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信鴿
「不行不行,一把傘要好幾十文呢,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小女孩想把傘推還回去。
白朝不願接傘,對她說:「這傘舊了,本來我也不想要了,拿來抵你這一文錢是我賺了。」
「可是……」小女孩看著這還很新的油紙傘很是猶豫。
「如果你不要的話就扔了吧。」白朝無奈道。
「我要我要,這麼好的傘,還沒壞呢,扔了好可惜的。」
白朝一笑,晃了女孩的眼,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大哥哥身後的姐姐,清冷的面容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漂亮。
這對哥哥姐姐真的好般配。
為了不在這打擾大哥哥大姐姐她很有眼力見地告別:「謝謝大哥哥,那我走了,祝您和大姐姐恩愛到白頭。」
小女孩沒讀過書,恩愛白頭還是偷聽說書人說過的話。
雲今看著抱著花籃雨傘的小女孩邁著開心的快步離開,又氣又無奈:「這小孩兒……怎的就產生了這種誤會。」
「說不定我們倆看起來有夫妻相呢?」白朝將掌心剩餘的文錢揣進了袖口,站直了身軀,捧著油紙包裹的鮮花送到她眼前,笑容肆意,「喏,給你!」
雲今鬼使神差地就接了過來,她本想拒絕的,可現在還回去又顯得刻意,只好捧在懷中,低頭不語。
花沒有香氣,但是很漂亮。
過了良久,雲今抬眸時發現白朝還看著她,她問了他一個問題:「王爺大可不必這般費神,您若想幫助那小女孩直接給銀子便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他為何要問燕流拿文錢,不明白他為何要用一把昂貴的紫檀傘來換一文。他的種種作為都是想幫助小女孩,可明明有更簡單不複雜的方法。
白朝望了一眼女孩消失的巷道,雲淡風輕道:「窮人也有他們自己的骨氣,給多了她不會收的。」
雲今望著這張俊美邪肆的側臉怔了一下,她似乎對他改變了一些看法,原來紙醉金迷的花花公子也會理解市井中的平民百姓。
天色又暗了一些,似乎又要下大雨了,本來飄搖的綿雨此刻也有變大之勢。
「這天真是陰晴不定。」白朝轉過頭看她,「好像又要下大雨了,不如坐本王的馬車,送你回府?」
「不用。」雲今拒絕。
話落的同時雨勢漸漸大了起來,一顆接一顆地落在他們身上,白朝道:「走吧,這是本王的命令。」
雲今心裡做了一會兒鬥爭還是跟在他身後上了馬車,雖然雲巍讓她離煜王遠些,但她覺得也不該再得罪煜王了。
勢大便壓人一頭,看來她在這京中也得壯大自己的勢力才行。
上了馬車后,大雨傾盆而下,在青石板路面上砸起朵朵水花,還未到家的賣花小女孩撐起了那把用一文換來的油紙傘。
這次,不會淋濕了。
*
陰鬱的雨連著下了兩日,終於在第三日出了點烈陽,這才是夏天該有的樣子。
雲今打開了窗戶,金色的陽光撲了滿面,給她冰冷的身子添了幾分暖色。她轉身時視線落到桌上的花瓶那,一陣怔神。
花兒已經不似剛拿回來那時鮮艷,花苞最外一層的花瓣邊泛起了淡淡的枯色。花莖似乎也軟了些,依附著瓶身欲往下垂。
她一步步走向桌邊,抬手輕撫著花瓣,很快又收回了手,青色大袖慌亂地擺動了一下,最後在她身側歸於平靜。
她這是怎麼了?
剛才竟對花兒生出憐憫之情,希望它們不要萎的那麼快……
這不像她,也不是她。
雲今往屋子外走去,打開門時見春秋從偏房裡走出來,手裡捧著件白色的氅子。春秋見了她,過來道了聲:「小姐」。
「嗯。」
見小姐盯著她手中的大氅,春秋道:「這兩日都在下雨,這氅子厚重幹不了,今日好不容易出太陽了,奴婢拿它出來晒晒。」
「嗯。」
見小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春秋輕聲問了一句:「小姐,您怎麼了?」
雲今搖搖頭,想到前兩天下了煜王府的馬車時本來是想將衣服還給煜王的,但煜王沒要,還說他不差這一件衣服。
太子的都還沒找個機會還,眼下又多了一件。
淌在陽光中的風很柔和,輕搖著她的裙擺。一隻白鴿越過屋檐落到了院子角落的鴿籠頂上,冬夏正在給籠中鴿子喂飼料,見狀便朝小姐喊道:「小姐,有信鴿到了!」
雲今朝那邊走去。
她取下鴿子腳下的竹筒,遂將鴿子放進籠中便轉身進了書房。冬夏好奇地向緊閉的房門探了探腦袋,春秋輕點著她的額頭,讓她的腦袋縮了回去,「瞅什麼呢?」
冬夏把籠門關好,拍乾淨掌心的飼料碎渣,「就是好奇,小姐總是神神秘秘,不像普通世家小姐一般深養閨中,時常外出,還吩咐我照料這些鴿子,也不知小姐收到的這些信都是誰寄的。」
「好奇心害死貓,冬夏,我勸你還是不要管小姐的事了,小姐本就出自江湖,是瀟洒自在的女俠,自然是不同其他府中的千金。而且小姐是那什麼閣閣中的少閣主,想來應是有很多業務吧,有信鴿往來也是正常。」春秋掂了掂手中的厚重氅子,「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把這衣服晾晾。」
書房內,一片寂靜。
窗戶大開,輕柔的風捲起雲今額邊縷縷碎發,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字條,微微一笑,眼神卻不改往常的冰冷。
劉玉齊的惡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