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3

第105章 番外3

在揚州滯留了幾日。

傅忱帶著懷樂輾轉了揚州各處的夜市。

揚州的風土與長京汴梁也不甚相同,比之先前走的江南、普安、漁陽,傅忱看得出來,懷樂更喜歡這裡。

他就在這地方多停留了幾日。

傅忱還在汴梁時處理過揚州的硯台案,新撥下來揚州知州柳欽,是傅忱親點撥下來的人,御前面過聖,記得傅忱的樣子。

他倒是個為官清廉為民生計的清官,除卻整日處理揚州事宜,特別喜歡常服私訪逛揚州,親自體察。

正好巧了,那日傅忱和懷樂被錯認為傅忱吃味當街低頭吻懷樂引得眾人圍觀,柳欽就在人群當中,一眼就認出了傅忱。

陛下親臨,想必也是過來體察的,斟酌再三,柳欽找人派府衙里的人摸到了傅忱落腳的地方,親自上門去拜訪,還帶了這些年揚州城的賬目給傅忱看。

更另一事,正愁沒著落。

傅忱在外見客,懷樂在內院窩著,傅忱桌面上的棋局被她撥得亂七八糟,黑白棋混成一盤。

一路吃喝玩樂睡,懷樂的臉蛋養得圓潤了些,她捏捏自己腰肢上都有些發愁了。

柳欽的為人,傅忱知曉,略略掃了幾眼賬目,就放了回去。

傅忱帶著懷樂逛了揚州的夜市,也打聽過城裡百姓的民生,揚州城內的男女老少,無一不對他稱讚有加。

「成了,朕知道柳卿做事嚴謹,不會欺上瞞下,賬目朕就不細看了。」

柳欽恭謹彎著腰,收好了賬目,「是。」

「朕此次微服出巡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私訪。」

是為了帶著皇后出遊。

柳卿點頭,「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傅忱擺擺手,「你回去吧。」

柳欽此來除卻跟傅忱打照面之外,更為一事,傅忱逐客令下來,他還磨磨蹭蹭不肯走。

傅忱一顆心都栓在懷樂的身上。

因為這些日子他要太狠,兩人敲定了下棋輸贏規定傅忱每日能夠幾次。

開始時,懷樂數得厲害,她本來就聰慧,傅忱是個很好的夫子,懷樂摸索了傅忱的門路,竟然漸漸上道了。

傅忱都不能在她手上討得什麼便宜。

今日三盤,傅忱輸了三次,還沒等贏一回,柳欽就來了。

「還有何事?」

傅忱開口一問,柳欽連忙跪地匍下,「微塵確有一事。」

「說。」傅忱很不耐煩。

「公主滯留揚州已久,且多居於勾欄楚館,臣多次攜內人上門勸解,都被公主轟了出來,臣遞往長京的摺子一直沒有得到注批....」

公主?

傅忱下意識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半天,才想起來,柳欽所說的公主很有可能是傅唯禹。

「她在這?」傅忱的臉色黑了。

他不是已經叫人遣送她返回長京嚴加看管起來了?

她怎麼會在揚州?

「是。」柳欽感受到傅忱話里的怒氣,頭更低下,臉都快貼到地面了,絲毫不敢抬起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

膽子越發大了,竟然敢違抗他的意思,私自外出,常宿煙花之地。

她知不知道自己還是個女子,從前多在乎她的名聲,憂心自己嫁不出去,如今倒是好了,全不要了。

「近兩月了。」

聞言,傅忱一掌拍到桌上,算著日子,是他遣返傅唯禹回長京沒有多久,她就從長京來了揚州,且一直在這裡。

屋內的懷樂聽到了動靜,她起身扒拉著窗桕的細縫往外看。

只見傅忱臉色陰沉,地上跪著一個男人。

出什麼事了?

「她在哪裡?」

她?懷樂豎起耳朵,是誰?

柳欽怕傅唯禹出事,不好向上頭出事,屆時連累自己,一直派自己手底下的人暗中跟著傅唯禹。

也摸出了傅唯禹常宿地方的次數,她雙日會在秦樓楚館那條街,單日則在勾欄的那條巷子。

「今日是十二,應當是在秦樓。」

還分起日子宿地方。

傅忱臉色更沉,倏然起身,「朕倒要看看,她不聽話,在這裡要耍什麼花樣!」

柳欽通身被嚇得一顫,連忙起了跟上。

懷樂背過身,以為傅忱要過來,等回原先的位置,沒聽到了過來的腳步聲,再過去眯著眼睛看時,傅忱帶著人大步流星往外走了。

去哪?

懷樂想著要不要跟上去,傅忱派的人過來給懷樂留信,說他有事外出,讓她吃了午膳睡,不用等他。

這不好跟了,「可有說去了什麼地方嗎?」

傳話的人自然知道,君主沒讓說啊,也不好多嘴,「....屬下不知。」

不知道?

懷樂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說謊瞞人了。

傅忱到底去了哪裡?

懷樂返回內院后,果然到用了午膳,傅忱都沒有回來,只是他還記得宣人送了外頭的粥糕,這粥糕味道很糯,清甜不膩。

懷樂沒吃過。

裝粥糕的食屜旁側寫著回春兩個字。

這是什麼地方?

送粥糕的人看著眼生,應當不是傅忱身邊的人,傅忱身邊的人謹慎,尋常探不出來什麼消息。

眼下這個人...

「回春樓是專門賣粥糕的地方嗎?他家的粥糕很好吃。」

送粥糕的小廝是柳欽身邊的家生奴才,只知道是貴人,並不知道懷樂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她只是傅忱身邊微微得寵的內室。

瞧著她年歲還小,不似外頭的狐媚子,忍不住多嘴了幾句。

「稟小娘子的話,回春樓並不是賣粥糕的地方,那是揚州城有名的秦樓楚館,咱們揚州城多出瘦馬,那地界最多了,清一水的美人,就連在那地方做活的丫鬟小廝,都比外頭的清秀水靈。」

「秦樓?楚館?」

懷樂抿緊了唇,這不是煙花場所嗎?

傅忱去那地方做什麼?

粥糕很美味,吃了半碗,懷樂就用不下了,甚至覺得剛剛下了肚的都覺得膈應,內里升起一股火,心上亂麻麻的。

回想傅忱今天的她,提起來這個她,傅忱的口氣甚至可以說熟稔。

她是誰?

會是傅忱從前的舊人?

懷樂越想越多,兩人外出遊玩地方停留的時日都差不離幾日,這回在揚州都遠超過幾日了,如今傅忱一點不提走,是不是就為了這個她?

「小娘子?」

懷樂猛回神,「怎、怎麼了?」

柳欽家小廝看懷樂六神無主,還以為叫自己猜中了,不知道他惹了禍,自以為聰明給懷樂出主意。

「小娘子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

懷樂捏緊了拳頭,「不要。」

傅忱若是...若是膩了她,她也不要過多糾纏,跟過去做什麼,那地界,給自己下臉面嗎?

真要是有了人,懷樂自己會走。

「你下去吧,這粥糕我不要吃了。」

小廝眼觀鼻鼻觀心,「是。」

到了用晚膳時,傅忱都沒有回來,懷樂看著眼前的菜色也吃不下去,撥著筷子撥到涼了,才叫人把飯菜撤走。

看著桌內的棋盤,捏在手裡心不在焉地把玩,數不清是多少回看向緊閉的門。

懷樂還在想,是不是這些日子禁得狠了,在房中事上,他本就兇猛,是不是憋久了,故意擺這麼一出,然後出去外頭...

這麼晚都不回來。

懷樂鼓著腮幫子,不想亂想,又忍不住。

一會,她把桌上的黑白玉棋全都給掃落,等他幹嘛呀!

進了內室梳洗,懷樂躺下要睡了。

閉上眼一回睡不著,懷樂翻過來從榻上起身,踱步門前將門的閂從裡頭鎖死。

這麼喜歡在外面不回來,就不要回來啦。

做完這些后,懷樂才躺下,在鼓著氣當中沉沉睡去。

傅忱這一趟走得真是夠嗆。

他才進秦樓楚館,裡頭的老鴇子只曉得柳欽,又看樓欽對傅忱畢恭畢敬,不知道他的身份,看著通身矜貴,必然是貴胄公子。

那些個女人撲上來,柳欽被傅忱提過去擋,撞翻了好些個女的,老鴇子眼看著場面是送不成姑娘,竟然當場訛叫起來。

引了一場爭執,才料理好。

傅唯禹趁亂得知了消息,竟然慌不擇路地從後院子跑了,她這些地界混熟了,哪裡有條巷子她都知道。

秦樓這地方,旁的不多,暗道小巷是最多的,就為著讓那些個家裡防得嚴的,過來捉人時逃跑的路,如今倒是便宜了傅唯禹。

傅忱讓手底下人抓到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灰頭土臉,乾巴巴喊了聲皇兄。

人提到了僻靜的茶館里,傅忱的臉色也黑。

傅唯禹頭低著,唯唯諾諾,「皇兄,你怎麼也來揚州了?」

「怎麼不見皇嫂?」

「皇嫂?找她給你撐腰。」

傅忱哼一聲,重重擱下茶盞,茶盞底座碎了,茶水滴落到地上。

「你沒什麼要跟朕交代!」

傅唯禹嚇得一激靈,雙肩抖著抖著就哭了起來。

「有臉哭?」

「自己搞出來的事情,有臉哭?跑出來的時候,沒想過你要面對我?傳出去,朕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傅唯禹抬起手擦眼淚,竟然硬氣和傅忱頂嘴,「皇兄嫌唯禹丟臉,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傅唯禹那張嘴,向來是數一數二,為數不多敢跟傅忱正面剛的。

她自私得坦誠。

說罷她竟然數落起傅忱,娶了美嬌娘,就不管她這個妹妹,自己如償所願娶得心中所愛,如今和和美美,還來管她做什麼,不如就當她死了。

傅忱氣得差點沒削她。

「梁懷惔心裡沒有你,你要朕跟你說多少遍!」

傅唯禹站起來,「那皇嫂呢?皇嫂跟皇兄之間的事情,從前皇兄做過那麼多傷害皇嫂的事情,情義都沒了,如今還不是好了,皇兄當初對皇嫂不過分嗎!」

「我和他之間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喜歡他,我愛他,我追求自己所愛有什麼錯,他憎惡我,就因為我是你的妹妹!」

「你!」傅忱額上青筋暴起。

「皇兄要打要罵都好。」

「我不回去,皇兄不讓我去汴梁,就不要想著把我拘在長京,我愛去哪死在哪裡,你都不要管我,反正你也從來沒有管過,從頭只會唬著臉威脅,關著我!」

兩兄妹鬧僵了,傅忱拿她沒有辦法,也不可能讓她再回去,派了很多高手把她軟禁。

夜深了,傅忱才回去。

進了院子,沒有燃燭,一片漆黑。

傅忱手碰上門,推不開,門被人從裡頭鎖了。

「?」

他又推了幾下,推不開。

傅忱皺了眉,招了院子里的人來問,這才知道懷樂晚間並沒有吃多少。

柳欽派了人送粥糕來,用了一半也被抬了出去。

今日被傅唯禹氣到了,走得匆忙,忘了跟懷樂交代,眼下倒是好了。

後院著了。

她是吃味了,她是在意的,傅忱內心愉悅之餘,也不敢大意,親自去備了小食,翻了窗進來。

懷樂淺眠,傅忱進來時一點的蛛絲馬跡,她幾乎是迅速睜開了眼睛,沒有動,只是輕微扭了頭,眼睛透過鮫紗幔帳,看著傅忱擱了托盤在桌上。

進了內室,不久傳來了水聲。

他去洗了,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怕她察覺出來。

懷樂迅速從榻上起來,靴都沒有來得及穿,赤著腳衝擊內室,燃了裡頭的燈,只見傅忱去了外衫,上身光著。

男人的肌里壁壘分明,線條流暢漂亮極具力量,面若冠玉丰神俊朗,背身睨過來,冷淡仿若不食人間煙火,懷樂被他看著,心砰砰跳。

「樂兒?」

傅忱朝她走過來。

「地上涼,怎麼不穿靴?」傅忱蹲下來為她捂住嫩白的足趾。

差點就被他蠱惑了!

懷樂看著旁邊的水,沒有動,還沒有洗,現在找的話,肯定能找到。

懷樂抓住他的背,那點子力氣壓根就提不起來傅忱,傅忱膚冷色白,上頭什麼都沒有。

只有她抓撓出來的痕迹。

捂熱了懷樂的小腳,傅忱攔她到懷裡,懷樂隔開他的手。

還是問了,「你、你去哪裡了?」

看她氣鼓鼓逼問人的模樣,真是可愛死了,恨不得抵著她壓在榻上,好好親。

傅忱偏頭輕笑,他忍不住掐著懷樂的腰把她抱起來,舉得高高的。

懷樂居高臨下,用細長蔥白如玉的手指抵住傅忱的額頭。

「送粥糕的人說你去秦樓楚館。」

懷樂的眼睛有些熱,但更氣,其實不能輸了,「不要想糊弄過去。」

傅忱慵懶嗯,「樂兒要問什麼?」

他怎麼這麼囂張?還笑。

懷樂的手指更用力,塗了淡藕粉色的丹蔻,指甲印在傅忱的眉心。

「你是不是在這邊有相好?」

「還有她,她是誰?」

懷樂抱著懷樂顛了一點,懷樂受了驚嚇,用力攀住他的肩膀。

傅忱聽她盤問,她難得有咄咄逼人的時候,兇巴巴的好,傅忱就樂意看到懷樂騎到她的頭上。

看著她恣意的活出自我,闖了禍也不怕,有他兜著,誰都不能越過他叫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傅忱始終笑得恣意舒適,好似懷樂在無理取鬧。

他什麼意思?

懷樂鼓了氣,「哼,你今天不說清楚,不要想著能夠糊弄過去,你敢糊弄我,我就...就叫哥哥收拾你!打你!」

懷樂亮了亮牙齒,估計要咬人。

傅忱拍拍她的小臀。

「多問幾句。」

懷樂懵住,「什、什麼?」

「樂兒,多問我幾句。」

真是太難得見她吃味,只有在這一刻才感受到他在梁懷樂心裡的重要,她是在意他的,不願意和旁人共享他。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連吃起味來都這麼叫他心悅。

「你....」

傅忱不明意味地笑,到最後竟然仰頭大笑,懷樂沒戳他的額頭,摸上去,沒、沒有發熱症呀。

懷樂咕噥半天,他該不會是想糊弄人吧。

「你是不是裝傻!」

懷樂拍打他的手臂,「不許裝傻!不許笑!」

傅忱把懷樂顛得高高的,高高拋起又穩穩地落下,每一次都能將懷樂牢牢接到他的懷裡。

鬧夠了,將懷樂抵在床塌,兩人一起滾進去,傅忱湊到懷樂的肩窩裡面親她,像一隻小狗一樣。

「你不要太過分了。」

懷樂抵住他的臉,不叫他親。

傅忱欣喜過了,差點玩過火,連忙坐直了跟懷樂解釋,「今日來找我的人是揚州知州柳欽。」

「那日我們在夜市遭人圍觀,被他瞧見了,他認出來我,帶揚州的賬目上門給我查看。」

「我匆匆看了沒什麼問題就叫他走,他沒走,反而說,最近說起另一樁事。」

懷樂歪著頭,「什麼事?」

她的中衣鬆了,露出半邊香肩,傅忱低頭咬了一口。

懷樂攘他,他迅速逃開,反而將懷樂從后牢牢抱在懷裡。

提起糟心的親妹。

即使溫香軟玉在懷,傅忱氣也沒消,連名帶姓,「傅唯禹我叫她回了長京,她去了幾日,竟然瞞著所有人,來了揚州,一直宿在秦樓楚館,停在勾欄瓦舍。」

「啊?!」

「唯禹她來揚州做什麼?當時她留了一封書信....」懷樂靈光一閃,「那封信,是你讓唯禹寫的?」

傅忱沒有否認,「嗯。」

懷樂打他,「你怎麼能這樣做?」

「我怎麼了?」

「兄長不喜歡唯禹,我知道。」傅忱理直氣壯。

懷樂擰傅忱的腰側,「哎呀,你氣死人了。」

傅忱捉她的手,懷樂躲。

一會停了,懷樂看過來,「不對,那為什麼我們停在別處地方的時日都差不多,揚州的時日很長。」

「你是不是拿唯禹打幌子騙我,她壓根就不在揚州。」

傅忱就怕說不清,「我是瞧著樂兒喜歡這裡,故而想多停留一些時日,並沒有旁人。」

「至於傅唯禹,在茶舍,我叫人看著她,樂兒不信,明日再去看吧。」

原來是因為這樣。

等等,「你....你又將她關起來了?」

傅忱剛要答話,外頭趕過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公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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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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