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短知己
「卓翔!你不能淋雨!回來!」
卓翔穿著戴帽子的外套就奔出了學校,這回去肯定會被罵死,她腦袋還有傷,淋了個癱倒還得了?
冰冷的雨在她身上胡亂的拍,雨漬迫近她的腦袋,腦瓜子懸在帽頭的正中央,卓翔像個工兵一樣撐不住了,躲進了一條巷子里。
「喂!」
卓翔脫掉外衫蹲進三角區躲雨,路人都看見她頭上有個明顯的殼。
「你知不知道,南京上海都要打起來了?」鄧渼淼忙裡偷閒給她打電話,怕她越大越扭曲的迫不適應。
「我不能接著跟你通話了?我們這裡突然下好大的雨!我連手機都保不住!」卓翔手機上滿是水,頭上潸然飄下一連串的水珠正中赤血瘀斑。
「下雨?」鄧渼淼瞪眼探量卓翔躺了一整年,哪裡受過這種罪?卓翔恨不得跳進中空里擺脫一身不堪,不及跟鄧渼淼說話,不用他說先照顧好自己,拐進一家餐館吹吹呵呵。
「好累好累~」
卓翔坐進連套沙發座上吃面,雨露汗漬混雜的氣味由門口撲鼻而來,一群體育生慶幸今天下了雨,否則他們得拚死累活。卓翔吃完了面也回不去,攪動湯汁喝不下,因為對她的身體不好,吃得麵食即可。
「請問我可以坐這嗎?」九號體育生耷拉臂膀,合手要把盤子放到卓翔面前。
「鷲淇!別鬧!隔桌坐!」兄弟們以擋路為由把他支走,眼見卓翔多悲憐?不給她添麻煩,不嫌棄她為大家好。
「你幹嘛呢?」卓翔一直沒掛鄧渼淼的電話,他牽腸掛肚的堅持把手機貼耳邊。
「我回不了家了!」卓翔難忍濃鹵熏腥氣,頷首吸取身上的激流雨霖清淡清淡。
「我沒猜錯的話,南京有個最堅強的後盾吧?」鄧渼淼篩思有誰能幫卓翔,最方便的當屬歐陽家。
青成聽說卓翔跑出學校,坐著長車追尋她。夏揚和習莘命不久矣,此刻奮戰在前線上,即刻帶青成找到了卓翔。
青成跨腿拐角的下車拉起卓翔,習莘惡狠狠地盯囑他不要讓不該發生的事發生。青成要給卓翔潔身更衣,在這不合適就拉進車裡,跟二祖母一起坐。習莘怡戀地望著卓翔,多想跟爸說歐陽不負國?她擺手拿出一套舊時代的衣服,是她紀念恩師所留,算盤打得串串精。
「謝謝!」卓翔將衣服撒在她們面前,彷彿看見了這衣裝的主人,她們之間無話可說,關係就是一切的證明。
「?!」卓翔在醫院的設備弄了一套搬回家,現在她躺在床上的套子里,穿著武漢的裙子奮筆疾書。
「你是不是又要罷幾天工?」鄧渼淼樂此不疲地跟她通了幾個小時的電話。
「應該是吧?」卓翔達成雙重心理,當年要死要活的也是不理解,應該升華成自己那樣的,需要老人家哄。
「中學去哪裡?」鄧渼淼席地睡在樓梯口,倚靠在牆上仰卧而不眠。
卓翔抓起一把霧氣潤膚揉臉說:「還是師附!」她想鬆動計劃,又憶起那種感覺不是滋味,為了外國人都害死了多少同胞百姓?再說最初的約定,等凱旋而歸就一起回去,走的走,死的死,又走的走,這只是拉鋸了而已,就一定要實現。
「晚安!」鄧渼淼聽見了機子的聲音,可惜他知不道來由,確定卓翔健康安全后揣起手機上床睡覺。
「三天兩頭請病假這是?」老師最憂愁卓翔拖拖掉掉,只要請短假就不會輸,得要卓翔像個什麼似的穿著設備去上學?
卓翔堅持在歐陽家的捍衛下活著就去上學,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還姓歐陽,二老殺氣備足地提防日本人。
「你行不行?」青成心疼卓翔要騎車,她摔個踉蹌還得死。歐陽家重振興榮,挑出把滑板車椅給她,這勢魄比勛舫還強?追溯到祖宗去了。
「完了!徹底回不去了!」鄧渼淼一心想回去,被戰況擱置了腳步,又不能棄守潰遛。廈大是卓翔心裡的依底,被調過來耗著只聽命於記掛著流亡的嘉老,再回去她准炸沒了。
青成挽起卓翔的手拉開自己的領結,不捨得離開她去往南大附中,這小子好樣的。
「走吧!」卓翔把他推進車門攬上自動窗隔絕兩人,鷲淇抱球路過遠眺到她,擔心她跟車跑丟了。青成拉動巨大的行李箱穿到後門追視卓翔,把領結又繫上喉結處,卓翔再瞅無益,扭頭撞上鷲淇手裡的球紋。
「不好意思!」鷲淇以為她後半頭已經完了,一手抓起她的臉,柔道剛勁地把紋印蹭掉。
「乖!」
卓翔驚覺似曾相識的想哭,那些年麻木的人,讓人痛心疾首的子孫後代,遍地是刑場的世界。
「謝謝!」
鷲淇情不自由地潸然淚下順她走,給她嚇哭了,卓翔釋懷才怪。
「哇唔!」
鄧渼淼接到卓翔的喜訊捷報,期末她考進前五名,唯恐相思成疾,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了。為了激勵她,他給她說:既如此,每年都要對得起她和他們,這樣就能來廈大了。
「卓翔師長!」
卓翔臉面靠著梧桐樹慶祝期考大捷,習莘的老師帶著讓她遇到習莘的人來到她身後。
「大妹子!」
卓翔無以轉身靠樹,並不是對人的不禮貌和對自己的不愛惜。
「師座!您苦了!」
話音未落,天上一陣風起雲湧,他倆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