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分歧

五人就這樣在低危區待了三天，張三每天都能變戲法似地從儲物袋中變出些好吃的，岳鐵猛採集靈植時也常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部分給大家，剩下的三人在採集靈植、獵捕小型妖獸、以及其他一些雜事方面也出了不少力。只不過凌碧雲是高調地出力，崔璨是默默地出力，應竹是冷淡地出力。

每天的晚膳是最豐盛的，大家累了一天，剛一坐定，張三便會從儲物袋中掏出各種易於儲存的美食，凌碧雲則在眾人大快朵頤時發起各種話題。第一日大家才剛剛認識，還有些放不開，第二日互相之間熟悉了很多，話題便是大家為什麼要來獵妖。

五人中有四人來自夷仙，但大都不是因公前來。凌碧雲是發起話題的人，便首先說自己喜歡獵妖、喜歡挑戰，所以特別愛來這裡。張三則大方承認自己開的小店經營不善，需要賺一筆快錢所以來獵妖。岳鐵猛則是為了尋找幾種稀有的靈植帶回去育種，希望能通過將靈植和普通作物雜交，減少對靈氣的依賴，擴大種植範圍，並且提高產量——他雖然是自發前來，但此次進山的目的仍然和他在繁育司的工作有關聯。他在介紹自己此行的目的時還不忘反反覆復叮囑大家：山中危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溫和又謹慎的發言和粗豪的外表毫不相符，卻令張三心生親近之意。崔璨毫不避諱地說自己本不想來，是被凌碧雲胡攪蠻纏強拉過來的，凌碧雲一聽臉色便沉了下去，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鬥嘴。張三見兩個小友稚童般的行徑，登時頭大如斗，連忙岔開話題詢問應竹此行的目的，應竹卻只是搖搖頭，不作聲。她的沉默在凌碧雲看來便是對師父的又一次愛答不理，這成功地轉移了凌碧雲的注意力，凌碧雲停止了與崔璨的又一輪爭鬥，轉而對應竹開啟嘲諷技能——儘管這也同張三的問話一樣，得不到任何回應。

到第三日天黑時，五人已經收集到了不少靈植，也獵捕到了一些小型妖獸，靈植的種子會由岳鐵猛帶回繁育司，妖丹也會經尋山司處理后交給勤務司，煉成築靈丹後分發給夷仙的凡人，讓又一批人踏上仙途。剩下的植物根莖、葉片，妖獸的妖骨、皮毛等部分則可由五人商定後分配。張三對前三日的收穫十分滿意，雖然低危區的靈植和妖獸都不是什麼珍稀品種，但若帶出去賣，也能得到一筆靈石，再兌換成很大一筆凡世的銀兩。她是非常容易知足的人，覺得就這樣在低危區待滿十天，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一間飯莊」的財務壓力可以減輕不少。然而一向唯師父馬首是瞻的凌碧雲卻罕見地對張三提出了不同意見——她想進入中危區。

當時大家正集中在一株散尾香桃下面，一邊用著晚膳，一邊討論著接下來的安排。

「師父，咱們明早去中危區吧。」凌碧雲將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沾著的蟹粉舔吮乾淨，接著便對張三說道。

「啊？」張三面露為難之色，道，「可是我記得吳大人不建議新手去中危區。」

「師父！你要相信自己！你可是能和千淵打成平手的高人！」凌碧雲大聲道。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張三聽她越說越離譜，趕忙一邊否認三連，一邊伸手試圖捂住她的嘴。

兩人鬧騰了一會兒，其餘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

無論凌碧雲怎麼試圖說服她，張三隻是搖頭道：「中危區風險太高了，我是新人，我不想冒這個險。」

她甚至反過來試圖勸服凌碧雲，道：「我們現在的收穫已經不小了，若是待夠十日，還能獲得更多戰利品，到時候帶回去一賣，能賺不少呢。」

凌碧雲回敬以「你掉進錢眼裡」了的表情，全然忘記了她當初就是以賺錢為由頭吸引張三同她一起進山獵妖的。

兩人誰也無法說服誰，凌碧雲一拍腦門道：「咱們剛好五人，不如來投票，哪邊票數多便依哪邊行事。」

她話音剛落，不料接下來表明態度的卻是崔璨。

「我第一次進山，去中危區不安全。」他說。

凌碧雲都給氣樂了，道：「你上一次打明陶城的時候，一挑五都不帶怕的，現在跟我說怕危險所以不進中危區？！」

崔璨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搖頭道：「我很守規矩的，吳大人和隊主都說了新人不去中危區，我就老老實實待在低危區，不去涉險。」

他嘴上這麼說著，眾人卻都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他心裡就是想和凌碧雲對著干。

「好，很好！」凌碧雲咬牙道。

她又望向岳鐵猛的方向，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人人都知道岳鐵猛雖然長了一張兇悍的臉，性格卻極為溫和甚至有些靦腆，以他的性子，有很大概率是不願意去中危區冒險的。如若他也不願前往中危區，五人當中至少有三人反對，那剩下的七日便只能待在低危區了。

岳鐵猛回望向凌碧雲，又滿懷歉意地看了看張三和崔璨，接著猶豫道：「中危區確實危險……可是……我想去……」

看見眾人朝他投來訝異的目光，他趕忙解釋道：「我這次在低危區找到的靈植種子都比較常見，我一直想找元寶揪的種子，但之前幾次都沒找著，元寶揪在低危區是沒有的，我還是想去中危區碰碰運氣。」

說罷，他再次看向張三和崔璨，道：「真的很抱歉，我……」

「不用道歉。」張三笑道，「大家這次進山，都有各自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多數人同意前往中危區，我便也沒有意見，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目的達成了，便阻止大家進一步探索。」

「師父最好了！」她話一說完，凌碧雲便親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四人的目光此時便落在了應竹身上，她的意願將決定小隊是否前往中危區進行更危險的探索。但卻遲遲無人開口發問，原因無他，這三天相處下來，雖然彼此已經不算陌生人，但應竹渾身散發出的「生人勿近」的氣質還是讓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同她說話。

最後還是張三開了口：「應姑娘，您……」

「我去。」應竹雙手抱胸，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卻又十分堅定。她並沒有解釋自己這麼選擇的原因，眾人也沒有再問。

於是五人小隊做出了決定，第二日一早便出發前往中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