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從卧室一樣的小房間出來,是類似於客廳的公共區域。
路兮兮推開門,和站在客廳正中央的羅家兄妹對視兩眼,把目光移到唯一閉合著的那個房間。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路漫和支銘剛掙脫手銬,神情慌亂地衝到門邊。
「兮兮!是你嗎!」
「晗晗救命嗚嗚,我們出不去。」
路兮兮和支晗鎮定地安撫倆人,讓他們去找找看有沒有蠟燭、煤油燈之類的照明裝置。
然後裡面就開始時不時傳出來一驚一乍的喊聲。
這種聲音一般都是此起彼伏的。
只有某一次,是同時響起的。
然後。
路漫聲音發顫:「支銘你摸我肩幹嘛啊!」
支銘聲音更顫:「你剛剛怎麼不出聲啊?我以為那是個檯子呢!」
門口旁聽的路兮兮和支晗默默捂臉:「……」
好在這倆人喊歸喊,房間里亮起來之後,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
房間里安靜了沒幾分鐘,這倆人就一前一後推門而出。
路漫走在前面,一臉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顯凌亂的衣服,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支銘跟在他後面,像是要把什麼東西關起來一樣迅速帶上門,心有餘悸地扭頭瞅兩眼,確定門關好之後立刻挪到支晗身邊。
羅可沁和羅書桓這會兒已經在客廳里翻找。
客廳的大門緊閉著,上面掛著一把用鑰匙開的大鎖。
顯然,這個關卡是需要他們一起把那枚鑰匙翻出來。
整個客廳呈現黑紅基調,所有傢具全部都是純黑色的,大紅色的牆紙被燭火照著,顯得整個客廳的氛圍更加詭異。
不知道哪裡來的陰風吹動了燭火,客廳內立刻變得忽明忽暗。
支銘吞了口唾沫,悄悄抓住了支晗的衣服。
路漫清清嗓子,嘟囔一句「這有什麼可怕的」,而後徑自走到客廳角落的柜子前。
柜子有半人高,到路漫腰的位置,從上到下四個長方形格子,沒有鑰匙只有掉了一半漆的黑皮紅瓤把手。
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拉開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格子。
全部無事發生。
最後一個格子位置太低,他必須蹲下來。
抽屜拉開的瞬間。
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猛地彈出來砸在路漫胸口,彈了一下之後落到了地上。
那陣吹過來的風又剛巧讓客廳內暗了一下。
路漫大喊一聲「兮兮」,整個人往後一跌,坐在了地上。
一隻鮮紅的假血手安安靜靜躺在他腳步。
支銘湊過來,撿起那個攥成拳的手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朝路漫晃了晃。
「這你都怕?一看就是假的誒。」
路漫平息了一下,搶過假手舉到他眼前,一聲「你怕不怕」還沒問完,攥緊的拳頭突然張開。
一個濕漉漉的紙團砸到支銘的鼻樑上。
支銘猛地往後一縮,張口就喊:「晗晗吶!」
路漫越過他,拾起紙團,低眸看他:「嗤,你不怕?」
路兮兮和支晗,一個試圖把門口的穿衣鏡反過來,看看後面有沒有藏東西,一個蹲在桌子邊上掀開紅布看下面有沒有藏東西。
一臉淡定冷漠,一個理人的都沒有。
路漫和支銘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默默打開紙條。
羅可沁站在另一個牆角,看著她哥雲淡風輕地拉開抽屜,雲淡風輕地接住彈出來的斷手,再雲淡風輕地掰開手掌取出藏在其中的紙團,莫名有點感概。
看樣子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自己哥哥最好使。
羅書桓展開紙團遞給她,手略有一點點抖。
「半首詩。」他一邊解釋,一邊朝對面兩位男士那兒看了一眼,「他們那邊應該是另外半手。」
支晗從桌子下面探出頭來,臉上佔了一點紅色,冷聲說:「看樣子大小姐的死因是情殺。」
路漫支銘一臉懵:「啊?什麼大小姐?」
羅可沁:「進房間的那個門上的報紙有寫,故事背景。」
張家大小姐張翠花在七夕這天意外身亡,死因不明,次日大小姐的屍體便不見了蹤影。
為了維護家族的名聲,張家家主選擇了隱瞞。
但這件事最終還是走漏了風聲。
因為,從大小姐出事後開始,張家迅速衰敗。
大少爺因為吸/毒被抓,又在監獄里意外死亡。
二少爺跟別人私奔后,屍體在郊外被發現。
張家原本經營的軍火和布匹生意也全部從源頭被截斷,原本一直在合作的下家都突然和他們斷了聯繫。
短短几個月的功夫,張家便從富甲一方的豪門變成了如今這副人去樓空的落魄模樣。
人們最後知道的信息,是張家家主遣散了所有傭人之後,帶著他的妻子一起上吊自殺。
而他們六個,就是來此一探究竟的民間偵探。
「等等。」路漫警覺,「六個?」
路兮兮點頭,解釋:「小陸弟弟沒和我們在一起,應該是有其他特殊身份。」
路漫假設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嚇到了:「死而復生的二少爺?」
支銘也跟著假設了一下,小聲說:「或者假死失蹤的大小姐?」
支晗從桌子下面抽出個什麼東西,拋給倆人。
「筆給你們,自己寫。」
支銘手忙腳亂地接住東西,低頭一看,還真是支筆。
一隻黑金色鋼筆,筆桿上刻著一句話:我生君未生。
支銘呆了呆。
羅書桓:「行了,先把詩對起來,然後接著找鑰匙吧。」
羅可沁和路漫手裡一人捏著半張紙,合起來就是一首無名詩。
詩很短,句子也很簡單。
大意和那支筆上刻著的那句話差不多,寫的是一段忘年交的戀情。
主人公是年紀很大的男人和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詩的末句表達出了「共死」的意思。
羅書桓:「所以,大小姐是和那位年長的戀人殉情了嗎?」
支晗冷淡:「未必。」
羅書桓:「?」
支晗:「也可能是那位年長的「戀人」殺了大小姐后偽造了這樣的證據。」
羅書桓沉默一會兒,打了個寒顫。
支晗沒看他,抬手扯掉大紅色桌布。
「繼續找鑰匙吧。」
「這兒。」
路兮兮敲敲鏡面,晃了晃手中的一把生了銹的銀鑰匙。
幾個人聊天的過程中,她就已經找到方法把正面穿衣鏡翻了過去。
穿衣鏡後面露出一個被木板遮住的洞。
拆掉木板之後,洞的最裡面粘著這把鑰匙。
木製的穿衣鏡後面挖出的洞十分不規則,一看就是人為的。
「咔噠」。
鑰匙開鎖,們在嘎吱聲中緩緩打開,外面暴起一陣灰。
路兮兮咳嗽兩聲,擋了擋眼。
緊接著就聽到一陣鬼哭狼嚎。
這次聲音倒不是來自於她可愛的哥哥了。
聲音是從面前幽深昏暗的走廊傳出來的。
走廊右側漏風,那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是從縫隙中擠進來的風造成的。
路漫哼了一聲,不屑:「這種小把戲也想嚇到人?」
也不知道幾分鐘前是誰頻頻受到驚嚇。
支銘沒吭聲,捏緊了手裡的筆,又猛地想到什麼,手一松。
鋼筆掉到地上,向前滾了兩圈,停在一塊地磚上。
客廳外的走廊突然傳來一陣咔咔聲,左側間隔著一段距離打開了三扇門。
路漫:「又要分頭行動?」
支銘:「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支晗拍拍他,誇讚:「做的不錯。」
支銘愣愣眨眼,有點欣喜的「誒」了一聲,彎腰撿起筆。
咔咔咔一陣亂響,三扇門又關上了。
支銘:「……」
其他人:「……」
他捏捏筆,又默默放了回去,小聲嘟囔:「這機關也太智能了叭。」
一行人噠噠噠進入走廊,停在第一扇門前。
敞開的門和閉合的門相比,恐怖感就減少了很多。
門口的牆上掛了個小牌子,牌子上隱隱約約刻了個「書房」。
門前掛了個純黑的門帘,門帘被風吹得晃來晃去,但依舊把裡面的情況遮擋的嚴嚴實實。
裡面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站在最前面的路兮兮回頭看了後面的人一眼,在得到他們的允許后,直接掀開了帘子。
「嘭」的一聲巨響。
天花板上墜下來個張牙舞爪的布娃娃,布娃娃頭頂牽根繩,連著天花板。
路兮兮淡定回頭。
支晗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
其他四位靠在牆邊,摔做一團。
最上面是被羅書桓捂著眼睛,獃獃地張開嘴的羅可沁。
不明真相的羅可沁小朋友扒拉開她哥的手,往書房裡看了一眼。
布娃娃還掛在空中晃來晃去,看上去有些搖搖欲墜。
羅書桓安慰她:「沒事,假的。」
羅可沁乖巧點頭。
其實,只聽到聲音的她並沒有感受到下面三位的那種恐慌。
但,該配合演出的她總不能假裝視而不見叭。
路兮兮大大方方跨過門檻,把礙事的布娃娃扒拉到一邊,點亮了書案上的煤油燈。
燈光亮起,瞬間驅散了所有的恐懼。
書房本身就很小,還在地上都堆滿了書,根本沒法讓六個人全部站進來。
路兮兮和支晗對視一眼,自覺開始翻找有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個房間里沒門沒窗,估計就是個補全故事信息的功能性房間。
地上的亂書堆最下面壓了一張白紙。
路漫蹲在牆邊的視角剛巧將那張紙收入眼帘,隨上前將其抽出,得意洋洋地伸到路兮兮眼前晃了晃,努力證明自己:「怎麼樣?你哥還是可以的吧?」
路兮兮接過紙,踮起腳,誇獎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不錯不錯,哥你超棒!」
然後帶著那張紙到了煤油燈邊上。
路漫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站在原地,眨了兩下眼,得意又大度地一擺頭。
妹妹嘛,要寵著的。
白紙上寫著的是張家家主的罪證。
布匹用的對嬰兒有害的劣質染料;軍火走私賣的槍是官方生產過程中淘汰的劣品,很容易走火;表面是布行,實際上卻在背後做著賣/Yin的生意…
諸如此類,數條罪證。
最後還有一句「你若不以命相抵,我必讓你千百倍償還。」
「所以,這才是他帶著老婆一起自殺的原因吧。」
路兮兮搖頭感慨,把紙遞給其他人。
張家家主罪孽滔天,自殺對他來講確實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也無怪乎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羅可沁恨恨地嘟囔:「便宜他了。」
一行人除了書房,煤油燈自己就滅了。
他們只好繼續摸黑沿著走廊向前,來到第二扇門前。
第二個房間的牌子上什麼字也沒有,連牌子好像都要比第一扇門新一些。
依舊是一塊純黑的帘子遮著,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路兮兮向前邁出一步,回頭看向擠在身後的一群人。
路漫盯著帘子看了看,突然說:「兮兮,我覺得不太對勁。」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路兮兮的手已經搭在了帘子上。
話音剛落,一隻白皙的手從帘子後面伸出來,直接把路兮兮拽了進去,然後「啪」一聲,合上了藏在帘子後面的一扇門。
全員愣在這扇緊閉的門前。
還是路漫最先反應過來,上去砸門。
但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而實際上,被拉進房間的路兮兮,實現了和陸修遠的會和。
小陸弟弟點亮了桌上的蠟燭,一雙明亮的黑眸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他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長袍,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路兮兮和他對視片刻,打量起房間內的情況。
這是一間非常簡陋的卧室,一張床、一張、一把椅、一根蠟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外面的路漫開始砸門。
路兮兮正準備應聲,陸修遠突然湊上來,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
小朋友壓低聲音「噓——」了一聲,解釋:「這是特別任務。」
路兮兮眨眨眼,乖巧點頭,不再出聲。
門外,路漫停了下來,仔細回憶了一番剛才的情況,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眼睛猛地一亮,然後突然冷笑一聲。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支銘代替大家發問:「你知道怎麼回事了?路兮兮呢?」
路漫眸色微沉,回他:「被狼崽子抓走了。」
「啊?」支銘瞬間緊張,盯著門瞅,聲音有點發顫,「這劇本怎麼還有狼的啊。」
路漫:「……」
理解過來的支晗:「是比喻。」
支銘:「?」把NPC比作狼,好像也沒啥不對。
但是……這不還是沒解釋咋回事兒嗎。
路漫盯著緊閉的房門,斂起所有表情。
那隻偷偷伸出來的手,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拇指指節上的痣可是把他的主人暴露的徹徹底底。
要不是不久之前還在和陸修遠爭奪「路兮兮的巧克力蛋糕onepk」,他還真發現不了這個小細節。
路漫冷笑,屈指敲門,漫不經心中帶了幾分脅迫。
「陸修遠,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有本事搶妹妹——」
他頓了頓,聲音驟然沉下來。
「有本事開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