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憂心重重
沒一會,暗衛便從集市上租了一輛馬車過來,駱元夕身體虛弱,早已在馬車上坐著了,雖說這件事不能細想,裡面摻雜著太多東西,現在的她也已經是徹底平靜下來了,只是不知道去面對罷了。
楚棄歡最後向周圍望去一眼,竹籃打水一場空,眼裡多少有些失落,轉身沉重踏上了馬車。
車旁的封奕安則獨自騎著一匹馬,叫住了她。
「洛州之事還未結束,本王暫時不能一同回去,回去路上,薛景他們會在暗中保護你們。」
隨即又示意她車內的元夕。
「回去后萬事小心。」
她領會的點點頭。
隨後掀開了帘子,車內倆人對視了一眼,氣氛忽然顯的有些尷尬,誰也沒先開口,駱元夕則輕輕瞥過了視線望向窗外。
不一會,馬車搖搖晃晃的起步了。
楚棄歡坐在邊上糾結著該怎麼開口,打量了幾眼,最後硬是擠出一了句:「那個...好點了嗎元夕?」
她隨即輕聲「嗯」道說:「多謝王妃的關心,無妨。」
燒還沒退完,頭感覺也撕裂般的疼,渾身發冷,心情一直低落的她也不想在多話。
疏離的一聲「王妃」,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楚棄歡低垂著眼眸,沉默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在說過一句話。
駛出后不久,倆人只覺馬車越發的顛簸不已,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車夫,楚棄歡一手搭在另一隻隱隱作痛的手腕上,稍重捏著,轉頭一看,駱元夕被顛的全身都隨著搖晃,緊咬著嘴唇,面色蒼白,就在下一秒晃倒時被楚棄歡連忙拉住往自己肩膀靠著。
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過了這段路就好了。」
駱元夕昏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而此時法鏡寺的駱丞相夫妻二人卻焦急萬分,原來,天蒙蒙亮時,封元安才好不容易哄牽著馬走了回來,渾身髒兮兮的,見天都亮了,駱元夕和楚棄歡也無一人回來,怕元夕遭遇不測,衣服也顧不得換,連忙命侍衛立刻去尋找三人,並派人將丞相夫婦請來,將昨夜的事及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剛剛醒來的藺蘭一時間被他的話給聽懵了,使勁拉住駱丞相的手。
「什...什麼意思?侯爺懷疑王妃與別的男子有染,深夜私會,就帶著元夕一人去追?結果中途走散了!現在...元夕一夜未歸?!」
一臉驚愕的藺蘭複述了一遍事情,內心充滿質疑。
招珏急急趕來也是一頭霧水,昨晚見房內熄燈了,便沒有再去打擾楚棄歡,卻沒想到她根本不在裡面。
「元夕騎術了得,實在是...追不上,天太黑也分別不出她走的哪條道。」
「那侯爺為何當晚不回來派人去找啊!元夕一個小姑娘,三腳貓的功夫能做什麼事!」
一個晚上,定是凶多吉少了!藺蘭捂著胸口,是又氣又急,無可奈何。
話到嘴邊,封元安還是沒將後來的事說出來,吃過上次的虧,這一次他不能輕舉妄動。
「眼下最重要的
「是我的錯,沒能跟上元夕,我也早就勸告過皇兄,此女絕不可信!做出這樣的有損皇家顏面的事,理應當誅。」
駱丞相趕忙伸手制止了他的話說道:「一切事因都還不知道,侯爺切勿過早下定論,王爺做事一向穩妥,我們還是等找到人了在做定奪吧。」
「元安。」
這邊侍衛來來回回的跑,這麼大陣仗,也驚動了隔壁的老太妃,等知道了事情后帶著人匆忙的趕了來院內,在門外沉聲叫住他。
「母妃,你怎麼來了。」
門口的人紛紛讓開了道,梁麽麽攙扶著老太妃坐上去。
「這幾日在這寺里清凈,吃齋念佛,哀家心寬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可有有些人,偏不讓我省心。」
封元安無奈站在一旁解釋說:「母妃,這可怪不得兒臣了,楚...王妃的房裡確實傳來有男人的聲音!還趁著月色悄悄溜出去,她一個鄉下人莫名其妙就當上了王妃,一定有預謀!」
「那這可怎麼辦啊!」藺蘭聽了,腳下一軟險些癱倒,雙手微微顫抖著,噙著眼淚又說:「若真是如此,元夕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
當初懷上元夕時就經歷了一場生死,她把女兒看得比命還重要。
「夫人!」
身後的玉含和初1嚇的叫出聲,連忙扶著她坐下。
「夫人千萬別著急!小姐一定會沒事的。」天氣炎熱,氣鬱會胸口疼,又拿來蒲扇替她扇著,方才平靜了下來。
「都怪我,要是我一直陪著小姐身邊,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自責的初1將錯攬到自己身上,帶著哭腔說。
心裡也不好受的藺蘭拉著她手搖搖頭還在寬慰她:「不怪你初1,是我們一直太慣著她了,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圍著十分傷心。
內心開始發慌的封元安微微冒汗,畢竟是他帶著元夕一起走的,回來卻是自己一個人,這元夕要是真出事了自己逃不了責任,王府和丞相之間的關係也會受影響。
「現在不是指責的時候,侯爺往後若再有什麼發現,理應還是先同人商議后再做決定吧。」
對於他,駱是禹就是再生氣再焦急,老太妃還坐在主位上,也是顧及了他的身份,憂心重重下只能多加派來一些人手沿途繼續尋找。
可侍衛們一次一次回來,還是一樣的消息。
「稟丞相、夫人,還是沒找到,我們的人進了那片林子后就沒在看到蹤跡可尋了。」
「找!再去給我找!」
藺蘭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未出閣的姑娘一夜未歸,不論是為了什麼,也足以被外人亂嚼舌根。
駱丞相坐不住了,正起身要出去,一個小廝飛奔著跑了進來大聲稟報:「王!王妃!小姐她們都回來啦!」
屋內的人一下騰起來,藺蘭拉著玉含就跌跌撞撞走了出去,什麼規矩禮儀也顧不了了,封元安站起來指著侍衛即刻吩咐道:「來人!將楚棄歡這姦婦拿下!押送回京大牢聽后發審!」
此話一出,老太妃撐著站起身來拍掉他的手,難得怒言道:「你私自攛掇著元夕出去,要不是顧你還是個侯爺,駱相早已發火了!哀家坐在這都不知怎麼面對他們,現在你又想命人拿下你皇嫂!怕是連你兄長的話也不想聽了!」
「母妃!是,帶元夕出去是兒臣不對,怎麼補償都行,可是兒臣發誓!是親耳聽到她與屋內男子的聲音!元夕也聽到了,她可以證明兒臣沒有在撒謊!皇兄不在,她一個鄉下人又能認識誰?除非...她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撒謊。」
封元安就認定了她圖謀不軌。
老太妃站在原地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梁麽麽瞧著,打著圓場:「太妃娘娘,這侯爺說的也...不無道理,不如咱們都出去問問,真相自會相見的。」
「好...走,哀家倒要看看。」
說著,顫巍巍的也走了出去。
封元安見侍衛愣住,不知該去還是不該去,走上前低聲說:「保護好駱小姐的安危,元夕一旦離開她身邊,立馬拿下!」
「是!」
這邊的兩人剛到法鏡寺下了馬車,藺蘭看到她的瞬間,一顆懸著的心就落下了,好在人還好好的回來了。
「夕兒!你昨夜去哪兒了啊!一早上可擔心死爹娘了!」
「爹、娘,讓你們擔心了,昨晚我同王妃姐姐出去,本以為很快回來,結果太晚了,就沒能及時趕回。」
她怕自己滿蒼白憔悴的樣子引起注意,特意又去買來胭脂腮紅塗抹。
「小姐,你真是嚇死我了。」初1湊過來不禁嗚嗚的哭了起來。
「以後小姐去哪兒,我一定要寸步不離!」
駱元夕笑著抱住了倆人。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一大早就回來了嘛,吶,還帶了糕點,聽王妃姐姐提過這家很有名,一大早就排了很多人!」
說著就將早上在市集隨意買的一些糕點捧到她們面前,一臉輕鬆的表情。
身後丞相見她如此,也沒在多說什麼,元夕從小就瞞不住人,此番雖說她故作鎮定,逃過了藺蘭的眼,可自己卻是瞞不了的。
又對上了楚棄歡依舊毫無波瀾的眼神,他沒有多問,只說了句:「爹娘不過出行了一段時間,從小教你的不在外過夜你就忘了嗎,還是在這寺里玩的太高興了!回去之後罰壁思過,三個月不準邁出家門一步!」
「啊~爹!」
駱元夕瞬間垮了小臉,撒嬌的說道:「爹!我又不是故意的!三個月不準出門,那不得悶出病來啊!」
她才不願意呢。
「夕兒,你爹說的沒錯,你簡直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這下藺蘭也附和道,她本也沒真心瞧上過封元安,不過到底是侯爺,他們自然不能指責他,這次的事讓夫妻二人意識到,元夕不能再老是和他混在一起了。
「王妃娘娘。」見人沒事,招珏放心了,剛要上前,忽然被調來的侍衛紛紛拔出刀趕來圍住了楚棄歡和車夫。
「侯爺!」
「你們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陣勢看著不對,駱元夕立刻大聲喊道就想衝進去,卻被藺蘭擋下,厲聲說:「元夕!皇家家事,你給娘少管!」
車夫哪知道是什麼情況,只被嚇著跪倒在地連忙揚聲說著:「別別別!小人一介草民!什麼都不知道啊!別殺我!」
楚棄歡連忙向走前了幾步,拉開了與車夫的距離說:「車夫是雇來的,與他無關,但是不知道侯爺如此針對你的皇嫂,這是為何?」
「不是這...」
元夕有些急了,轉頭問走來的封元安:「你圍著王妃做什麼?」
「為何?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嗎!你放心元夕,現在已經安全了,不必受這個女人的威脅!昨天的事你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她根本不配成為我的皇嫂,楚棄歡勾結外男,私逃出去,威脅丞相之女,現在還有膽回來!給我抓起來!」
楚棄歡鎮定下來,這場面她必須要穩住,於是輕瞥他一眼說:「侯爺說這話可是要擔責的,是什麼時候見到我去私會的?我和王爺有情有恩,可不要看的不清不楚就妄加猜測,我知道自己沒有好的出生,你一直瞧著不順眼,可也不容許你這樣詆毀。」
「王妃姐姐說的不錯,我也可以作證。」駱元夕也堅定的說道:「昨天我心情不佳,放完燈就去王妃姐姐那兒坐了一小會,聊聊天,怕我在這待久了煩悶,這才牽了兩匹馬溜了出去。」
「你說什麼?」
這一唱一和的,都快把封元安都說信了,他僵硬著,一臉錯愕的望著她,自己耳朵是真的沒問題,駱元夕有問題!明擺著睜著眼睛說瞎話,昨天他倆一同看到的,不過就一個晚上罷了,她為什麼忽然就撒起謊來了。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駱元夕掙脫掉藺蘭的手,上前又推開侍衛們與楚棄歡站在一起。
「昨晚就只有我和王妃姐姐二人,從未看到什麼男子,要說有的話,倒是真有一個,那就是侯爺!鬼鬼祟祟不安好心,侯爺既說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拿出證據來。」
她說的有板有眼還斬釘截鐵,在場的人心裡不由的開始有些動搖,封元安本就不怎麼靠譜,昨夜漆黑,說不定是看走了眼,更何況,他不滿意這位皇嫂人盡皆知,他們更寧願相信元夕的話。
「駱元夕!」封元安算是惱怒了。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那個姦夫了!他們對你說了什麼?還是要對你做什麼?!你這般懼怕,元夕,你不會說謊的,為什麼要幫她!」
「侯爺也知道我不會說謊,所以這件事,我也沒有在說謊,王爺王妃恩愛如常,私會什麼的,無稽之談罷了,你不過是因為王妃姐姐的身份瞧不上,就想起這種損招對付她吧」
「損招?你就算不幫我,也不至於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他氣笑了。
「夠了,夠了!」
最終,還是老太妃站出來制止了這場鬧劇。
「哀家相信元夕的話,也信棄歡不是那樣的人,這法鏡寺來了京城大半的官宦人家,一個王妃一個丞相之女,你這樣鬧一番,叫她們兩個以後不見人了嗎!梁麽麽,去收拾東西,回府!」
對這個小兒子,老太妃也越發無奈,身子剛恢復一些,這會又被鬧的頭疼,當下就遣散了侍衛們,便讓梁麽麽扶她去休息一下了。
「元夕,你也去收拾一下,一會就回家。」
駱是禹其實也不願自己女兒在牽扯其中,既然老太妃有心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於是攬著夫人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而藺蘭在走前,還複雜的看了一眼楚棄歡,跟著駱丞相一同先回院了,這時的心裡隱約對這位新王妃產生了懷疑。
初1經過這件事後,堅持要留下和駱元夕在一塊。
只剩還原地的封元安,滿眼的憤怒和委屈,可現在說什麼也是徒勞,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不過能肯定的是,駱元夕已經是站在她那邊的了,不由冷笑說道:「楚棄歡,你可真是好手段,沒想到到頭來,這件事竟是高高舉起輕輕輕輕放過。」
任憑他十張口舌也無勞。
「勸侯爺還是別將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和王爺同舟共濟,勢必不會做出有損王府顏面之事,有時候自己看到的並不是你想象的,王爺遠在洛州,母妃身體不好,侯爺這麼做只會讓外人看笑話,有心人趁虛而入,到頭來,將王爺一直隱忍保護的王府給徹底攪散了,那就一點也不值得了。」
雖然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可封元安一有風吹草動就抓著自己不放,楚棄歡強硬的只能將話委婉回答他,勸告他別把目標對著自己人,對王府不利的才是他該注意的。
駱元夕拉著楚棄歡的胳膊站在一側別開眼沒有看他,王爺不能事事都幫他解決完,他該長大了。
這番話倒讓沉封元安忽然沉默了下來,盯著面前的人,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尋找一絲破綻,心底意識到為什麼皇兄不願他同他談論這些,一直以來皇兄都是在保護他們,但自己卻想要鬧出點動靜做出大事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殊不知,這正是在拖累皇兄。
大家都說得沒錯,他果真是個廢人,心理再次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元夕單純,你最好真的沒有別的心思,若是傷害到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便轉身喪氣的走了,身後的駱元夕看在眼裡,心裡五味雜陳,微垂著眼眸不敢看他離去的背影。
楚棄歡也這才稍稍卸下警惕,手腕忽然傳來陣陣劇痛,冷汗冒了上來,還心有餘悸的出了口氣,方才生怕一句話不對讓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