。
林萬不太敢喝,實際上是擔心陳東海下了什麼蒙汗藥。他對社交有些恐懼,不太敢與陌生人接觸,但當著別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推辭,最後只能勉強喝一口。
喝了一口后,發現實在是甘香醇厚,淡淡的小麥味充斥了整個口腔。
這時,林萬聽到了腹中有一個聲音在和自己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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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酒靈,這是你第一次喝酒,所以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面。」
是個女聲,原來連酒都有專屬的「靈」啊。
「那請問酒靈妹妹,你能幫我什麼忙呢?」
酒靈用輕柔的女聲說道:「我能幫你千杯不醉,也能給你介紹酒的知識。」
林萬覺得前一種能力挺強大的:「中國人得喝酒才能辦事,千杯不醉是個好能力。」
不知喝了多少個小時,似乎已經是深夜了,林萬喝了很多杯,神志依然清醒。一看周遭的眾人,竟然全都喝醉了,趴倒在桌上。
千杯不醉雖好,但喝下去的酒還是要排出來的,他突然想去解手了。
前往茅房的過程中,他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這裡的人無一例外都倒下了。
雖然說伏特加酒勁十足,但也不至於個個都喝了這麼多吧。
不想太多了,還是上廁所要緊。
到了茅房后,酒靈在他肚子里說了一句話,林萬聽完不寒而慄。「這裡的酒有問題,被掉包了。」
完了,不會真的說什麼來什麼吧。對了,霧隱藤婆的魂丸啊!個個都喝醉了,魂丸上哪兒去了啊?
他解手結束后,慌忙回到了酒館。
晚了,完了。
倒在桌子上的石邦仁,背上插了一把匕首,看樣子已經沒了。他被捅了。
其他人都醉倒在地上。
要麼有人在裝醉,要麼有人來過。
可是就這一分鐘的功夫,兇手怎麼可能來得及啊。
「酒靈妹妹,你幫我看看誰沒醉啊。」
「讓我聞聞……」他聽見酒靈深呼吸了一口。
「這些酒都被下了葯,所以他們不是醉了,而是暈了。」她緩緩說道。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石邦仁的鼻子。已經斷氣了。
自己是在場的唯一清醒者,所以最有嫌疑的是自己。現在林萬是百口莫辯啊,石大哥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已經能猜到當他們醒來後會怎麼對付自己了。
可我和石大哥只認識了短短半個時辰,哪來的作案動機。
不對,石大哥是二把手,而張安是一把手,所以他們會把矛頭指向張大哥……
作案動機就是清除後患,確保自己能當上首領……
不敢再想下去了。
霧隱藤婆的魂丸在哪?不是張安隨身攜帶的嗎?林萬開始在現場搜查,但是根本沒看到這它的半點蛛絲馬跡。看來是被盜了。
或者是被吞了。
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只能想個辦法將他們搖醒了。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裡面怎麼這麼安靜呀,爸,我媽讓你趕緊回家去。」
林萬走向門,問了一聲:你是哪位啊?
「我啊,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啊?不過你倒是哪位呀?」
「我……張大哥的徒弟,剛來的。」
「噢,我是石邦仁的女兒,先讓我進去吧。」
林萬站在門外,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