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屍鬼

黑暗中，流浪漢睜開眼睛，緊接著像詐屍一樣從地上挺了起來。而他身上用廢紙箱搭成的窩棚也隨即嘩啦啦崩散了一地。

正在戴發套的愛莉雅聽到動靜，立即像小貓般驚得一跳，伸手揪住了墨星恆衣擺。

墨星恆立即轉身將愛莉雅護在身後，一邊警惕地看著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流浪漢，一邊心念電轉。

嗯，確實是沒有體溫的。看來十有八九就是那兩個巡夜者說的屍鬼了。

安全起見，還是先把這疑似屍鬼的東西引到有人的地方，讓當地人幫忙鑒定一下吧。

等鑒定完了，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否則，莫名其妙殺個流浪漢，就算他真的是屍鬼，也不一定就能洗清我殺人行兇的嫌疑。

畢竟這東西怎麼看都是個剛死沒多久的人，完全沒有什麼從外表上能直接辨認的特徵。

對策定好之後，他下意識地取出長刀皆斬。畢竟不能等找當地人鑒定完了，再當眾變魔術似的把刀拿出來吧。

然而熟悉的白光並沒有閃現，手上依舊空空如也。他這才想起來，長刀皆斬已經送給夜清嵐了。

啊這，有點麻煩啊。斬月大劍的造型太超出常識了，用起來同樣會引起當地人的懷疑。

墨星恆微微皺了下眉，對愛莉雅道：『這應該就是屍鬼了。我先擋住它，你快把發套戴好。然後把它引到有人的地方，再見機行事。』

『哦。』愛莉雅點點頭，慌忙繼續戴發套。

『你還有多餘的長刀皆斬嗎？』墨星恆接著道。

『有。』愛莉雅道。

『那你出巷子前記得拿出來，斬月和碎星暫時先別用了，造型太惹眼，容易暴露身份。』

『哦。』愛莉雅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道：『要我再給你一把長刀皆斬嗎？』

墨星恆果斷點頭：『要！』

愛莉雅隨即取出一把長刀皆斬，遞給了墨星恆。

墨星恆接過長刀皆斬，沒有開鋒，而是打算先用無鋒之刃試試這隻屍鬼的深淺。

屍鬼動作僵硬，爬起來的速度很慢。

墨星恆不確定是所有屍鬼都這樣，還是只有這隻屍鬼是這樣。畢竟這隻屍鬼太瘦了，看起來嚴重營養不良。

屍鬼從地上爬起來后，便徑直朝墨星恆撲了過來，動作比之前稍稍快了一點。

墨星恆立即用兩米長的無鋒長刀頂住屍鬼的胸口，阻止它前進。

屍鬼的力道比想象中要大，若是普通人的話，以這種力道，即便是無鋒的刀尖，也足以破開皮肉了。

然而這屍鬼的皮膚卻比看起來要堅韌得多，刀尖頂在上面，竟像硬氣功一樣，只是陷下去一塊。

不過這屍鬼的智力貌似不高，被長刀頂著也不用手撥開，就只是像喪屍一樣，伸著雙手，想要繼續撲過來。

墨星恆注意到，這屍鬼的眼睛竟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脖頸，好像除了脖頸，就看不到別的東西了。

有點意思。

墨星恆對愛莉雅道：『你去巷口守著，我跟它玩玩。』

『啊？』剛剛戴好發套的愛莉雅聞言一愣，顯然沒明白墨星恆要和屍鬼玩什麼。

墨星恆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就是研究一下它的行為邏輯。這隻屍鬼很弱，是個不錯的研究素材。』

『哦。』愛莉雅點點頭，隨即戴上兜帽，右手白光一閃，便拿著一把長刀皆斬，站到了巷口的陰影里。

長刀皆斬是所有神光武裝中最易獲得的。

愛莉雅從十歲起，每年過生日都會收到一兩把，到現在已經攢了十幾把了。

所以墨星恆把長刀皆斬送給夜清嵐的時候，她一點也沒生氣。反而在聽到墨星恆送刀的理由后，就想好了有機會再給他一把。

黑暗的巷子里，墨星恆再次開啟了聲光熱隱形，但沒有收起長袍。

正在頂著刀尖向前走的屍鬼隨即愣了一下，接著眼神就迷茫了起來，站在原地不動了。

墨星恆嘴角微翹，看來他猜對了，這屍鬼並不是靠人眼可見光索敵的，至少這一隻不是。

這麼想著，他在保持光學隱形的情況下，關閉了熱學隱形。

結果下一秒，屍鬼便又看向了墨星恆的脖頸，向他撲了過來。

墨星恆用長刀抵著屍鬼，對愛莉雅道：『這東西是靠熱感知發現獵物的。』

說話間，他算了算屍鬼最初躺著的位置到巷口的距離，又道：『目前看來，對人類體溫的感知距應該離小於10米。』

『哦，知道了。』愛莉雅點點頭，看了屍鬼一眼，趕忙又把視線轉向了巷子外的街道。

墨星恆思考了兩秒，忽然收起長刀皆斬，開啟凝光鎧衣的力場護甲，任由屍鬼撲到了自己身上。

屍鬼抱住墨星恆之後，便張開牙齦嚴重萎縮的嘴巴，對著墨星恆的頸動脈咬了過來，但被力場護甲擋住了，咬到一半就要不下去了，而凝光鎧衣的充能也只掉了0.5%。

墨星恆試著不用凝光鎧衣的力量強化，純靠自身的力量掙開屍鬼，結果竟然相當吃力。

這就有點厲害了。

要知道，墨星恆經過與泰倫的戰鬥，身體再次發生了變化，力量、速度、反應、柔韌都比之前強了一些。

純力量，他雖然比不過那些胳膊比腦袋還粗的肌肉男，但想要掙脫兩個普通人的束縛，絕對綽綽有餘了。

然而，眼前這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屍鬼，僅僅是毫無技巧地隨意一抱，就需要他使出全力才能掙脫。

那要是巡夜者說的，那種連子彈都不怕的北境屍鬼，得有多兇猛？

墨星恆開啟凝光鎧衣的力量強化，將屍鬼用力推開。

這屍鬼的平衡似乎很差，向後踉蹌了一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後腦勺咚的一聲磕在地上，竟然一點事沒有，又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墨星恆趁著它爬起的空當，從神光藏里取出一袋熱水。

這是吃自熱軍糧時產生的熱水，因為神光藏里的時間是暫停的，所以直到現在還保持著剛存進去時的溫度。

他舉著這袋熱水在屍鬼面前晃了晃，屍鬼的眼睛立即死死地盯住了熱水袋，接著就撲上來，一口咬破袋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了熱水。

墨星恆看著屍鬼不斷鼓動的喉結，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看來那個矮個子巡夜者並不是瞎猜的，這屍鬼恐怕真的和「低溫症」有關。而這屍鬼咬脖子吸血的本質，其實是吸食熱量，且最好是液體。

得出這個結論后，墨星恆便有了接下來的調查目標了——人是怎麼變成屍鬼的？

他鬆開即將被屍鬼吸空的塑料熱水袋，快速後退的同時，對愛莉雅道：『走，把他引到有人的地方去。』

『哦。』愛莉雅應了一聲，隨即跟著墨星恆走出小巷的陰影，來到了火光照亮的街道上。

兩人用一米多長的無鋒之刃一左一右地抵著屍鬼的肩窩，慢慢往人多的地方退，很快便引起了烤火的流浪者們的注意。

「喂，那不是約翰嗎？」一個大鬍子流浪用手指著三人，道：「那兩個黑袍是什麼人？」

「不知道，」旁邊一個戴著髒兮兮的棕色毛線帽的男人道，「約翰已經兩天沒出來過了，我還以為他已經凍死了。」

「不對勁，」另一個臉頰瘦削，頭戴破洞鴨舌帽的男人道，「約翰看起來很奇怪。」

「狗屎，約翰變成屍鬼了!」大鬍子扯著粗啞的嗓門大叫。

周圍三四群烤火的流浪者立即站起身來，驚恐地退散向遠處，二三十米距離后，便各自在亂糟糟的街道上找了掩體躲起來，只探著頭往這邊看。

墨星恆見狀無語地翻了白眼。心說，你們別光顧著看戲啊，去找治安員啊。

然而這幫流浪者就傻乎乎地躲在那看著，既害怕，又好奇。

墨星恆只能對愛莉雅道：『我們往篝火那引。』

『好。』愛莉雅點點頭，隨即配合著墨星恆的步伐，朝著篝火退了過去。

屍鬼跟著兩人的引導，走到距離篝火十三、四米遠的地方，目光忽然就從墨星恆的脖頸轉移到了燃燒的篝火上。

墨星恆見狀立即給了愛莉雅一個信號，兩人默契地收回長刀，左右散開。

屍鬼沒了長刀的制約后，立即朝這篝火撲了過去，竟直接撲到了燃燒的火焰上。

墨星恆和愛莉雅在一旁驚訝地看著，卻見那屍鬼不僅沒被火焰燒傷，反而皮膚在火焰的炙烤下泛出了類似黑曜石的光澤。

「該死！」躲得最近的大鬍子驚恐地大叫，「你們瘋了嗎，讓屍鬼碰火？！」

他罵完，便轉身狂奔跑了，邊跑邊扯著略帶嘶啞的粗嗓門大喊：「屍鬼碰火了！屍鬼碰火了！」

大鬍子這麼一跑，其他看戲的流浪者也一鬨而散，大聲呼喊起來，喊話的內容和大鬍子一模一樣。

而隨著他們的呼喊，街道邊房屋裡的火光竟一個接一個地熄滅了。

不僅熄滅了，還聽到屋裡有人推動傢具，抵住大門，擋住窗戶的聲音。

愛莉雅一臉懵呆地看著這片街區以她為中心，大面積「停電」擴散。

與此同時，那隻撲在篝火盆里的異鬼也在速度驚人地發生著異變。

……

……

今日兩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