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崩文100%

想要斬殺罪孽,就要變得比之更惡。

這一路走來，賀蘭陵從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每一個選擇。

「……」

取得紫焚鼎，距離計劃完成更近了一步。

站在客棧的卧房,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賀蘭陵掌心的命盤轉動，『洛水薇』三字變得比以往更亮，襯的另一個名字越發灰暗。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竟在人群中看到了林颯颯。

自從去了百墓窟,他已經太久沒見到她了，時間門漫長到他險些忘了她,快要記不清她的面容。

她似乎很高興,擠在人群中走走停停，臉上的笑容明媚燦爛，自從洛水薇和封啟相繼入宗,她再也沒對他那麼笑過。

視線不由的跟著她移動,賀蘭陵看著她在窗前經過,又去往下一個街道探索更稀奇有意思的事情，等他反應過來,他也已經身處人群，不知不覺跟她走了數個街道，還順手把她救了下來。

「我的乾坤袋不見了。」少女眉眼低垂,大概是不願意同他接觸又不得不求他,語氣有些硬邦邦的，「賀蘭陵，你能幫我找找乾坤袋嗎？」

「等找到我必有重謝。」

真是生疏到足抵陌生人。

指尖微動，賀蘭陵冷清清立在原地，本該離開的他不知怎麼就說了好。

他該離開的。

賀蘭陵在心裡這樣一遍遍勸著自己,明知靈犬的作用不大，卻陪著林颯颯走遍了帝王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最後看到她氣惱坐到台階上發脾氣，可憐又有些可愛。

理智開裂的第一關，是看她太過可憐幫她以神識尋物，她要當著他的面脫衣服。

在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時，賀蘭陵思緒有些飄忽，有什麼念頭在心中紮根。

理智開裂的第二關，是幫她尋回乾坤袋后，他與她並肩走在街上，他為護她不被行人衝撞攥住了她的衣袖，林颯颯於燈火下茫然看向他，對他露出了第一個燦爛笑容。

理智開裂的第三關，是林颯颯親手雕刻送給了他一串刻有祝福的鈴鐺，稱之為賀蘭鈴。

鈴鐺上的祝福是林颯颯一筆一劃親自刻下，上面還染了一滴她的血漬，她笑著祝他生辰快樂，希望他能永遠開心無憂，那一刻賀蘭鈴望著她的面容，忽然很想將她抱入懷中。

「我這人健忘，說不定哪天就不記得這鈴鐺是誰送的了，為了讓我更好的記住你，你要刻上你的名字。」

林颯颯聽話在鈴鐺刻上了『颯颯』二字，同時也在賀蘭陵心間門刻了字。

紮根的種子逐漸破土，伸展出細嫩的枝芽，賀蘭陵攥著鈴鐺看了很久很久，故意讓林颯颯在身側睡著，挑了串一模一樣的鈴鐺刻字。

只是，捏著這枚小小的鈴鐺，他竟許久不知該刻些什麼祝福話。

——他和洛水薇的婚期很快就會訂下。

——他要搏命弒父與天道作對。

——他未來要走的路註定與林颯颯截然相反。

他們，沒有未來。

叮叮——

聽著手中鈴鐺發出的清悅鈴聲，賀蘭陵輕閉眼睫低嘲笑了笑，最終只在鈴鐺上刻下【颯颯】二字，在鈴鐺的背面，又淺淺刻下【賀蘭陵】三字，只需拿在手中多摩擦幾次，這個名字就會消磨。

此生沒有交集，這可能就是對她最好的祝福了。

看著身旁人熟睡的面容，賀蘭陵輕輕俯身壓低，在她額心留下淺淺一吻。

長指勾著叮叮作響的鈴鐺，他背起她走在漫長孤寂的長路，兩側的燈籠已經有不少熄滅，燈火昏暗寂寥，前路無光。

「林颯颯。」走了很久很久，他忽然輕輕喊了她一聲。

明知她聽不到，賀蘭陵卻還是固執問出：「若，你接受了我送你的鈴鐺，可以再多給我一個機會嗎？」

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將那枚只刻有兩人名字的鈴鐺重新雕刻，讓【賀蘭陵】這三字在鈴鐺上留下深痕。

林颯颯睡著了，她聽不見也沒辦法回答他。

賀蘭陵凝視著地面兩人的倒影，叮噹輕響，掌心的命盤無聲而動，他彎唇很淺笑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開裂的理智逐漸裂成無法癒合的深淵，幼芽終成長為參天大樹，遮天蔽日。

叮——

叮——

賀蘭鈴在風中一下下搖曳。

相隔一個時空，林颯颯笑著說了聲：「好。」

「我不忍心打擊富貴。」抱住身旁的賀蘭陵，她小聲道：「還是由你去告訴他吧，物種不同沒辦法在一起，他一隻舞獅同小兔子是沒有未來的。」

賀蘭陵挑了下眉。

將人摟在懷中，他悠悠道：「只要有足夠的信念，就算天道不給他們未來，他們也可以自己創造。」

就比如，他與她。

—————全文完。

首發：晉江文學城

完結：2022/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