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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少年進入了聖殿,又是大半個晚上的實戰訓練和學習。他特意挑選了之前遇到過的東華大陸上的三種所謂怪物來親身實戰,親自操控的魂兵並不如在影像中那麼強大,打了六場輸了三場,勝負只能說對半開,對那些身體巨大而堅硬但行動反常地敏捷的怪物比如熔岩狼,少年就很難應對,他目前的武技還是太偏向防守,手套變形而成的兵器也太短,很難抓那稍縱即逝的殺傷機會,他的技法似乎對緩慢而不靈活的怪物更為有效。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草草在平房的走道練過晨練,就有人在濛濛細雨中來喊他說他老爸找他要帶他去前線觀察,還特意交代不用帶武裝帶和槍支冷兵器,少年急急忙忙帶上隨身的家傳符文短刀就一路小跑趕過去了。
一身飛行員打扮的老爸和幾個已經穿戴完畢的空騎兵就在機場邊上等他,大家匆匆吃過了饅頭就分頭走向幾頭在雨中已經等得不太耐煩的飛龍,他老爸扔給他一條很寬大的厚棉褲,一件內襯絨毛的厚皮夾克和一頂帶護目鏡的飛行頭套,他用一線特戰隊員的驚人速度,就在細雨中匆匆穿上這一身飛行裝,兩個人走到飛龍邊上,旁邊的地勤人員大聲同自己老爸交流了一些基本的情況,又幫助少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裝束,給他戴上了很厚的手套,換了一雙很厚重的內襯帶毛的皮靴,然後他老爸就拍怕那頭很大的飛龍的脖子,少年看到那頭房子大小的龍立即就安定了下來,還回頭低聲叫了一聲,俯下了身子。
兩個人用特製的梯子登上了飛龍背後的駕駛艙,少年進去才發現這東西就是一層有點像昆蟲外殼的硬殼製成的,很輕但很堅固,裡面空間很狹小,兩個人的座位一前一後挨著,駕駛艙還是敞口的,細雨不停地落下來,打到自己的一身皮裝上,然後從並不密封的艙底邊緣縫隙流走。
少年按照自己老爸的指令繫上了椅背的皮帶,抓住了座位前面的把手,他才發現這駕駛艙之間還架了一門可以轉動的小炮,駕駛艙的邊上還有空的炸彈架和密封的炮彈箱,感情自己還是個炮手兼投彈手。
地勤人員拍了拍飛龍的脖子,吹響了哨子,在雨中揮舞著某種牌子打出了起飛的信號,幾隻飛龍先後在空騎兵的控制下轉上跑道,奔跑著拍動皮翼,少年看見自己老爸雙手放在前座發出符文白光的一個球狀裝置上,估計這就是操控飛龍的東西。
跑道上同時能容許兩頭飛龍并行起飛,很快連同自己這頭在內的六頭飛龍都起飛爬升完畢,在空中短暫地盤旋組成前後的雙三角隊形后就開始向目標飛去。
「我們今天去西北方向,到被圍困的帝國軍那裡去偵察,順便讓你坐坐飛龍,看看現在戰場的態勢,我們的人今天總攻!」他老爸大聲喊,事實上因為敞開的駕駛艙,他們雖然已經飛到了雨雲的上方,晴空萬里的位置,但是高空風非常大,不大聲叫喊就算離這麼近都根本聽不見。
少年已經拉上了護目鏡,但臉還是被風颳得生疼,他大喊:「就不能裝個透明的風擋嗎!」
「材質還在測試,現在我們還沒有那種大塊高強度的透明材料!小塊可以,平面也可以,大一點彎曲塑形有問題!」他老爸大聲回答。
「各飛龍之間交流怎麼辦?靠喊嗎?」
「信號彈!目前找不到更好的通信方法!」
然後兩個人都閉上了嘴,誰也不喜歡迎風被灌一嘴的感覺,那已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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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吹那麼簡單了,簡直就是被大塊帶棱的冰柱子往喉嚨里捅,就算是少年內外修行有成也不太願意受這個罪。襯毛的皮夾克被吹得貼得身體緊緊的,高空溫度很低,還好這身夠保暖。
飛過大概二十分鐘,他老爸回頭拍拍駕駛艙側面,做了個向下的手勢,少年明白這大概是到地方了,他看看周圍,上面仍然是藍天紅日晴空,下面都是大海般靜止的雨雲,在他看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連分辨方向都做不到,這幫人是怎麼知道方位和地點的?就憑著那幾個駕駛座上的簡單儀錶嗎?但他還沒有想明白,前面的飛龍編隊就已經開始下降,逐漸沉入黑色的雨雲層,他們這個小隊也開始尾隨。
有那麼一陣子,在雲層中周圍什麼都看不清,少年不由得擔心他們這幾隻飛龍會撞在一起,但這幫人都很老練,一直到穿過雲層隊形依然保持不變。少年看到在細雨之中,下面的山丘之間依然爆發著很高頻度的戰鬥,火光和爆炸亮個不停,鎮安軍對被包圍的帝國殘部似乎正在發動總攻。
他老爸抓過一支信號槍往下打了一發,估計是讓編隊往下飛一點,好看的仔細一點,前面的編隊打了個圈開始向下,他們也跟隨盤旋向下,少年這時候確實看見了,藍色軍裝的士兵們正冒著細雨往山頭衝鋒,從高空看下去就像洶湧的藍色浪潮。
「打兩炮,支援一下地面,注意瞄火力點!」他老爸對他大聲喊,同時打了兩發不同顏色的信號彈,前面的飛龍編隊開始三隻一組轉向俯衝,少年站起身子,把住那門輕炮,他們的編隊也開始俯衝而下,飛龍差不多成75度向著大地斜扎,不小的力量把少年頂在機艙口背上,他用力抹了一把風鏡,讓自己看得更清楚點。
飛龍直下的目標是山頭的一段陣地,可以看到那裡的火力噴吐最活躍,密度最高,從上空這個角度看裡面的敵人都是毫無防護的,有人仰頭指著天空大喊,一臉絕望的神色。少年對著一個明顯是步兵炮的目標扣下了扳機,輕炮發出震動,飛龍都嘶叫了一聲,少年打偏了一點,沒有直接把炮炸掉,但也看到那門炮周圍的人翻倒了幾個。在迅速調整之後,在飛龍拉起來之前少年卡著冷卻又對其他目標打了兩發,他們這個小編隊的火力把那個陣地從頭到尾都粗粗犁了一遍,其中一發不知道是誰打的炮彈落進了戰壕里,高爆彈把幾個帝國士兵炸的肢體亂飛。
六隻飛龍前後俯衝了兩次,這個陣地的抵抗就完全崩了,徹底被地面部隊淹沒,受到預料之外空中支援的鎮安軍士氣大振,高聲歡呼起來,他們飛離的時候,少年回頭看到有人站在戰壕的高處,向他們高高扔起軍帽,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爽吧?過癮吧?」他老爸放聲大笑:「我就是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在空中想打誰就打誰,地面上誰最囂張就弄死誰!我們是縱橫戰場,自由自在的空中騎兵!」
「兒子,你應該不記得了,今天是你生日,也正好是我們終結百盤戰役的總攻日,這就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這天上午他們一直在支援前線戰鬥,在不同的地方俯衝開火,主要是射擊關鍵戰鬥地段的敵人重火力點,直到炮彈打光了才飛回機場,在回來的時候少年還看到其他的飛龍編隊正在趕往前線,空騎兵們正在用這種小編隊輪流出擊的方式儘可能不間斷地對總攻部隊提供支援。
下飛龍的時候已經是出發兩個小時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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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已經累了需要休息,少年和他老爸也被高空的風吹得頭暈腦脹,兩個人話說的太多,嘴唇都有點開裂。主要是一個第一次上天,一個積年的壓力突然釋放,再加上看到令人無法漠視的壯觀的戰役總攻場面,在空中兩個人情緒都有點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就大喊大叫得多了一點。
敵人完了,少年親眼目睹了總攻的場景,以剛換上來的北伐第一第二軍為主力的攻擊部隊攻勢非常凌厲,從天上看如同熱湯潑雪,迅速地融化著帝國軍隊最後的防禦圈,少年親眼看見好幾處帝國軍大概是營級的單位被壓縮包圍在某個山頭或者某個谷地里,正做著最後的絕望抵抗。
鎮安方參戰的地方師在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戰鬥中戰力不輸於正規軍,而被斷了補給的帝國方士氣一落千丈,這一加一減帶來的後果完全是壓倒性的。到了中午,回來的空騎兵陸陸續續帶來了前線接連不斷的好消息,參謀們在沙盤地圖上標誌的代表敵人的藍色小旗越來越少,自己方的紅色小旗佔據的位置越來越有利。
當將近午夜,空騎兵連炮彈的儲備都用的差不多的時候,總指揮部傳來通訊,最後一支被圍的敵軍投降,進攻鎮安的敵人已經大多覆滅,不需要空軍高強度出擊了,雖然局部還有零星戰鬥,以及後續還有對大股潰兵的追擊戰,但百盤戰役已經基本勝利結束。
那個喜怒本來就很外顯的老爸聽到通訊員讀出這個消息,直接跳上會議用的大桌子,脫下軍帽大聲歡呼起來,一點也沒有司令的樣子,很快機場指揮部就響起了一片歡呼和鼓掌聲,他的老搭檔,少年的准岳父也跳上了同一張桌子,同他老爸踢著腿拍著手跳起了某種兔族的舞蹈,很快指揮部里絕大多數的兔族或者龍族都紛紛或者起舞或者鼓掌打起節拍,這種熱鬧傳染到了周圍,很快機場上就滿是拍手歡呼的人們,幾乎每一個空軍成員都加入了狂歡。
少年先是呆愣愣地看著,然後被一個微笑的年輕女龍族文職人員拉著加入了跳舞的行列,之後他的舞伴換成了一個年輕的男兔族參謀,之後又換成了一個剛進來的龍族空騎兵。這種舞是兔族節慶日的群體舞蹈,雙方沒有肢體接觸,但是動作左右對稱,上下拍手,側面拍手,叉腰,晃動身子,斜踢腿,轉身,動作很簡單,對精通武術和身體控制的少年來說完全沒有難度,加入之後他很快也開心起來,之後不知哪個人掏出一把口琴吹了起來,然後又有人弄來了手風琴,簡單但是歡快的兔族樂曲響了起來。
少年看到機場上的飛龍已經被解開了束縛,外表看起來可怕但通人性的大傢伙們也感受到了人們的情緒,在機場上空闊的地方扇動翅膀成對地打轉,快樂地奔跑著,嘶叫著,在雨後的機場上撒歡。
這是北伐以來鎮安方難得的大勝,全勝,也給失敗的北伐畫上了能讓鎮安方勉強滿意的句號,撕碎了籠罩在少年這些北伐軍成員心中普遍存在的被敵人一路追擊退回原地的陰霾。無論過去如何,將來會怎麼樣,起碼現在,少年看著周圍所有人的笑臉,深深地體會到了人們慶祝勝利的時候那種如同初升朝陽般的樂觀和熱情,以及對未來的美好希望和嚮往,他感覺這一刻他的內心與周圍所有的人相連。他,就是鎮安的一員,同周圍的其他人一起,屬於這個勢力,這片土地。這裡就是他的家,這些人就是他的親人朋友和戰友同事,他會盡他最大的能力守護這一切,誰也別想把這些美好的事物從他這裡奪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