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泄密

日薄西山，天際盡頭一片紅艷艷，明天又會是艷陽高照的一天。

村子里稚子在嬉戲打鬧，從村東跑到村西。有老人嘴裡吧唧著旱煙，渾濁的眼睛望著遠方，思緒跟著煙斗里冒出的煙霧飄向遠方。不知在追憶從前還是憂慮生后。

婦人在田裡勞作，施肥、鋤雜草。有人在村邊的小溪旁洗衣，有人家裡已經冒起炊煙。

從空中俯視，山清水秀、綠田黑瓦、人影婆娑、炊煙裊裊像極了一副山水田園畫。恬淡的生活，充實、自在、溫馨。

孩子們揮舞著樹枝在前瘋跑，幾條小黃狗兒在後面蹦蹦跳跳。真正的快樂只能是在父母庇護下的童年裡才能擁有，無憂無慮，不必為生活瑣事而煩憂。

突然，幾隻小狗同時停下了腳步，朝著後山大聲吠叫起來，緊接著整個村子里的犬只都開始吠叫。狗環上的鈴鐺『鐺鐺』響，若非被繩索拴著，早就衝出去了。

「是有外人進村了嗎？」有老人問道。

「應該不是外人？」有老人插話：「狗兒們怎會因為幾個外人這麼大反應，該不會是有野獸竄下山了吧？」

「壯丁們都進山了，就剩下老弱婦孺這可如何是好......」

「快......快將狗兒們都放了......」另一名老人著急喊道，手裡的煙桿掉在地上尤未知曉。

得了自由的犬只如脫韁野馬，又彷彿受到什麼吸引一般迅速沖了出去。

後山下，十幾隻大小不一的家犬朝著山上咆哮。可卻不敢上前，漸漸的身子不停後退，膽大的擋在那幾個孩子身前，膽小的夾住尾巴發出「嗚嗚」聲，一邊叫喚一邊後退。

趕來的一些婦人手拿鐵鍬、鋤頭將孩子護在身後，緊張看著後山。看著母親緊張的神態，這些小屁孩起初還笑呵呵的面容蕩然無存，一個個緊緊抱住自己母親的大腿畏懼的看著山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一股恐懼感已經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向後山，婦人、小孩還有姍姍來遲的老人。目光里無不透漏著對未知的懼怕。

一道身影由小變大，慢慢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人影由模糊變得清晰。

「蕭林。」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大家快來幫忙。」蕭林搖晃雙手，大聲呼喊，然後一屁股在坐在地上，躺在那兒看著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宿，「啊，好累。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聽到蕭林的呼喚婦人們放下東西往後山走去，同時心中也在疑惑為何狩獵隊伍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才五六天時間啊！

一行人來到蕭林處，看他身有血污，不免有些擔心。有問他受傷沒有的？有問其他人情況的？場面亂作一團。

「你們快上山接他們，我不行了，太累了。」蕭林被一群女人圍著，嘰嘰喳喳，就算這些人都是他的長輩他也顧不得那份禮儀了。

這次收穫太大，幾人做了好幾個架子拖運獵物。還需要有人背扶傷員，而且又急著回來，著實累壞了。

這一夜，整個大桑村的人都聚在村裡祖廟外的祠堂。村裡的狗也全部畏縮在遠處角落，它們被土魔熊的氣息嚇怕了。

火架上烤著山豬，鍋里燉著土魔熊肉和骨頭。太多人受傷，土魔熊的心和骨肉能助大家恢復元氣。

白楊村的四人本想回去，被蕭辰留下了，「你們受傷不輕，現在回去多有不便。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也不遲。」

「是啊，反正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董博感慨，眼中有淚。皇甫川等人安撫，卻道是煙火迷了眼。

「你叫皇甫同，我兒子經常提起你。」董康岔開話題對皇甫同說道。

「叔叔，小康也經常提起你。」皇甫同回應。

「小康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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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

「我有小康這麼一個朋友也是我的福氣......」

「哈哈哈......你小子......」

「我說的是真心話......」皇甫同鄭重說道。

吃著山豬肉、喝著土魔熊熬制的骨頭湯，只有不清楚事情嚴重程度的小孩吃得滿嘴流油，跟過節似的開心。小孩子嘛，有好吃的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大人都是憂心忡忡，還好這次沒有再發生死亡的事情，但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

一起進山的壯漢們嘴裡吃著肉，有人身上還纏著繃帶，依舊不妨礙他們不時將目光看向皇甫同，這個孩子身上似乎纏繞著一股迷霧，讓人不解。若非這孩子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不然真要懷疑這孩子是一個叢林老手。

蕭辰沒問，皇甫同沒講，其他人也不好說。只是時不時的注視還是讓皇甫同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吃了東西，生了個懶腰，「啊......」打了個哈欠，與眾人打過招呼，皇甫同撐著腰、邁著老爺步回去睡覺了。

翌日，董博等白楊村四人在蕭山幾人的護送下，回了村子。迎接他們的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老人的嘶喊、婦人的啼哭、孩子的悲鳴。

蕭辰等人則是去鎮子上處理了部分山豬肉和土魔熊的毛皮、爪子。錢家父也如願得到了土魔熊的筋骨。

在鎮子上，他們也了解到，原來不只是他們還有很多村子的獵人都遭遇了異獸，好在都是些低階異獸。即便如此，依舊傷亡慘重。大桑村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雖然遭遇了土魔熊，不過好在都回來了。有的村子十去其九，甚至有全軍覆沒的。

為此，河灣鎮和河灣武校都派出了高手前去圍剿，同時嚴令所有村民捕獵不得進入大茫山，後果自負。

村子里婦人聽了，如皇甫同的母親張氏淡淡說道：「不進去還好，省得擔心......」

兒子第一次進山就遇見了異獸，如何不讓她后怕。

也有人持不同意見，「獵物越來越少，捕獵越來越危險，往後可如何生活？」

皇甫同則是恢復了以往的生活，白天劈柴練習箭法，累了就打坐。晚上則是將休息時間全用到了修鍊竊道經上。自從習練竊道經后，他已經發現了竊道經的另外一個秘密，就是在自己睡著后，體內黑洞會自動催發竊道經，不過這種無主性的運轉效果比不了自己主動修行的效果，速度也慢很多。

經歷了一隻土魔熊在身後咆哮、追咬的事後，他可不敢再懈怠，不敢如以前那般只是用清晨那幾個時辰和劈柴累了的一段時間修鍊。

「終究還是實力太弱了。」皇甫同感慨，「服用了土魔熊骨肉熬制的肉湯，加上自己這幾日的修行，總算完全打通了奇經八脈。等完全疏通了奇經八脈的運轉，那我就算是進入武師境了。」

「啊......不好......」皇甫同睜開眼，太陽已經到頭頂上了。「該死，一不注意，就修鍊過頭了。回去村子里哪兒還有柴禾給自己劈。」

因為皇甫同在山裡的出色表現，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知曉了皇甫同的修鍊方法就是通過劈柴練習手腕力量和劈斬的精準度。用手指上吊石頭的方法鍛煉指力提升箭法。皇甫同也樂得分享其中訣竅給眾人，其餘人也跟著依瓢畫葫蘆，很快村裡家家戶戶的屋檐下已經堆滿了劈好的木柴。

「請問皇甫同在家嗎？我是他在武校里的導師？」一個杵著拐杖的白鬍子老人在村口打招呼詢問。

「老先生快裡面請，小同那孩子應該爬山去了。」聽老人說是河灣武校的導師，村子里的村民都圍過來，熱情打招呼。

「張妹子，武校的導師過來了，說要找小同......」有人前去報信，邊走邊喊，生怕有誰聽不見。

「老先生不愧是武校的導師，仙風鶴骨......」

「老哥過譽了，你的精氣神比小老頭可要好多了......」

等皇甫同從山上下來，遠遠的看見家裡站滿了人。一個個老老實實，要多端莊有多端莊，像是一群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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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皇甫同拉過一人問道。

「小同，你回來了。」那人驚喜說道，旁邊之人看到皇甫同，七嘴八舌地說道：「小同你還不趕快進去，武校的導師來尋你了。」

看著這些叔伯嬸嬸激動的樣子，皇甫同卻是莫名其妙，「武校的導師來找我？誰會找我？」

心裡揣著疑惑，還是進了院子里。一眼便看到如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吳剛。

一邊喝著茶，吳剛一邊和周圍老人閑聊。看到皇甫同過來，朝他招了招手。

「導師。您找我？」皇甫同試探著問道。

「我就不能找你。」吳剛佯怒道：「我送了孩子們去都城后回來，聽說你輟學了，所以來看看。」

「原來是老先生護送犬子和小女去往的帝都，辰與賤內感激不盡！」蕭辰拉過他的妻子聞氏走到吳剛面前叩首道謝。要知道去往帝都一個往返至少也要月餘光景。這還是有馬車的前提下，要是牛車至少需要幾個月。路上更是多有危險，這可是一份苦差事。

「不必道謝，職責所在。」吳剛笑呵呵地說道：「倒是，你們那一對兒女給老夫長了不少來臉面啊！給咋們河灣鎮、河灣武校大大的漲了臉......」

提起蕭家兄妹吳剛臉都笑開了花，手撫鬍鬚，頗為自豪。

不過陡然間，吳剛將目光放回到皇甫同身上，柔和的眼神立刻變得銳利無比。皇甫同覺得眼睛被針扎了一般，身子忍不住後退幾步。

「過來。」吳剛厲聲說道。

其他人則是突然間不知所措？難道這孩子犯了什麼事？惹到了這位導師。

「先生，可是小兒有冒犯之處？」皇甫川上前，拱手問道。張氏也是一臉擔憂。

吳剛朝皇甫川擺了擺手，眼睛再次看向皇甫同。

皇甫同無奈只能老老實實走到吳剛身前，接受批評教育。

沒有以往唾沫星子滿天飛的場面出現，也沒有發出雷霆咆哮。吳剛只是抓起了皇甫同的手，然後閉目凝神。

看他樣子，周圍人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皇甫同心中猜到了些許，但他現在可沒有隱藏體內靈力的能力，只能竭盡全力讓黑白二氣溫和些。整個人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由著吳剛為自己『把脈』。

好一會兒后，吳剛鬆開了手。「你多久突破的？」

「就在您送蕭婷他們出發去帝都那天。」皇甫同老實回答。

「我就說嘛，有我給你那東西，服下后就算是頭豬也會有變化的，何況是個人。」吳剛大笑。緊接著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又陰沉下來。

「可是你突破了，不回武校，直接輟學算什麼？」一聲雷霆怒吼震得在場所有人都雙耳生疼。

「你可知道，沒有導師教導，你胡亂運轉靈氣，輕則筋脈受損，重則走火入魔生死道消啊！」吳剛說著氣就不打一處來，哪怕皇甫同的父母就在一旁也沒忍住心頭那股氣，一拐杖敲在其背上。

皇甫同因吳剛而崛起，他又是自己導師，給他百個豹子膽也不敢忤逆，默默承受導師的責罰。

村子里的人都不是笨蛋，從兩人的對話中也聽出來。想必是吳剛給了皇甫同一個東西，服下后皇甫同已經突破了武靈境。只是皇甫同突破后居然再沒去武校，反而輟學了。所以吳剛回來后第一時間來找他，先是『把脈』測試，明確了心中所想，所以吳剛才那麼生氣。

「同兒，你突破武靈境了？」早就覺得兒子有什麼地方瞞著自己，比如他為何能拉開五百斤弓？為何能跑那麼快？儘管心中早有猜想，皇甫川還是想聽到兒子親口回答，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是的，父親。」皇甫同埋著頭，彷彿突破武靈境不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導師給了我一瓶異獸精血，我服下后確實突破了武靈境。」

......

「好樣的......」

「小同可以啊......」

「我就知道這小子不簡單......」

周圍歡呼聲四起，皇甫同在人群中，他的臉上始終看不到半點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