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6
宴散時,夜色正濃,燈火大盛。
趙懿懿立在庭院中,望著從遠處肅章門下走來的人,展顏一笑:「宴散了?」
暖黃色的光中,那人緩緩步出,沿著殿前積雪被清掃后的一條小徑,拾級而上,趁勢握住她一隻手,低聲問:「散了,怎麼在外面待著?」
往日綿軟的一隻縴手,此刻微有些僵,顧禎握在掌心裡,只覺得一片冰涼刺骨。
他皺了皺眉,又道:「這樣冷的天,也不知道拿個手爐。」
「聽宮人說紫宸殿散了,我正巧無事,就出來透透氣。」趙懿懿將手抽了回來,轉去看一旁被宮人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東西,一雙杏眸中滿是笑意,「阿洛呢,今日有沒有鬧?」
顧禎面色僵了僵,眸色暗了幾分,也跟著看向了阿洛。
宮人頂著皇帝冷冽的目光,也不是是冷的,還是旁的什麼緣故,身子竟有幾分顫意,急忙垂了頭輕聲回話:「皇女今日很乖巧,沒有哭鬧過,方才在回來的路上睡著了。」
然隨著換了地方,阿洛似乎有醒轉的跡象。
趙懿懿將阿洛抱了過來,徑直往內殿走。
與外面的漫天風雪一相比擬,殿中燃著炭火,清淺的纏雲香自金猊爐中升起,絲絲縷縷的煙霧散開,在四下聚聚合合。
原本凍僵的手同面容,也隨之緩解。
「天天鬧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出去了,還不哭了?」趙懿懿將阿洛放在榻上,解開包裹著她的錦被,輕點了點她的鼻尖,「怪會裝樣子。」
顧禎坐在一旁飲茶,視線落在燈下的兩道身影上,握著茶盞的手漸漸鬆開,神色也跟著轉柔。
「你坐那兒做什麼?」榻邊美人忽的轉過了頭,粉面含嗔,「你過來陪阿洛玩一會,我要去洗漱了。」
趙懿懿臉上一直凝著一抹笑意,這麼轉過來時,那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眉眼彎彎,倆人就這麼對了個正著。
顧禎動作一頓,掌心一個用力,幾乎要將手中茶盞捏成齏粉,面上卻不動聲色,起了身過去:「好。」
突然暖和起來,阿洛早就醒了過來,四肢一動一動的,彷彿在笑。
阿洛每日精力很旺盛,一旦醒了,那便要開始鬧騰人,身旁沒個人陪著玩也是不行的。
顧禎早就見識過她的折騰勁,順手拿了個小玩具在她面前晃蕩。
「可聽見了,朕就說沒什麼事吧?」顧禎笑著回望她,挑了挑眉,「一直在那傻笑,能有什麼事。」
「到底人太多了,以後可不許再帶她去。」趙懿懿又對他交代過幾句后,便轉身去了後殿的浴房。
椒房殿的布局同以前差不離,然以前雖有浴房,卻無浴池。重建以後,則是專門修了個浴池,兩側和底部以墨玉鋪就,以綢緞做簾。
從前倒很少用,只是入了冬以後,倒也用得多了起來。
趙懿懿褪下那身輕薄的衫子,緩緩步入浴池中。
溫熱的水瞬間將身子裹住,那陣暖融融的感覺升騰上來時,她緊繃了一日的身子也跟著放鬆下來。
浴房中清香繚繞,趙懿懿闔目靠在浴池邊上,水汽氤氳間,她瞧見那雕牡丹雲母座屏后,似乎有個人影。
宮人們在外面捧著各式要用到的器具,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趙懿懿隨即又闔了眼,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快睡著時,肩上突然搭了兩隻手,掌心溫熱而帶著薄繭,替她揉按著肩頸。
力道不輕不重,卻是剛剛好。
她身上肌膚嬌嫩,許多宮人一個不注意,便那力道便會過重。
若是太小心的,力道則太輕了些,根本沒有效果。
此人論技法,倒也非同一般。
往日里,有時白天太累了,也會召宮侍按一按肩。
趙懿懿今日卻不大想,將那身厚重的冠服穿戴了大半日,又是深夜時分,她只覺得睏倦,遂淡聲道:「你出去罷,不用按了。」
然身後的人卻未停下。
趙懿懿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讓你出去,沒聽到?」
肩上的兩隻手一頓,趙懿懿正以為那宮人要退下時,卻聽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娘娘不喜歡么?」
趙懿懿心臟驟然一縮,手肘撐著浴池邊緣,猛地轉回身看去。隨著「嘩啦」一聲水響,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忽然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進來了?」她一手按在心口處,努力平復著心跳,凝聲道,「做什麼不聲不響的。」
顧禎唇角微勾,指尖挑起她一縷髮絲,輕聲道:「娘娘入浴房許久,卻未有什麼動靜。朕心中擔憂,進來瞧瞧自己的皇后,這也不行?」
這樣的說辭,又有誰會信。
趙懿懿將那髮絲給奪了回來,斜著眼瞪他:「阿洛呢?」
「有宮人看著,娘娘何必擔心。」顧禎也不見惱,仍是笑看著她,卻是突然俯身,湊近了許多。
他猝然離得這樣近,倆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寸許,趙懿懿瞬間方寸大亂,急得往後退了半步。
卻忘了在水中,這樣急切,是站不穩的。
池底過於濕滑,她又用力過猛,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後栽。將要被水淹沒時,顧禎突然伸手將她攥住,稍一用力,將她給拉了回來。
順著顧禎的力道,趙懿懿整個人往前傾去,卻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身上。
顧禎含笑將她扶住,溫聲細語地說:「朕不過是正巧入內,想不到娘娘,竟是如此熱情。」
明明端著一張再正經嚴肅不過的臉,瞧著是他御極這麼久以來所積攢下的沉穩,說出來的話,卻同正經二字沒有半點關係。
趙懿懿倏然漲紅了一張臉,因著已經站穩了身子,便不大需要他,將那兩隻手甩開以後,她伸手將顧禎往後推了推,自己也後退些許,重新隱入水中。
「我不是讓你看著阿洛,你怎麼跑了?」她有些不滿地看著顧禎,輕嗔了幾句,「不是你非要將她抱去紫宸殿的,看這麼一會又看不住了?」
顧禎將黏在她面頰上的幾根髮絲拂開,淡聲道:「朕看她做什麼。」說起這個,他卻是有幾分惱怒,咬牙切齒道:「一回來就只知道問阿洛,怎麼沒見你這樣問過朕?」
「你這麼大個人了,有什麼好問的?」趙懿懿睨了他一眼,不悅道:「你讓開些,我沐浴好了。」
她撥開顧禎的手,按著那墨玉的池沿,正要起身之時,卻突然被攔腰抱住,繼而被重新扔回了水中。
「急什麼,朕還未曾沐浴。」顧禎攥著她纖細的手腕,面上隱含三分笑意,卻是撫了撫那張柔軟的面頰,溫聲道,「娘娘方才,不是還那麼熱情,怎麼一瞬又換了副面孔呢?」
「朕以為,娘娘不該如此前後不一才對。」
那玉腕纖細,他的手掌又寬大,指節更是修長,能將那一截皓腕握住還有富餘。
趙懿懿驚得連連往後退,然手腕都早已被他給桎梏住,哪還有退路。
她被迫由著顧禎引導,去解他腰間的玉帶。
事情其實非他本意,只是發展到最後,卻根本回不過神,也失了所有的言語同神智。
趙懿懿的手被他握著,聽著那低沉的聲音在耳畔蠱惑著,由那紋理細密的外袍,一直到中單,最後再是緊實有力的肌膚。
她就這麼一寸寸的撫觸下來。
渾身都紅了個遍,一片灼熱。
隨著顧禎也入了浴池,趙懿懿才堪堪回過點神,臉色驟然由紅轉白。
她軟了語氣,試圖逃過:「是我不對,我下回一定先問你好不好?我都已經沐浴完了,該回去了,一會阿洛肯定要找我的。」
雖有宮人照料,然每日陪著阿洛最多的人,還是趙懿懿自己。
只是她一般都是陪著阿洛玩樂,旁的事,都有宮人去做。
顧禎道:「她這麼點大,成日只知道傻笑的,能認識誰?」卻是突然一個用力,將趙懿懿摟在了懷裡,低頭看著她嬌嫩的玉頸,「也就這時候才會同朕說幾句好話。」
「一會朕依了你,是不是又要翻臉不認人?」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懷中美人,聲音裡帶了幾分酒後的慵懶。
被迫靠著他的胸膛,每一次說話間,便傳來他胸腔里的震顫,趙懿懿先是紅了臉,繼而兩手抵在他胸膛前,低聲道:「怎麼會,你怎能這樣想我?」
那兩旁燭台上的燈燭散著幽若的光,在這一片昏暗的浴房中,平淡幾許莫名的氣氛。
「那朕該怎麼想?」顧禎指尖繞著她一縷髮絲,聲音低沉,「昨日娘娘也說再也不敢了。」
趙懿懿仰起頭,逆著光看他,因著看不清那張藏在暗中的俊美面容,她只得勾著他的脖頸,稍稍踮起腳:「先讓我出去好不好?」她悄悄靠近些許,唇瓣覆在他耳畔,刻意放柔了聲音喚,「夫君?」
她以為這樣,會讓顧禎放過她,會讓顧禎心軟。
殊不知,卻正中他下懷,正正好勾起他心頭那一團火。
顧禎眼神猛地一暗,錮著她腰肢的手也瞬間收緊,將人一下子攬到了懷裡,輕聲道:「懿懿,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趙懿懿渾然不覺,仍是勾著他的脖頸,聲音還更輕緩了:「讓我回去嘛,好不好?我今日都好累了。」
那團火愈燒愈旺,顧禎眼中一片幽暗,看著她這樣不知死活的說著話,只是立在那,手中力道更是大了許多。
「夫君?」趙懿懿又喊了他一聲。
然就是這一聲,令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斷開,顧禎徹底失了理智,一把將人往懷裡帶,繼而俯下身子,猛地攫住了那柔軟的唇瓣。
甜滋滋的味道蔓延開,像是熱油澆在了猛火上,顧禎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只是逐漸用了些力道,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趙懿懿被迫迎合著這個吻,先是想要往後退,卻發現自己根本退不開,也掙不脫他的胳膊。
那胳膊上全是每日操練后的痕迹,又哪是她這樣可以輕易逃開的。
且腳下又是水池,稍稍用些力氣,便開始打滑。
隨著他逐漸深入,趙懿懿心中亂成了一團,也不知何時,竟跟著逐漸沉淪。慢慢闔上眼,迷失在這鋪天蓋地的親吻之中。
勾在她脖頸上的手,也跟著改了力道,甚至連方向也有了改變的跡象。
趙懿懿心尖發顫,指尖也是顫著的,到了最後,竟是開始兩腿發顫。
在兩唇分開的檔口,她呢喃著說了些什麼。
顧禎卻沒聽清,俯下身子,哄著她再喚一遍:「懿懿方才說什麼,朕沒聽清楚。」
趙懿懿卻不肯再接話,也不肯再發出聲音。
到這會兒,顧禎卻極有耐心,捏了捏她的耳尖,眼含笑意:「懿懿再說一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