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 引蛇出洞1
伊莎貝爾的《試行辦法》,稍晚一點時間也傳到了聖城。
阿德里安自然是大發雷霆:「這小妮子要把我們踢出局!她在報復我們的和談協議!背後一定有騎士王的授意,一定有!」
「我們的人盯緊了她。」奧爾加說,「但我們抓不住騎士王的蹤跡。我們不知道她此番行動,是否與騎士王有關。」
「無論如何,要阻止她!」阿德里安判斷說。
奧爾加厲聲道:「我們會成為拉提夏人心中的眾矢之的,阿德里安!如果一位廣受好評的年輕的公主,站出來面對她的民眾,願意整個皇室一同承擔這些年的過錯,甚至願意從王座之上退位,那她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我們與拉提夏皇室多年來的合作,甚至是奴役,完全是因為他們有求於聖城,仰賴於聖城!如果他們連自己都可以放棄,我們又拿什麼來要挾他們?」
阿德里安一愣。
「神子還在那裡,神子還在拉提夏,我們還有拉特蘭聖城。不能任由他們把我們踢下牌桌!」他還是不依不饒地說。
「我們還在牌桌之上,只不過,要和其他貴族一起,作為地方勢力的代表參與到他們的議會之中。」奧爾加說,「她可以逼迫我們離開拉提夏,但卻沒有像雷哥蘭都人那樣趕盡殺絕。我們現在,並沒有對她發怒的理由。」
這是實情。
當怪物是拉提夏王的流言在拉提夏境內甚囂塵上的同時,對拉特蘭聖城的反對聲浪也越來越劇烈。什一稅的積怨,尼波蘭的屈辱,以及地方貴族有意為之的煽風點火,讓如今拉提夏的民眾,哪怕是最虔誠的民眾,都開始懷疑起拉特蘭聖城的合理性。
他們已經用四五代人的心血,供養出了一個聖城支持的怪物,他們不希望自己的稅金,自己一生一世的勞動,再次化作惡魔。
聖城原本有機會依賴自己在拉提夏的教會,早些左右拉提夏城的輿論,但他們錯過了機會。不知為何,怪物剛剛現身的時候,就已經有無數雙眼睛盯住了拉提夏皇宮的內城,彷彿早早預料到那裡會有大事發生。
那些驕奢淫逸的貴族,那些遠離權力中心的地方豪強,幾乎在幾十分鐘的時間裡就集中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只有聖城,事事都慢了一大步。
阿德里安痛心疾首,用手撐著桌邊,額頭青筋暴起:「我們被騎士王耍的團團轉。」
「我們無法預判他出現在哪裡,在哪個王國,又與誰勾結在一起。」奧爾加對此表示同意,「像這樣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我們永遠落在下風。」
「再打一次斯維爾德?」阿德里安看了看她。
「還需從長計議。」奧爾加答道,「當今之計,要派人到拉提夏,穩住我們現在還能保住的東西。」
「老頭怎麼說?」
「監察官大人認為,此刻當緩。時間緊迫,敵人比我們更急躁,我們要穩住陣腳,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阿德里安不由得咋舌:「老頭還是一樣,總說些官話。我做不到像他這樣波瀾不驚。我們還是寫一份計劃,不能讓騎士王總出現在斯維爾德之外的地方。」
奧爾加看著他,沒有反駁,但她心口隱隱作痛的傷,彷彿在預警他們,似乎再一次再一次陷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拉提夏的消息傳到卡里斯馬,已經是一周之後。伊莎貝爾成功改革,組成臨時議會的新聞,再印刷到報紙之上,放在科爾黛斯的案頭,更是經過了十天以上。
在書桌的另一頭,被叫來的周培仁,仔細看了這張報紙,露出了微笑。
「真為伊莎貝爾公主感到高興。」他說,「她能主動退讓一步,會把局面變得更加有利於她。」
「你哥哥倒是沒有把後面的細節託付給你啊。」科爾黛斯看著他。
「他說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周培仁還是那樣陽光燦爛地笑著。
「你們兄弟倆,都這麼喜歡當甩手掌柜。」科爾黛斯扶額,「我倒是希望你能猜猜看,聖城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周培仁誠懇地說:「其實我也不比別人更了解聖城,了解阿德里安、奧爾加或者監察官。所以,我猜不出來他們會怎麼做。」
「那你至少了解你哥哥,你知道他這麼做是想要對方有什麼反應嗎?」
周培仁收起笑容,重新看回那份報紙。
「報紙上沒有神子相關的報道,之前我行事低調的話,聖城也會在拉提夏的頭版給我預留半個版面。他們想淡化神子和聖城,在這件事中的參與。」他說,「可能是因為,成為神子的我哥,最近和伊莎貝爾有過從甚密的嫌疑。」
「他們會懷疑他嗎?」
周培仁答道:「不會,無論他做什麼,都會受到聖城嚴密的監視。至少,聖城覺得自己的監視很嚴密。他們是通過定位場能反應來確定神子的行動的,我哥可以偽造場能反應,欺騙他們的監視器。這就可以輕易製造出一個假象,騎士王和神子同時出現在了拉提夏。聖城會以為,是騎士王在神子周邊製造混亂,而不會想到神子與騎士王是同一個人。」
這套把戲,其實是雙胞胎兄弟常用的玩耍套路。兩個人合力做三件事,來偽裝出兩個人分別在做兩件事的假象。
科爾黛斯順著他的話,繼續向下思考:「那麼聖城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騎士王。在尼波蘭你們同時出現,在拉提夏也是如此,他們會誤以為,是騎士王在追逐神子。他們會怎麼阻止他?」
「方法一,繼續進攻斯維爾德,把我哥逼回來。方法二,將神子召回薩克塔烏波聖城,那裡是騎士王無法攻破的堡壘。」周培仁面色如常地答道。
「所以你哥哥的目標,就是逼迫聖城不得不選擇第二個辦法?」科爾黛斯有些心驚膽戰,「他不要命了?」
「他相信我可以保護好斯維爾德。」周培仁回答道。
科爾黛斯當然很無奈,這兄弟倆都是犟種,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好,事已至此,你來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麼幫他實現計劃?」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