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人
夜晚很快降臨，清水和一卻不著急回家。
步行十幾分鐘后，推開涉谷一家叫「卡莎蒂克」的酒吧大門，裡面燈光明亮，棕色沙髮式高腳座椅整齊擺在吧台前，時間還早，所以酒吧空空蕩蕩。正在擦拭玻璃酒杯的酒保是位年輕人，身穿黑色針織馬甲，內里白襯衫，臉龐方正，小眼睛，扁平嘴唇。
「清水君，歡迎。」年輕酒保抬眼咧嘴微笑。
清水和一來到吧台前。
「要喝點什麼？」
「你請客，我隨意。」
「那喝白開水吧。」
「謝謝您！」
清水和一從口袋裡拿出一疊皺巴巴的紙幣放在桌子上，面值最大的是兩張1円，也就是今天得到的那兩張，大多是五銭紙幣和拾銭紙幣；又從褲袋裡掏出幾個硬幣，兩枚正化二年的十銭圓孔硬幣，三枚同年的五銭圓孔硬幣。
酒保倒上白開水，三根指頭推到清水和一面前，表情習以為常，拿起吧台上所有的錢數了數，不用很長時間，因為不多。
理了一理，酒保把錢整齊放在吧台上，食指敲擊兩下難以言明：「清水君……」
他表情無奈說明了一切。
「加上這個呢？」清水和一伸手，將一條金項鏈放在吧台上。
酒保拿起掂量兩下，點點頭。
「這隻孟買貓血統純良，至少值5円。」清水和一把腋下夾著的大黑貓提在吧台上，貓咪老神在在，顯然見貫大風大浪，對人類可謂了如指掌。
酒保微微一笑，很喜愛地貓咪的腦袋說：「不錯，附近那家寵物店會收……但是……清水君，你也知道，非zheng規渠道來的藥品雖然價格只有原價百分之五十，我們也只收取一點跑路費，但你支付的金額……或許加上這隻貓，也只夠買半瓶。」
清水和一沉聲嘆息道：「我明白。」
酒保撫摸黑貓柔順的貓毛，頓時得到「呼嚕嚕」的「帝王引擎」之聲，他露出沉醉笑容。
僵持片刻，忽然聽到誰說話。
「好久不見！」
酒吧一側有扇後門，長相帥氣的中年男人開門進來，他一邊單手整理領帶，一邊揮手讓酒保自行忙去，酒保抱起黑貓鞠躬退下。
中年男人留著兩撇濃黑八字鬍，眼神銳利，兩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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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凹偏瘦，鼻子略微扁平。走進酒吧后脫下他厚厚的棕色呢絨大衣，掛在靠牆的衣帽架上。
「你好，首藤先生。」
兩人握手，首藤先生想起來什麼說：「等等。」
他繞過吧台，來到衣帽架前伸手從呢絨大衣外套口袋裡拿出一瓶拇指大的小藥瓶，轉到吧台遞給清水和一。
首藤先生粗大手指間，那瓶葯標籤寫滿細小的德語字母。
清水和一接過，察覺分量很輕，擰開蓋子，這瓶葯開過封口，裡面藥丸只有正常一半。
「放心，生產日期在今年六月。」首藤先生手肘拄住吧台邊緣，點點頭表情肯定。
「謝謝。」
「不客氣清水君，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清水和一緊握小藥瓶，珍而重之放進西裝外衣口袋，想了想轉身走向酒吧出口，就在快要離開之際。
「等等，清水君。」
首藤先生在背後抬手叫住他。
「我有個朋友，準確來講，是我父親的相好，就任三菱商會，三菱知道吧，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三菱。」
清水和一駐足，走回吧台。
「她掌管三菱商會一些隱秘生意，因為明天交易地點位於某黑惡勢力籠罩下的地區，她十分憂慮自己的安全問題，所以，我向她推薦了你。這是她的名片，你如果感興趣，今晚就聯繫她。保鏢先生，賺一筆外快。」
接過名片，清水和一念道：「劉可穎。」
「劉可穎女士，在三菱她可是位高權重。」
「普通交易？」
「普通交易只需雇傭普通保鏢……」首藤先生笑笑，頓了頓說：「當然不是普通交易。」
清水和一看著名片上的名字，許久，將名片放進上衣口袋。
……
……
涉谷區三丁目，六番一號。
一座帶庭院二層樓房，窗戶內亮起暖黃燈光。
五歲男童趴在窗台上，雙手枕著下巴，他小臉皮膚嫩白，一對大黑眼睛，睫毛筆直，目光滿是想念。
他穿著白色圓領毛衣，外面一件棕色麻布馬甲，趴在窗台上，迎著冬夜冷風也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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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黑黢黢的街道盡頭皮鞋聲靠近，西裝青年的臉出現在小院光芒照耀下。
男童可愛小臉從手背上抬起，一直緊抿的小嘴彎成高高弧度，然後張開道：「你回來啦！」
清水和一用鑰匙打開家門，把手中黑袋子放在門后鞋架上，脫下西裝外套在另一邊衣帽架掛好。
天花板掛的白熾燈散發昏黃光芒，照亮大片空間，一樓前後包括衛生間、客廳有六間房，二樓還有很多空房間。
「哥哥！」
迎接清水和一的卻不是剛才趴窗的五歲男童，而是另外一個五歲女童，她一身色彩斑斕的女童和服，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小鼻子，笑起來眉眼彎彎。
「小瞳、小維。」
清水和一微笑，蹲下張開雙臂。
小瞳撲在他懷裡，緊緊抱住。
另外一個叫小維的男童也撲在他懷裡。
「哥哥，今天好晚——」
「我買了豬肉和香腸。」
兩個孩子離開懷抱，確定哥哥買了好吃的，開心地鼓掌跳起來。
「好耶！」
「小維去生火，小瞳淘米。」
「好！」
「好！」
倆孩子答應，興高采烈蹦跳而去，一個跑去米缸取米，一個跑去後院抱柴火。
這間小屋沒有大灶台，但是客廳中間有面積頗大的方形空地，靠牆有壁爐和大煙囪，壁爐邊是一個煮飯的三腳架。中間空地用石塊簡易搭起小灶台，使用多年的油滋滋圓形鐵板架在灶台上邊。
調料和切菜的菜板放在十厘米高的小方餐桌上，小餐桌則位於高地面十厘米的地板層邊。
細看調料，有上白糖、鹽、米醋、濃口醬油、大豆味增，還有兩壇清酒，一些豬油。
將鮮嫩豬肉倒在菜板。清水和一瞧著這塊肥美豬肉，「奉還大政」以來，太上皇帝帶頭解開禁制，使得國民開始食用葷肉。過去千年，豬肉也只有底層武士談笑間享用，貴族認為豬肉是污穢之物，不屑食之。
「切片香煎吧。」
清水和一找來墊子跪坐桌案邊，手中出現一把明亮武士刀，長尺半余，肋差制式，名曰：長曾彌虎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