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宴京第一流氓
白朝的動作一頓,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裡卻沒表現出絲毫慌亂,懶著調道:「本王這般艷絕郎兒,世上可找不出第二個。雲小姐當真捨得?」
「有何不舍?不過一介風流紈絝。」
「風流不假,紈絝不假。」白朝用指尖捏住刀刃的端,往邊上挪了一些,「可本王方才所言卻是句句真心。」
一字一頓,句句真心。
「是又如何?」雲今與他對視,他的眼裡倒真像是情真意切,「今天你心儀我,明日你中意她,煜王身邊從不缺女人,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將我今日之事抖落出去?」
白朝無奈聳肩:「你這女人,怎麼犧牲色相都誆不著你。」
他鬆開匕首,轉身到一張凳椅上坐下,「那你說,怎樣才能饒了我這條小命?」
「要這樣?」白朝忽然作出一副軟弱害怕的姿態,「女俠饒了我吧!」
雲今無語。
「看來今晚你是非要殺我滅口了,那你可還記得你重傷本王時,本王饒你一命了嗎?」白朝玩弄著胸前落的一縷頭髮,靜靜地看著她,「看來江湖中人也不似傳聞中那般俠義雲天,連滴水恩,湧泉報的道理都不懂。」
雲今沉默了,放下手。
她在猶豫,他倒是悠閑的很,一把摺扇輕輕搖擺著,完全沒有一副要被人殺的害怕。因為他在賭,而且賭贏了。
良久,她道:「今夜我便放你一馬,但若是我明日聽到任何風聲,天涯海角,你也別想逃。你既如此了解我,雲天閣的實力想來也知道,其他的自不用我多說。」
話落,她便轉身欲開門。
「你幹嘛!」白朝叫住了她。
雲今回頭,「自然是離開了,還待在這裡作甚?」
「等等,」白朝起身,「你就這樣出去,不怕人來人往的看見?」
雲今戴上了面具。
白朝眼皮子跳了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整個春宴樓的人都知道我與『媚生』姑娘今夜在此住下,你這樣大搖大擺的出去豈不叫人起疑?」
「那該如何?」
「自然是在這住一晚了。」白朝笑了笑,對她眨眨眼,神情好生無辜。黑亮的瞳孔宛若寶石一般,清澈乾淨,萬里星辰都映在裡頭,放肆閃耀。
雲今別開眼,目光落在內閣的床榻上,「這就一張床,如何睡?」
「難道和宴京第一美男一起睡不好嗎?」白朝的笑容明媚,明明是晚上,卻像個小太陽似的。
雲今不為所動,並冷聲回了一句:「我看是宴京第一流氓才是。」
白朝搖搖頭,不認同她的話,「此言差矣,流氓可生不了像本王這般俊俏的模樣。」
雲今越過他,打量著這個房間,最後視線落到了大敞的窗戶上,走過去。
白朝也跟了過去,看了眼漆黑的外面,只有低處的萬家燈火在閃爍,他道:「你不會是想從這出去吧,這可是五樓呢。」
話還沒說完,一抹白影一躍而出,帶起陣陣凌風。
「喂!」白朝趴在窗台上,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飄然,每一層的出檐都成了她的踏板,步步往下,最後落到了一棵大樹中,消失在黑暗。
窗邊的人淺笑,是了,怎麼就忘了她的輕功也是一流的。
不知吹了多久的夜風,白朝也順著雲今的足跡下去了。一抹紅色與夜色融為一體,配上那俊美的俏色,是人間絕色。
白朝最後落到了春宴樓後院,他從容不迫地走向柴房,最後在門前止步。
他紅袖一拂,緊閉的門被打開了,他將手背在身後,走了進去。
看向手腳被綁住的媚生,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他微微一抬手,一道有力的內力掃去,媚生身上的繩索被掙開,她拿開塞在嘴裡的布,對白朝作揖,聲音柔媚:「謝東家。」
白朝是春宴樓的東家,這件事只有樓中幾個核心人物知道,媚生就是其中之一,故四下無人時以東家稱謂。
媚生剛抬起頭就聽見東家冰涼的嗓音:「這種失誤本王再也不想看見,明白嗎?」
媚生一陣委屈上頭,便眸含淚水道:「那姑娘身手不凡,我又怎能敵她。」
「你確實不是她的對手,但這小小柴房,不是能困的住你的地方。」
媚生渾身一震,看著白朝離開的身影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她是百里寒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
曾經江湖中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門派,名閻樓,那是真正的人間地獄。雲天閣雖也賣凶,卻從不殺好人,也算是江湖正派。可這閻樓什麼骯髒事都做,是真正的反派,百里寒曾經就是閻樓最優秀的殺手,只是後來因為一個女子退隱江湖了。
百里寒的消失也讓閻樓漸漸沒落了。
媚生是被閻樓丟棄的垃圾,因為在和同門搏鬥中她輸了,便沒有活著的機會。
閻樓的人將她扔在亂葬崗,天降大雨,將尚存一息的她澆醒。她拚命地想爬出這死人堆,模糊的視線里她看見一抹高挑的玄色,正向她走來。
再醒來后,她在百里寒的屋舍,她見屋外有個小少年在院里練劍,匆匆一瞥卻驚艷了她很久,大抵是閻樓沒有長的如此精緻的男子吧。
後來得知救她的人是百里寒,她萬分感激。百里寒曾名動江湖,在閻樓她也聽過關於這位前輩的傳聞。
傷好便離開了,可她本就是孤兒,離了閻樓又該去哪?
一路漂泊,她自小生活在閻樓,沒見過世面,也不知人心多變。她被人算計淪落到青樓,失去貞潔的她心如死灰,但青樓媽媽識人無數,三兩句花言巧語便將她說服了。
她也想,既然無處可去,無人可容,青樓何嘗不是一種歸宿。
媽媽很是喜愛她,將她捧紅,讓她成為花魁、頭牌。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她在青樓見到了當年那個小少年。
那時的她只有十八歲,白朝已經十五了,模樣出落的很俊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不知為何,她一眼就動心了。
少年雖紈絝,也點了不少回她的牌子,可進房間后也只是坐著喝茶,將她這個大美人冷落到一邊。天亮之際,給了她許多銀錢,吩咐對外說一夜風流未停。
許是看出她會些武功,後來他讓春宴樓的人贖了她,進了春宴樓她一步步爬上情報閣的頂端,讓他很滿意。
三年了,她以為,只要她一直守在白朝的身邊,總有一天能走近他的心。可是近水樓台都是騙人的,她從來都沒資格去攬那輪月。
媚生閉了閉眼,腦海中全是那姑娘漂亮的眉眼,這樣的人才能入的了他的眼吧。
這顆心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