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未曾設想的道路

與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揮手作別後的阿綱沒急著回家。

在和服部叔報備過以後,他聯絡了黃金之王,在街邊等了一會兒,就等來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

坐上這輛差不多已經快變成他專座的黃金氏族特殊用車,阿綱沒用多久的時間,便暢通無阻地抵達了御柱塔。

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正坐在私人會客室里等著他。

阿綱也不是第一次在夜晚時分造訪御柱塔了。

或者準確點說,他是因為在這裡留宿過好幾次,所以對夜晚的御柱塔和黃金之王都不陌生,這會兒看到坐在那裡等著自己的他家老爹沒穿著他那身幾乎是焊在了身上的王權者服飾,而是穿了一身居家氣十足的浴衣也不覺得新奇,直接跑過去一屁股坐在人家身邊,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老爹老爹!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接到他的電話以後就坐在這裡等人順便處理一些不太緊急公務的黃金之王:「——哦?」

已經十分習慣身邊少年對自己自然而然的親近的白髮老者也不介意被對方貼得如此之近,先是放下手上拿著的文件,順手給對方倒了杯茶,之後他邊將茶杯塞進對方手裡,示意他喝杯茶緩口氣,邊不緊不慢問道:

「什麼好消息?」

阿綱不會拂自家老爹的好意,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長長舒了口氣后,迫不及待地回答:

「能讓老爹你返老還童的好消息。」

黃金之王:「…………」

他沒有因為阿綱所說的內容過於匪夷所思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在胡說八道或者開玩笑。

這短暫的沉默似乎只是為了給阿綱一個緩衝,便於他接受黃金之王問出接下來這個衝擊性過大的問題:

「你已經知道了?我這個老頭子快要不久於人世這回事。」

阿綱:「…………」

不是,老爹,您這樣說話咱這天兒可就沒法兒聊了。

黃金之王見他一臉無語,竟哈哈大笑起來。

「老爹……」阿綱癟嘴,「您怎麼也開始欺負人了?」

「那要問你怎麼也開始操心不該由你操心的事了。」黃金之王止住笑聲,輕瞥了他一眼,「我怎麼不記得救世主必須要履行的職責里,還有一項是「幫臨近生命終點的老傢伙找到回春之法」的?」

「……這樣說您自己有點過分了吧。」阿綱嘴角抽搐,「而且說什麼救世主的職責不職責的……這事我也不是有意為之,只能說是恰逢其會……」

接著,不給黃金之王插話的機會,阿綱竹筒倒豆一般,將不久之前發生在自家小夥伴身上的返老還童「奇迹」給黃金之王巨細無遺講述了一遍。

「所以您看,不是我刻意去追求什麼,這只是個天降的意外。」阿綱說道,「事實上從新一那裡聽說了他之所以會變小的前因後果,當時除了鬆了一口氣、后怕、擔心失去朋友的恐懼和幸好他最終還是平安回到了我身邊的慶幸,我打從心底里冒出的另外一個念頭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這件事會成為老爹你這邊的一個轉機。」

黃金之王:「…………」《被迫離家出走的我開啟救世模式》,牢記網址:1.哪怕從忘年交的小朋友這裡聽說了一個如此異想天開、天方夜譚般的故事,黃金之王的表情也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原本的平靜中帶上了幾許興味。

但也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明知自己壽數將近的老人該有的反應。

但怎麼說呢,阿綱會覺得,這才是他家老爹。

說是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也毫不誇張。

他也不介意繼續獨自一人絮絮叨叨地演著獨角戲:

「我知道老爹你從來沒有主動謀求過永生。即便明知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你也從未利用手中握有的這份足以在這個國家說一不二的巨大權力,去為自己謀取什麼。」

但是,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不意味著黃金之王就真的能做到毫無留戀地去迎接死亡了。

阿綱還記得他最後留給阿道夫·K·威茲曼的那句——

「真不想閉上眼睛啊……」

這恰恰說明黃金之王對這個人間不是毫無留戀。

只不過當死亡來敲門時,他選擇了從容接受,而非為求掙脫死亡不惜攪動風雲,讓整個異能世界連帶著普通人的世界都因此而陷入動蕩。

所以——

「承認吧,老爹,您在這世間還有許多難以割捨的珍貴之物。」

阿綱迎視著老人那雙平靜的、幽深的、近在咫尺而讓人看不清眼底輝光的眼睛,語氣萬分篤定。

「失去您后群龍無首、恐怕會難以為繼的非時院;」

「沒有了您的鎮壓,或許會瞬間催生出成千上萬的權外者,為這個世界帶來翻天覆地改變的德累斯頓石板;」

「不知是否已經成長到您所期望的程度,能否代替您鎮壓石板、維持住您所建立的這個秩序的後輩們;」

「雖然經過這些年的種種部署與鋪墊已經初具雛形,但尚未來得及正式啟動,仍需要您多費心力的咒術界改革;」

以及——

「您最放心不下,也最想看到他的成長和蛻變的曾經的摯友……」

「——還有我。」

是的,阿綱毫不懷疑,能牽動黃金之王的心,成為讓他無法割捨的對現世的留戀中的一部分的,也有自己的一份。

「既然您還沒看夠這個世界。」

既然您還有這許許多多的不舍和擔憂。

那麼——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阿綱沉聲說道。

「您認為呢?」

黃金之王沒有出聲。

他只是安靜地與阿綱對視著。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直到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因為兩人之間這場無聲的「對峙」而變得沉重而黏著,彷彿充滿了某種固態液體一般,讓人難以行動,才終於有人出聲。

——是黃金之王。

「不愧是你,口才果然了得。」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都要被對方說服了。

但也僅僅是「幾乎」。

「我很抱歉。」

老人口中發出了真誠的、充滿歉意的道歉聲。

「阿綱你能這樣為我著想,如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是想讓我能夠繼續活下去的這份心情,非常令人動容。」

但是。

「在你救下那位現在成了宗像最愛惜的屬下之一的公安卧底小朋友的時候,你曾問過我,而我也回答過你——」

黃金之王神色無比嚴肅。

「異能者的世界歸於異能者,普通人的世界歸於普通人。」

「這是我親手制定下的規矩,如果不曾為剷除一個毒害整個國家的黑色組織而將之破壞,那又有什麼理由只為了我個人的生死得失,就將之破壞?」

阿綱:「…………」

「您怎麼那麼頑固!」阿綱幾近氣急敗壞,「事急從權,這種時候稍微改變一點原則,彈性行事一下又能怎麼樣?您不是這麼不知變通的人吧?!」

「不,我就是這樣頑固的老頭子——威茲曼以前也這麼說過。」

黃金之王輕笑。

阿綱:「…………」

阿綱要氣死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原本有絕對的信心能說服黃金之王的,結果……

「那這樣如何!」

阿綱猛地靈機一動,拋出了另外一個黃金之王絕對不可能再繼續拒絕的理由——

「如果是為了天元呢?」

「……哦?」

身邊的老人果然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

阿綱見果然出現了轉機,瞬間動力滿滿,再接再厲:

「我們之前討論過天元的問題。當時不是大家都推測這一次與星漿體的同化可能會出現問題么?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次沒出問題,但每五百年一次的與星漿體的同化,雖然間隔時間極長,但也不能保證每一次的同化都能進行順利。」

「可是一旦有了這種藥物——我說的當然不是毒.葯,而是能夠穩定地使人「返老還童」的藥物——天元就不用再倚賴星漿體了不是么?」

完全可以每當他的□□衰老到接近臨界點,就嗑上一顆葯,瞬間讓身體返回到幼年狀態。

以天元的老化速度,五百年一顆葯,這得吃上多久才能產生所謂的抗藥性啊?

根本就是可以無限循環下去的好嗎!

這不比同化星漿體靠譜?

甚至也不用糾結於究竟是天元和他的結界比較重要,還是身為星漿體,但同時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和意志比較重要了。

——什麼人性的抉擇,都見鬼去吧!

一時之間,阿綱只覺得自己的這靈機一動冒出的設想十分完美,簡直是從源頭上解決了問題!

一旦天元不需要星漿體也能完美維持住「人類」的身份,那他就再也不必有變成類似咒靈的存在、被人以術式操控於手的憂慮。

如此一來腦花算計千年,到最後卻是算了個鎚子——因為天元的人籍就這麼被永久保留了!

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沉浸在某種幻想中的阿綱沒注意到身邊的老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樣么……事關天元和咒術界的話,那倒也不算師出無名。」

阿綱飄遠的思緒立刻被黃金之王這聽上去充滿了妥協意味的發言拉了回來——

「那老爹你的意思是……」

「我同意了,阿綱你的提議。」

阿綱:?

等等?這麼乾脆的嗎?

那您之前那些猶豫那些拒絕又是怎麼回事?

逗他玩嗎?

阿綱看著眼前這個面帶笑容、如同鄰家爺爺一般慈眉善目(?)的白髮老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自己剛剛……是被對方逗著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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