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孤玉門關 行旅隴右道06
在一旁好一會兒沒說話的方濟世冷冷地插話道:「當真有十分?丁兄口氣可真是不小,那是全然不將小弟我放在眼裡了。」
丁瑞聞言連忙陪笑道:「方兄言重了,適才方兄那一手接刀反擲的功力,老泥鰍我可是望塵莫及呀。」方濟世一聽才知道丁瑞早在現身之前便已掌握了雙方情勢,但見上官鴻江並無異狀,方知出手救人乃是丁瑞之意,隨即躬身一揖,正要向丁瑞道謝。
丁瑞連忙扶著方濟世的雙臂道:「這會子事仍未完,眼下要道謝也還太早。更何況這小姑娘的爺爺與我亦有些緣份,雖是非親非故,但見其慘遭滅門,幫上這點忙,為白氏留下一縷香煙,亦算不上什麼功勞。不過適才我在情急之下答應了不讓這小姑娘去向江岷幫尋仇,他日這小姑娘若是不守約定,上江岷幫尋仇,我瞿陽幫反而落個說話不算話的口實,小則臭名遠播、大則兩幫成仇,無論如何是划不來的。為此,這個小姑娘我得帶回瞿陽幫,妥善看管,才不會出什麼亂子。」
方濟世搖頭道:「那可不成,我得帶著這個小姑娘去找她的二叔、三叔,請她的二叔、三叔好好將這小姑娘撫養長大,再不然,玉門關白氏一門總有幾個前輩沒有遭逢此次大難,這些個師叔、師兄也都能夠託付才是,怎可任丁兄將這小姑娘帶回瞿陽幫呢?」
丁瑞聽了方濟世的話,亦搖搖頭道:「不妥、不妥,倘若這小姑娘日後練成了玉門關白氏流傳下來的武功,又跑去為難江岷幫,老泥鰍我可是自找麻煩了,要是僥倖那時候我人還活著,還有一張嘴可以辯解一番,最不濟打一架,老泥鰍還應付得過去;要是不幸老泥鰍我早早駕鶴西歸,到時候不被人從墳墓裡頭給挖出來煮泥鰍湯才怪!」
話未說完,只聽見白純兒大哭起來,丁瑞一看,白純兒掩面大哭,上官鴻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方濟世問道:「上官公子,白姑娘為何大哭起來?」
上官鴻江一臉慌張道:「我也不明白為何純兒會突然大哭起來。適才純兒問我為何我的武功如此厲害,我就告訴她是我爹爹教我的,我說我爹爹武功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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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世一流高手,比我強上百倍不只,說著說著,純兒便哭了起來。」
丁瑞和方濟世一聽心下雪亮,試想白純兒剛剛才經歷家破人亡的慘事,現下上官鴻江大讚自己的爹爹武功高強,自然觸及白純兒的傷心事,只有上官鴻江仍不明白就是自己將白純兒給惹哭的。
丁瑞溫言道:「少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倘若今天是上官幫主剛剛遇害,少主你聽別人說他的爹爹有多好多好,會不會傷心難過呢?」
上官鴻江激動道:「爹爹他武功高強,才不會死在別人的手上哩!」
丁瑞肅然道:「白姑娘的爺爺、爹爹難道不是一流高手嗎?事發之前,白姑娘她也不會相信他們會死在別人手中,世事難料,在江湖中打滾的人,哪一個不是半個身子睡在棺材裡頭?活過今朝,難保明日,一輩子打打殺殺的也就過下來了。今日你引得白姑娘傷心流淚,明日難保不是你要為了你爹爹悲傷痛苦,為人處事,能為別人多想一些才好。我老泥鰍平日和少主你沒大沒小慣了,那是逗你開心的,也是報答上官幫主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如今少主你也十二歲了,人情世故,不能全然不明白,今日老泥鰍的一席話,盼望少主你能夠聽進去才好。」
上官鴻江本來一臉不以為然,但聽到丁瑞說到」為別人多想一些」,又見白純兒仍然哭得傷心,心中不忍,便向丁瑞道:「你說的也有理,我去逗逗純兒,讓她開心一下。」
上官鴻江說著便來到白純兒面前道:「純兒你瞧!」
白純兒勉強放下雙手,只見上官鴻江扮了幾個鬼臉,想逗白純兒笑,白純兒笑了兩聲,卻還是繼續哭了下去,上官鴻江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逗得白純兒破涕而笑,急得滿頭大汗。
方濟世拍拍白純兒的肩膀道:「白姑娘,你突然遭遇這樣的人間慘事,傷心難過也是在所難免,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光是掩面哭泣也不是辦法,請節哀順變。」
白純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爺爺和爹……爹娘都被殺死了……我要爹和娘……我要爹和娘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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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濟世眼見白純兒哭得哀哀欲絕,心下琢磨了一番,便向白純兒道:「白姑娘,倘若你不嫌棄我方濟世武功低微,我帶著你去找你二叔、三叔或是幾個師叔,總不會所有白家的親戚朋友全都死光了,好歹找個可靠的人養育你長大成人,也得學幾手你爺爺流傳下來的武功。」
丁瑞變色道:「方兄,這小女娃是看在我上官幫主的面子上才免去殺身之禍,我又信口答應了張渠那老狐狸,不讓這小女娃上江岷幫去尋仇,這小女娃若是不交給我,萬一她學成了武功,跑到江岷幫去惹事生非,江岷幫尋到我頭上來,方兄是否要幫我擋著呢?」
上官鴻江聽兩個大人爭論了好一會兒,一直沒個結果,便問白純兒道:「純兒,眼下你的家也沒有了,你又沒有地方可去,不如就到我們涪州總舵玩玩,讓你住個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等你二叔、三叔得到消息後過來接你,你再跟他們回去也不遲。」
白純兒望向尚在爭論的兩個大人,方濟世想要將白純兒帶走,交給白氏的親人長輩,好好將白純兒撫養長大;丁瑞則堅持要將白純兒帶回瞿陽幫,美其名是要好好看顧這個孤女,但實際上多半是要將白純兒軟禁起來,避免她去向江岷幫尋仇。縱使上官鴻江十分中意白純兒,要把白純兒當作玩伴,也不免將白純兒視為奴僕,這是方濟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白純兒心中一片茫然,在她經歷痛失家人的滅門慘事後,未來將會怎麼樣,她已經不太在乎了。
上官鴻江看著眼前這個淚痕未乾的小姑娘,心中既是不舍、又是憐憫,自己從小就在大人堆裡頭長大,既沒有兄弟姊妹,幫中也沒有其他小孩,從來沒有跟其他年齡相近的小孩相處過,更別說是像白純兒這樣的小姑娘了,上官鴻江滿心是想和白純兒一起住、一起玩,就像自己多了一個小妹妹一般,可有多好。
但上官鴻江卻沒想到白純兒必須寄人籬下的處境,若幫中諸人尊重她為名門之後,待之為上賓,也就罷了;萬一幫中諸人將之視為可欺可辱的孤女,甚至是當作奴僕使喚,那處境就不只是悲慘二字足以形容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