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鞭 子
李穆陽手拿一根藤條，帶著一身藥味衝進了象王寢宮，滿臉通紅，見到靈兒的第一句話就是：「水，快給我水！」靈兒不知何故，只覺得抓住自己手的李穆陽，身上又滾又燙。靈兒連忙拿下李穆陽手裡的藤條，起身倒了滿一杯涼水給李穆陽。正在給王爺擦拭額上汗水的王后也回過頭來關心地看著。
李穆陽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乾了一大杯涼水，舒服地坐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后說道：「剛才跑得過於急了，沒事，娘娘、靈兒不必擔心。王爺怎麼樣了？」李穆陽知道靈兒不喜蟲子、蛇之類的物事，不想讓靈兒噁心害怕，就把如何被蟒蛇纏住，如何吸食蛇血的事忽略不提。
靈兒高興又擔憂地說道：「父王醒了，只是還不能說話。」王后也說道：「王爺服了兩瓶五味百消丹，晚飯時分還睜眼醒了一會，剛才還有些發燒，現在出了一身汗，應該再過兩日，就可下床了。」
李穆陽走進龍床，就這燭光看王爺臉上的黑氣已全然褪去，氣息均勻，應是疲弱又睡過去了。看王爺脫離危險，當下也放下了心。就問靈兒：「靈兒，阿雪、阿月兩位姐姐可有消息？那些毒藥萬萬不可流出去。」
靈兒開心地說道：「兩位姐姐極為聰明伶俐，我們時常在一起玩的。阿雪姐姐記性最好，過目不忘，我們都稱她為雪先生。阿月姐姐最為機靈，她的易容術可說是雲州第一。她和阿雪先扮成了那個什麼烏蘇公子的丫鬟，趁著他要吃茶的功夫，阿雪故意不小心撒了茶水在他身上。這人倒是愛乾淨，阿雪趁著換衣服的時機，把他身上的兩包葯都換了。」
李穆陽拍手道：「妙極！兩位姐姐真是足智多謀。還有三包呢？」
靈兒說道：「正說呢，那個大胖子洞主早早跑出宮了，說要去採辦些牛肉回去。阿月特意準備了好吃的野味要那個黑龍幫的瘦子送去，可他接到一個紙條，也匆匆走了。至於那個神叨叨的和尚，提防的緊，說不能讓人偷了他的寶貝，一直沒機會下手就去找他寶貝去了。」
李穆陽知道妙智和尚的寶貝是什麼，已經到自己肚子里了。不禁抬手摸了摸還微微隆起的肚子，笑著說：「兩位姐姐辛苦了。等會解決完這裡的事，我再一個個去換回來。」
王后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一會是胖子，一會又是瘦子，還有和尚，能易容的阿月等，很是驚奇。雖心中惦記著王爺的安危，好在已看王爺沒有了生命危險，也稍稍安了心，於是問靈兒道：「阿月還有這個本事？我怎麼不知道？」
靈兒噗嗤笑道：「娘親，您整日吃齋念佛，哪知道我們玩的花樣？今天才給您說，您可別生氣，有幾次您看著我在抄經書，其實那是阿雪扮的，阿月化的妝，您沒看出來吧？」
王后也不生氣，只用手指戳了靈兒的臉頰，笑道：「你個小機靈鬼。我吃齋念佛也好，讓你抄經書也罷，都是祈求我佛菩薩，能保佑我們象龍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保佑王爺萬壽無疆。這也是我們象龍族的規矩，你的太爺爺、太爺，還有伯伯，都在龍聖寺出家修行。王爺也和我說起過，等你成年，他也要去龍聖寺清凈清凈呢。」
李穆陽說道：「娘娘，您說起在這個象龍族王府的規矩，我倒想起來，昨天晚上我和靈兒在五龍嶺，遇到了抱琴大俠，他說王府里有琴棋書畫四大高手。我今天還在納悶，巫公公找了幾個怪人在王府里密會，為何四大高手沒有出現？」
王后說道：「讓穆陽公子見怪了。傅抱琴說的沒錯，他和易卷書、朱潑畫、馬行棋四個忠心耿耿，一直在王爺身邊護衛周全。現在想來，也就是半年的事。巫公公是王府老臣，可說是世代為奴，從無二心，只是這半年性情大變，逮著機會就給王爺和我，說些什麼王府里有魚龍族的姦細，有人要害王爺，琴棋書畫在宮外和什麼人見面.......」
說到這，王后擦了擦眼角，「你們知道，王爺最是一個仁厚的人，又愛清凈，這些話讓他很是心煩。行棋忙著幫王爺打理龍珠大賽，這段時間不在宮中。抱琴出去找靈兒了。卷書和潑畫兩個倒是在身邊，也提醒過王爺要提防巫公公，你看這是卷書給王爺的詩。」
說著王後站起來，在廳里的書架上，翻出了幾張紙。打開一張，說道：「這是三個月前卷書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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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的。」
李穆陽定睛一看，是一首詩，上面寫著：
空將箋上一行書，
直犯龍顏請恩澤。
巫有迷魂用不得，
魚龍一聲天下血。
我輩心事當拿雲，
誰念幽寒坐嗚呃。
嗯，李穆陽雖然古文水平一般，但也能看出來這個卷書秀才一肚子的酸味和怨氣。
王后又展開其他幾張紙，上面都是畫。奇怪的是有一張畫著一個少年，帶著一黑一白兩隻狗，圍著在山洞中看四個巨大的鳥蛋。心想，這不是我和敖丙、球球和龍蛋嗎？如何在這畫上？真是奇怪。
王后說道：「卷書是很清高的人，他提醒過王爺一次后，王爺不聽，他也就不會再提。他就專心在蓮花書院教書，搞他的學問了。聽說他收集了很多古籍善本，搞了一個很大的圖書館。」李穆陽和靈兒相對一笑，心領神會，都想到這個圖書館，對於正在裡面上學的四個小龍，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王后翻看著潑畫的畫作說道「潑畫性情有點古怪，不喜見人，脾氣也暴躁。他說他有時在頭腦里，能看到一些很古怪的畫面，就隨手畫下來。他相信是一些未來的預言，給王爺說了，王爺也就一笑了之。潑畫就躲在他畫室里，很少出來了。」
李穆陽知道潑畫的畫不是想象，是將來真會發生的事。忙拿起其他幾幅畫，一張畫的是死士山裡，紅靈子給紅紫靈魔獻上童男童女的畫面；一張是一個泥沼的茅草屋裡，一名老婦抱著一個下跪的王子；一張是一座高山山頂，一座像宮殿模樣的房子里，一個小女孩騎在一頭牛身上；一張是一個少年騎著一個大大的鳥，帶領著千軍萬馬沖向死士山；一張是六個劍士各舉著一把劍，中間一個少年高舉一把大劍，砍向一個渾身披著黑袍的人。
靈兒見李穆陽看著畫沉默不語，就說道：「這些畫也難怪父王不喜歡，都是怪嚇人的。」
李穆陽知道這些都是未來要發生的事，心想現在不方便給她們說，以後找機會再給她們解釋吧。
李穆陽一看時辰不早了，忙收起字畫，對靈兒和王后說道：「這裡還有別的房間和床嗎？一會這裡會很危險，萬全起見，王后和王爺要離開這個房間。」
王后說道：「有的，有的，這裡還有一間涼閣，天氣熱的時候，王爺會在這間屋裡休息納涼。」說著，帶著李穆陽繞過中廳和書房，指著一間三面都有大大窗戶的房間。李穆陽見這間涼閣不和其他房屋相連，點了點頭。
李穆陽往窗外看了看，紅月已過了中天。趕緊走到龍床邊，背起王爺，輕輕放在涼閣的床上。見王后也過來，一切妥當了，才和靈兒關上這間房門。李穆陽拿起那根藤條，用手扳了扳，在空中甩了甩，和靈兒回到龍床處，把蠟燭吹滅，揣了一根火摺子，兩人在黑暗中坐著。
李穆陽做完這些，才想起剛才自己背著王爺，一點也沒覺得重，感覺像是上學時背的書包一樣，心下納悶。李穆陽不知喝了那隻蟒蛇的血，血中的精華都已被吸收，自己已經百毒不侵、力大無窮。
此時已到下半夜，紅月當空，萬籟俱寂，不時只有幾聲蟲鳴傳來。李穆陽把手握成喇叭狀，貼著靈兒的耳朵，小聲地說著，輕的幾乎聽不見：「不要發出一點聲音。」靈兒點了點頭。
「別睡著了，要特別小心。」靈兒又點點頭。
「這把劍給你，以防萬一。」李穆陽把腰間的龍骨劍摘下來給靈兒，靈兒雙手握著。
「我坐床邊，你坐在我後面，離我遠一點。」李穆陽拿著藤條，面朝通風窗坐著。靈兒往後挪了挪，雙手抱著劍。
靈兒在黑暗中緊張地坐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偶然外面傳來野鳥的啼叫，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靈兒雖然看不見李穆陽，但她知道李穆陽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心裡安心了許多。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突然通風窗上閃過一道火光，很快又消失了。緊接著隔壁原來給宮女休息的房間內，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有人打開箱子在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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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衣服。
靈兒豎起了耳朵，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傳來一聲輕輕的低沉的竹笛聲，緊接著從通風窗的方向，有一陣輕微的絲絲聲。
一聽見這個聲音，李穆陽倏地跳起來，一手拿起火摺子，在空中晃了晃。另一隻手抓起藤條猛地向空中抽去。
「靈兒，看見了嗎？」李穆陽叫道，「看見了嗎？鞭子，王爺喊的那條鞭子！」
靈兒什麼也沒看見，眼睛在黑暗中一下子被火摺子的光晃了一下，看不清李穆陽在抽打什麼，只看見李穆陽用力的揮著藤條，一臉的厭惡。
李穆陽停了下來，抬頭望向通風口。一切又回到深夜的寂靜。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慘叫聲撕心裂肺，可怕至極。王后被慘叫聲驚醒了，住在院子廂房裡的阿雪和阿月也被驚醒了，一起跑過來。
靈兒正要拔劍，李穆陽按住她的手：「沒事了，結束了。」李穆陽向她點點頭，「走，我們去隔壁房間去看看。」
阿雪、阿月過來點上蠟燭，李穆陽舉著火摺子，帶著靈兒穿過中廳，打開房門。走到隔壁小房間，打開門，往裡看去。
只見房間里只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竹簍。一個人仰面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裡拿著一根短短的竹笛。靈兒拿著劍，跟著李穆陽走進桌子，仔細一看，「巫公公！」靈兒叫道。
只見巫公公仰著頭，下巴朝上，眼睛死死盯著屋頂一角，翻著白的眼神十分恐怖。一條黃綠色夾雜著黑色條紋的鞭子，繞著眉梢，緊緊裹著他的腦袋。李穆陽拿起藤條，繞了一個套子，對靈兒說：「小心，不要靠近！」
李穆陽走向巫公公，舉起藤套，巫公公頭上那條黃綠色的鞭子，突然動了起來，從頭髮中鑽出一個尖尖的腦袋，連著鼓起的脖子，是一條劇毒的毒蛇。
「這就是王爺昨晚口中喊的鞭子！」李穆陽說：「是西域毒龍族最毒的毒蛇，被他咬了，瞬間斃命。幸虧王爺平時喝了不少珍稀藥酒，體內有了蛇毒抗體，才沒有被害死。」
說完，用套子迅速套住毒蛇的脖子，用力一拉，緊緊系住毒蛇七寸，往地上猛地一摔，毒蛇掙扎了兩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走！我們去找這條蛇的主人！」李穆陽說道。又回頭看了看巫公公那發黑的臉，「王爺娘娘待你不薄，你卻鬼迷心竅，被惡靈族收買，死不姑息！」靈兒也狠狠瞪了一眼。
阿雪、阿月陪著王後走過來，李穆陽擔心她們看了害怕，忙說：「娘娘留步，回房內給您稟報。」
眾人回到房間內，李穆陽走到龍床前，指著通風窗說道：「昨天娘娘說半夜三點，王爺指著這裡喊『鞭子！鞭子！』，我到這裡招了招手，發現了這個，你們看！」李穆陽伸手扯下一樣東西，舉到燭光下。眾人才看清是一截透明的蜘蛛絲。
「我很奇怪為何從通風窗到床頭的柱子上，拉起幾根蜘蛛絲，我懷疑是為了讓某個東西能從通風窗爬到龍床上。我再仔細看了王爺的腳踝，有兩個小黑點，應該是毒蛇留下的牙印。還有王后說聽到一段竹笛的聲音，這是有人在訓練蛇。只要吹起竹笛聲，蛇就會順著這截蜘蛛絲，爬到龍床上。再吹一聲，毒蛇就會順著蜘蛛絲爬回去。所以我確信王爺是被毒蛇咬了。」李穆陽氣憤地捏起了拳頭。
「所以你聽見竹笛聲，就用藤條一頓猛抽。」靈兒說道。
「對的，是要把毒蛇抽回去。結果被我抽的太狠了，激怒了毒蛇，它爬回去后，就全部發泄到它碰到的人。」李穆陽揮了揮手，「這個巫公公活該，毒蛇掉到他的腦袋上，被自己訓練的毒蛇咬死了。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雪、阿月不禁一齊拍起手：「太好了！這下終於太平了！」
李穆陽正想說，還沒到真正太平的時候，此時遠處傳來幾聲叫喊：「你還我寶貝！我要吸干你的血！」
一聽見這個聲音，李穆陽倏地跳起來，一手拿起火摺子，在空中晃了晃。另一隻手抓起藤條猛地向空中抽去。「靈兒，看見了嗎？」李穆陽叫道，「看見了嗎？鞭子，王爺喊的那條鞭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