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4章 辱沒了門風

從奉天出發，一路直奔甘州。

沿途花炫都沒再繼續投宿驛站，而是住進了沿途的客棧里。

那天早上他去奉天的集市時肯定遇到了什麼事情。

花惜顏想起他當時曾把一張紙條遞給了麥伽羅，卻並沒有讓自己看。

而往常，他向來和自己更「親」一些。

花惜顏回眸看著身後的車門帘子，趕了一宿路的他正在車內熟睡。

所幸他當時的話並非是敷衍自己，不然連日晝夜趕路，他非得跟在尤盧後面病倒不可。

花惜顏嘆了口氣，這一路上麥伽羅嘗試了各種方法醫治尤盧，後者也爭氣地醒過數次。

可每次都是渾渾噩噩、半死不活的模樣。

因為一直昏睡，食物也很難喂進去。

趕了半個月的路下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儘管麥伽羅一直幫他做著簡單的復健，他的肌肉還是明顯萎縮了不少。

花惜顏知道自己要相信科學，但她還是不由得覺得憶往昔在蠶食他的骨血。

「罹患落神后，更加易得憶往昔。」

這句話彷彿達摩克里斯之劍一般懸在頭頂上，花惜顏不敢想「全身精血爆裂而亡」是什麼樣的慘狀。

一想到老爹吹鬍子瞪眼的模樣，故意放水時擠眉弄眼的狡黠模樣，還有故作威嚴的老小孩模樣……

她揉了揉被風吹得有些乾澀的眼睛。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腦海里老爹的容貌總是會和李叔的樣貌重合在一起——儘管李叔在這個平行唐朝是仁宗那個拎不清的傢伙。

仁宗肯定也中了落神蠱！花惜顏忽的想起來了仁宗手腕上的兩顆紅痣，回想著每次見到仁宗時的情景：當時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是。

「咕咕……」

突然落到身前的鴿子把她的思緒揪了回來。

花惜顏定定地打量著面前這隻花里胡哨的鴿子，突然嗅到了它身上若有若無的荷花香味——是花炫獨家研製的荷花面脂。

她一下子就嗅出來了。

自打入夏，花炫就換了荷花味道的面脂。

花惜顏除了冬天用了些他給的梅花面脂外，春夏都沒怎麼護膚。

為此還被他說了一頓，「逼」著一起用了些。

就是這種淡淡的荷花味，聞起來很清爽；因為加了薄荷，中調還有些冰冰涼涼的薄荷味。

鴿子歪頭看著花惜顏，見她沒有動，又撲騰著翅膀「咕咕」了兩聲。

花惜顏這才看到它腳踝上的塞著木塞的小竹筒，立刻瞭然地拔開了木塞。

裡面是一個捲成團的紙條。

她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一行字，瞧著像是蒙古文。

花惜顏猜到花炫這種常年在西域之路上往來的商賈會使用一些暗號傳遞信息，但沒想到會用蒙古文。

雖然回鶻等番邦算不上超級大國，但也是能雄踞一方的存在。

刻意使用蒙古文，彷彿是生怕他們看不懂似的。

「阿爺離開甘州去玉門了。」

似乎是聽到了鴿子的咕咕聲，聞訊起身的花炫從門帘後面探出了頭，掃了一眼花惜顏手裡的紙條，說。

「誒？」花惜顏回眸看向他，「阿兄，怎的這麼快就醒了？」

「不快了，足足睡了一個時辰了。」花炫輕笑，見她獃獃愣愣地、遂道，「這是梵文，你瞧不懂也在情理之中。阿爺素來不讓咱們學這些藩鎮文字，覺得辱沒了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