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季溪言按住音量鍵，將聲音調到最低，把手機放下，替她把毯子往上拉，蓋住整個身體，露出張小腦袋

「要死了啊！」顧向南看了一眼右上角地圖上，沒動過的四號，抬頭，正想說話：「老季……」

他一看，看見季溪言正動作輕柔的給女孩蓋被子，調整姿勢，眼神溫柔，跟他平常見的季溪言大徑相庭

他用手肘懟傅祁寒，聲音壓到最低：「快看，老季。」

傅祁寒抬眸，關掉手機聲音

白卿韻聞聲也抬頭湊熱鬧：「……」

兩人縮在沙發的一側，蔣柔惠大半個身體都靠在季溪言身上，再反觀男人，他側著身子，用胳膊將女孩圈進懷裡

客廳里瞬間落針可聞

季溪言本想抱蔣柔惠回房間睡的，但誰知道，他稍微一動，女孩就有要醒過來的動靜

他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也不動了，雖然客廳里恆溫二十四度，但他還是讓張姐從房間里拿了一個厚實的毛毯出來給她蓋

男生的樂趣莫過於一塊打遊戲，也不開聲音，一轉眼就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蔣柔惠越睡越沉，也沒醒

季溪言期間看了她好幾眼，又摸了摸她額頭，溫度正常，他也不敢放鬆

驚嚇過後，最容易發燒了

「……溪言哥」

蔣柔惠輕輕呢喃

「我在。」季溪言回她

「……冷」蔣柔惠輕聲，身子有些抖，往他身上靠：「……好冷」

要不是兩人離得近，季溪言還真不一定能聽清她再講什麼

他趕忙把手機放下，側頭看見女孩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

「丫頭？」

他伸手，手背覆上女孩滾燙的額頭

還真發燒了

「丫頭，醒醒。」

「咋了，老季？」宋眠軻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問道

「丫頭髮燒了。」

蔣柔惠被他喊醒，迷迷糊糊的裹著毯子縮在沙發上，整個人看著呆的不行，一點精明樣都沒有了

季溪言撥通家庭醫生的電話，結果被告知去了外省，他上樓拿了一件寬大的羽絨服下來，正想帶著蔣柔惠去醫院

宋眠軻朝他揮了揮手機：「別去醫院了，她發燒吹風不好，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了，十分鐘就到。」

季溪言將衣服隨手丟到沙發上：「好。」

他伸手拉起蔣柔惠，帶著犯迷糊的她上了二樓

蔣柔惠的房間在就他房間的隔壁，他打開門，隨手按亮房間的燈

蔣柔惠本來身子就偏虛，小時候又是大病一場，小病一場連著一場的，家裡人都會注意著她的飲食起居，尤其是發燒，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她一發燒准得發個三四天高燒才能降溫

季溪言掀開被子，讓她躺好，又掖好被子，走進洗手間，用溫水打濕毛巾，給她溫敷額頭

醫生是十分鐘後來的，三個人在床頭，四個人圍在床尾

蔣柔惠本來迷迷糊糊的，結果一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頓時條件反射，問季溪言：「我又咋了？」

季溪言耐心回她：「發燒。」

醫生拿著體溫槍在她耳朵里一滴，拿出來一看：「三十九度八，高燒。」

蔣柔惠習以為常

她發燒的時候一點預兆都沒有，溫度只會在某一刻直線飆升，打她個措手不及

季溪言懊惱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床尾的宋眠軻瞪大眼睛：「這麼高？！」

難得，他還有心情笑出來：「周醫生，你要再來晚點，這姑娘會不會燒傻了？」

季溪言一劑冷眼看過去

蔣柔惠無語，耷拉著眉毛看他

宋眠軻擺擺手：「你倆就當沒聽見我說的話啊。」

周醫生拿起熟悉的針管：「傻了倒不至於，頂多跟現在一樣，有點愣。」

季溪言：「……」

蔣柔惠：「……」

蔣柔惠看見那熟悉的皮試針管，就想把剛捋上去的衣袖放下來，手就想縮回來

真難為她從小到大沒少打針，還是害怕皮試

季溪言看見她胳膊往回縮，伸手按住她的胳膊：「乖，聽話。」

蔣柔惠可憐巴巴的：「它疼……」

季溪言嘆了口氣，他這身體素質好的，長這麼大都沒進過幾次醫院，發燒都是發低燒，從來沒發過高燒，吃兩天退燒藥就好了

「一下就好了。」他手用了點勁，蔣柔惠虛，掙不過他，放棄掙扎了

蔣柔惠一閉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來吧！」

周醫生一笑，逗她：「來了。」

床尾的四個腦袋湊熱鬧，脖子伸長了看：「喲～」

蔣柔惠看見針管離自己手腕越來越近，再加上他們的起鬨聲，還是害怕，腦袋一轉，季溪言按住她的後腦，按進懷裡，蔣柔惠唇瓣擦過他的脖頸，呼吸一窒，大腦空白，瞬間沒了反應：「……嘶」

「好了。」季溪言鬆開她

蔣柔惠看著自己手腕上鼓起來的小包：「……」

在等皮試的時間，季溪言就一直給她用溫毛巾敷額頭

等到時間到了，蔣柔惠掛上點滴，他才靠著床頭休息會

輸液沒一會，蔣柔惠就躺床上睡著了

季溪言替她暖著輸液管，那四人齊齊坐在榻榻米上，都省的拉窗帘了，光全讓他們擋完了

蔣柔惠有兩袋水要輸，季溪言讓張姐煮了米粥端上來

張姐上來一看這架勢，瞬間就懵了，壓低聲音著急道：「這怎麼回事啊？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她剛剛去買菜，跟周醫生剛好錯開

季溪言接過米粥：「沒事，有點發燒。」

聽著有心，張姐下了樓，頓時添油加醋，聲情並茂的把這個消息告訴顧芷

兩人剛離開公司，一聽到這消息，立馬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顧芷一到家，連鞋子都沒換，著急忙慌的往樓上跑

蔣柔惠靠在床頭，乖乖的讓季溪言投喂米粥

「哎喲，我小寶。」

顧芷跑過來，少見的沒跟季溪言搶位置：「怎麼好端端的發燒了？是不是來的時候受涼了？」

季溪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媽，您先別問那麼多，讓丫頭多休息休息。」

顧芷立馬捂上嘴巴：「對對對。」

季珏也進來了，攬住她的肩膀：「好了，有兒子在呢，你也別急。」

「嗯。」

「走，咱下去，別都待在房間里。」季珏拉著顧芷走了，後面跟著四個跟屁蟲

房間里就他們兩個了，蔣柔惠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接通一愣

「老蔣！」

這不是裴墨軒的微信嗎？怎麼是楊思芮打的？這兩人什麼時候湊到一塊的？

蔣柔惠：「怎麼了？」

那邊的手機屏幕一晃，對上了裴墨軒那張混血臉，他臉上堆著笑，將手機抬高，對著楊思芮使勁扒著他胳膊搶手機的動作

他個高，楊思芮雖然不矮，但也比他低了大半個腦袋，他手一抬，別說夠了，楊思芮跳起來都不一定搶的到

蔣柔惠：「……」

楊思芮一看，狠狠瞪他一眼，朝蔣柔惠笑道：「老蔣，我晚上回公司不去你那了，你在哪呢？要不要一塊出來吃個飯？老裴請客！」

老裴，這稱呼夠新鮮

「我就不去了。」蔣柔惠將屏幕一轉，將季溪言端碗離去的背影照在屏幕里

「！！」

「！！」

屏幕里二臉震驚

裴墨軒率先問道：「你什麼時候去他家的？」

「今天早上。」蔣柔惠將屏幕切回對著她

楊思芮一臉嚴肅的盯著她：「你怎麼在床上？」

蔣柔惠一抬手機，照著輸液袋：「喏，原因在這。」

楊思芮：「！」

「怎麼回事？」她面容嚴肅

蔣柔惠玩笑安撫：「安啦，發了點低燒。」

三人又絮絮叨叨十分多鐘才掛斷電話

蔣柔惠仰頭盯著天花板愣神

「想什麼呢？」

「沒什麼。」

宋眠軻進來看著她已經空了的輸液袋，走過來：「輸完了。」

蔣柔惠抬頭：「……嗯。」

宋眠軻坐到床邊：「我幫你拔了？」

蔣柔惠一抬手：「拔唄。」

「你可真放心我，也不怕噴血。」

蔣柔惠彎唇：「不至於，溪言哥呢？」

宋眠軻握住她的手：「他啊，擱樓下呢，不敢給你拔，我以前學過醫學，有點經驗。」

蔣柔惠：「嗯，麻煩了。」

宋眠軻將針管拔出來，按住她的手背：「客氣。」

蔣柔惠縮回手，自己按著

宋眠軻睨著她：「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暈嗎？」

蔣柔惠搖頭：「好多了。」

宋眠軻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睨著她

蔣柔惠視線對上他，淡聲：「想問什麼？」

宋眠軻眼神一眯，笑了

憑他多年的心理學進修，他就說這姑娘肯定不簡單

「學習壓力很大嗎？」他靠著椅子，語氣漫不經心的

蔣柔惠低頭：「重要嗎？」

「你那天看見我了吧？」

宋眠軻倒也沒想過她會直接說出來

季溪言出差那幾天，他有點忙，醫院學校兩頭跑

也就是那天，他在醫院做交流的時候路過九樓，看見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他抬頭，看見走廊上掛著的牌子：心理診室

秦古柏是他的高中同學，現在兩人碰巧成了同行，有了更多的聊天話題，交流結束后，宋眠軻就跟他去了辦公室

老友相見，兩眼淚汪汪

秦古柏可謂是把這句話發揮的淋漓盡致，宋眠軻青著臉給他推到一邊：「都幾年了，你咋還這樣？」

秦古柏笑兩聲：「人老心未老。」

宋眠軻：「……」

他眼睛一撇，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報告，打開一翻，頓住，a4紙的最上方

名字：蔣柔惠

性別：女

年齡：16

職業：學生

學生……

他向後翻了翻病歷報告，眉頭鎖的更深：「這個病人？」

秦古柏看了一眼：「這個女生啊……怎麼了？」

宋眠軻砰的一聲闔上報告：「什麼時候過來的？」

秦古柏納悶他這忽然就板下去的臉，頓了頓，說道：「記不清了，但過來挺長時間了，哦，今天下午剛來了一趟，過來複查。」

「你是她的主治醫生？」

秦古柏翻了個白眼：「這病歷報告在我這，你說呢？」

宋眠軻皺著眉：「狀況怎麼樣？」

秦古柏這下沒了勁：「挺嚴重。」

他深呼一口氣：「報告能發我一份嗎？」

「不行。」秦古柏盯著他：「我可是有職業操守的，報告不能給你。」

蔣柔惠開口，打斷他思緒：「你別告訴他，我不想讓他知道。」

宋眠軻不講話

蔣柔惠有心理障礙，那上次季溪言問的夢遊……也是跟她有關吧

「你放心，我保密。」

蔣柔惠彎唇，情緒複雜：「謝謝。」

宋眠軻起身，摸了把她的腦袋，笑道：「說實話，其實我挺想跟你做朋友的。」

蔣柔惠：「現在呢，算嗎？」

宋眠軻雙手背到身後：「算啊，當然算。」

「好好的。」宋眠軻低聲說完這句話，轉身出了房間

蔣柔惠聽見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將自己蜷在被窩裡，眼淚順著滑下來，染濕床單

她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發現了

可她不想離開季溪言……

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