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假如飛機沒有墜落 10

倒計時期間，秦春曉學會了手語，和陸玄冬用手語交流的時候，就和忍者結印似的，最後他們還是打字了。

等集訓即將開始時，兩個成年人通過強行在還不熟的情況下同居完成了倒計時，關係也磨合得比以前親近了點。

起碼現在陸玄冬要加那種不得不加的班時已經知道和秦春曉報備了，秦春曉也記住了他的體檢時間，能親自去拉人體檢就親自去，走不開就發簡訊提醒。

要說和這人過日子的話，也算得上舒服，陸玄冬不吵鬧，做事認真負責有條有理，答應的事一定能做到，從不鴿秦春曉，生活中也會給他留空間，尊重人有教養，情緒控制力優秀，愛乾淨整潔而且對自己的形象打理得也好，沒辜負那副好皮相。

基本上這人除了那隻言片語里透露出來的微妙家庭關係外，其他部分都是秦春曉覺得很靠譜的優質對象，但秦春曉很不好意思的發現自己最感興趣的還是陸玄冬的臉……

唉，明明同居前打定主意要把人從品德到生活習慣都看一遍，最後發現自己最喜歡的是臉，然後就這麼產生了「原來我這麼膚淺」的新奇認知。

明明排壇不缺帥哥，不說遠在波蘭那頭屁股被蛇咬的神獸塞巴斯汀，同隊的二愣皮神都是從小就做班草的，湖北那條魷魚據說被老家的球迷笑稱為十堰市草，他早該對優秀的同性的外貌具備免疫力了才對。

反正親爸親媽親姐姐打電話過來問他和陸玄冬處得怎麼樣的時候，秦春曉都回「挺好的挺好的，他挺好看的」。

這麼回答了幾次，他姐也吐槽：「臉以外的地方你還看得到嗎？」

秦春曉：「看了看了，沒問題，人品很好。」

秦春風：「能處嗎？進度可以說給我聽不？」

秦春曉：……

要說進度那就……一起健身後互相搓背算不算？

最初是秦春曉扶著健身後疲憊的陸總回家，看他走路都不穩的樣子，擔心他洗澡時摔一下，就在門口候著，最後乾脆被請進去一起洗了，畢竟一身汗臭也挺難受的。

放在其他熱血方剛的小年輕那裡，事情發展到這步已經可以天雷勾動地火了，但放在才扛著100公斤深蹲好幾組，還被拉去玩卧推挺舉的陸玄冬以及客串教練的秦春曉身上，大家就只想洗個熱水澡然後去吃飯填胃了。

想做點啥之前，首先得看看手還能不能抬起來，腿酸不酸，秦春曉擱邊上練哈克深蹲，能扛的重量讓好幾個路過的業餘愛好者都驚呼一句牛筆，他也不輕鬆啊。

實在不好意思和姐姐說「我和玄冬成了可以互相搓背的關係」，秦春曉嗯嗯啊啊幾句，把這個話題翻篇了，夜晚卻怎麼也睡不著。

明天他就要去參加國家隊集訓了，好不容易和陸玄冬刷完倒計時，就卡在搓背這個關係然後再好幾個月不見，雖說也不是不行，但心裡超級不得勁。

明明之前已經對他表達過好感，說「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兩人還都是過了結婚年齡的成年人，按道理進度飈起來是飛快的吧？為什麼這愛情的百米跑道他硬是登不上去？

他翻來覆去，頭一次在半夜十二點時還合不上眼。

年輕人充斥著衝動熱血的身體一旦動了什麼念頭，光憑意志力還壓不下去的話，還不如順應本心！

秦春曉一骨碌爬起來。

考慮到明天秦春曉要坐飛機去北京，他們就沒再去泡健身房，但澡還是要洗的，聽到外面有敲門的動靜，陸玄冬匆匆圍了條浴巾去開門，就看到小秦提著個行李箱站門口。

「我有事要在離開這裡前和你說。」那雙藍色的眼睛在只開了小燈的走廊上，看起來就像野獸的眼睛一樣能聚光。

陸玄冬十分想回去穿一件衣服，但秦春曉的神情讓他挪不開腳步，他咽了下口水，想起兩人互相搓背時偶爾會有的那麼一點反應，已做好發生某些事的準備。

「你說。」

秦春曉：「你在飛機上救我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陸玄冬：「啊？」

秦春曉：「告訴我吧，問完這個問題，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秦春曉一定不知道，換一個飛機墜落他重生的時間線，他也會一直疑惑為什麼陸玄冬要在飛機上救才見面不到半天的他，為什麼才認識的時候這個人就要對我做到如此地步？這個疑問會環繞他許久，但現在，秦春曉可以問個明白了。

陸玄冬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張張嘴：「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做個好人。」

「因為我過往曾經在很黑暗的地方待過，那裡充斥著人類的獸性，所有人都沒有用道德感來限制自己，只是不斷地放縱，然後壓迫傷害弱者，那就像是兩個叢林，而不是兩個人類社會。」

陸玄冬口中指的自然是他長大的山村以及娛樂圈，這兩個地方都給他留下過心理陰影。

「後來我長大了，開始念書了，我想通過閱讀來擺脫那些環境為我帶來的負面情緒，然後在機緣巧合下，我看到了《金瓶梅》，別笑，真是巧合，那是財旺老闆放書架子上的，裡面有一段東吳弄珠客寫的序，我到現在還記得。」

「那段話大致的意思是，看《金瓶梅》時對其中的角色生出憐憫之心的是菩薩，為有畏懼自省之心的是君子，嚮往的是禽獸。」

「我曾身處比《金瓶梅》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環境，我在那個環境里，憐憫過被引誘著吸食藥品的年輕男孩女孩，偷偷為他們搜集證據，偷偷報|警，要不是財旺老闆，我險些被綁走沉海里，後來也被圈子裡附屬於那些人的頂流們圍攻，被網暴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嚮往過財富，可我警醒自己，不可逃避稅務，不可使用違背法律的方式賺取錢財，我告訴自己，哪怕在泥潭出生，陸玄冬也絕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直到生命的最後，我遇到了你，我希望在尚且陌生的你面前，我也依然能是個好人，這樣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我才能允許並不完美的自己，去嚮往美好的你。」

說到這裡，陸玄冬的臉頰紅起來：「其實我之前沒細想過這些，在飛機上的時候也來不及想這些，會有這樣的反應，想來也是因為，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被你吸引，為你心動，你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

秦春曉上前吻住了他。

半晌，他們的唇瓣分開，秦春曉雙手捧著靈魂伴侶的臉：「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我對你心動，希望和你發展成更加親密的關係，我敲你的門時還想，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提著行李箱走人。」

陸玄冬摟住他的腰，低著頭笑問：「那我答應了，你打算怎樣？」

「你答應了，今晚，我就留在你的房間里。」

浴巾落在地上，他們的手十指交扣，額頭抵著額頭。

聽著陸玄冬的呼吸時，秦春曉告訴他：「以後你要記住，我不是個美好的人，我也缺點一堆，這點你應該已經體會到了，所以你也不需要完美，只要用你覺得舒服的狀態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我也會用我覺得自在的方式愛你的。」

廣東的冷天來得晚，此時夏季還有一絲餘裕，夜風卻已有涼意，吹得窗口的含羞草搖搖擺擺，那月光順著百葉窗落進來，滑過含著笑意的藍眼，還有在手背上有節奏地划著圈的另一隻手。

有人著這節奏，哼起一支情歌。

月光明了，它正落在一對愛侶的身上。

第二天，陸玄冬開車送小秦去機場，讓秦春曉開他的車不是不行，但自從親身體驗過小秦的駕駛技術后，陸總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不是說曉仔不遵守交通法規，或者技術爛到交警和攝像頭都看不過去，主要是乘坐體驗太差了，不太適合碳基生物。

曉仔：「冬仔，你什麼意思？」

陸玄冬傾身為他系安全帶，坐回去前在小秦的藍眼眼尾處輕吻一下：「沒別的意思，你休息吧。」

曉仔：「我體能很強的，對了，你和我一樣沒怎麼睡，要不我來開車吧。」

陸玄冬：「……還是我來吧。」

明明昨晚睡了六個小時的，這對常年加班的陸總來說已經很夠了，春曉居然還覺得睡不夠？看來運動員的睡眠需求也會更大。

「再睡一會兒吧。」

陸總又給人套了個頸枕，反正以後有他在的地方，秦春曉甭想碰到方向盤了。

在2023年的下半年，秦春曉開始談戀愛，對象是他的靈魂伴侶陸玄冬，兩人都沒有張揚，只是原本只為了刷倒計時而開始的同居，顯然要一直持續下去了。

在進行了奧運前的大集訓后，他再次與隊友們踏上了vnl賽程，這是奧運前的最後一次國際排球大賽，比賽只打到一半，早就將奧運名額拿到手的中國隊就將二隊留在場上，一隊全體送去做高原特訓，等巴黎奧運開幕式即將到來，他們才乘坐飛機離開集訓基地。

4年7月，23歲的秦春曉與他滿是傷病卻奇迹般支撐到現在的隊友們抵達奧運場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