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這該不是鐵人三項吧?
那個鎮民說:「只是死了人而已,一年到頭經常會有人死,和紅色星辰有什麼關係嗎?」
越水瑤又問了幾個問題,這個鎮民都沒有做出準確的回答,先祖對這件事的態度也和他們本人一樣,認為這不是一件大事,認為連續不斷的死人只是正常現象,和紅色的星辰無關。
過了一會兒,鎮民重新倒回了躺椅上,越水瑤睜開眼睛。
她搖了搖頭:「通靈成功了,但是他的答案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白秋葉說:「看來除了我們以外,他們都可以接受通靈先祖。」
司徒獠遲疑了兩秒說:「我們不能通靈先祖,難道真是因為我們沒有先祖?」
白秋葉說:「不如說,我們是沒有過去的人,是這裡的異類。」
越水瑤靜默了一會兒說:「我去準備食物。」
她說著走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端著一大盤乾麵包出來,盤子的邊緣放了一些蘸料,又煮了一桶豌豆湯,讓這頓飯勉強不那麼難以下咽。
眾人草草吃過,已經是深夜。
夜幕之下,街道鍍上了一層深藍,紅色星辰的碎光灑落,讓妖冶詭異的氛圍籠罩著山泉鎮。
眾人躺在沙發,或是躺椅,或是靠著牆正準備休息,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點像許多火苗在劇烈燃燒時發出來的聲音。
最靠近窗戶的白秋葉心中想著,半爬起身,小心翼翼地拉開了窗帘往外瞧。
窗外,許多鎮民手舉火把佇立在那裡,他們目光陰冷,一動不動地盯著這棟房子。
「怎麼了?」
容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秋葉連忙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外面圍了許多人。」
她的話音剛落,玻璃窗發出咚的聲響。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接連不斷地撞擊聲。
嘩啦!
玻璃徹底破碎,白秋葉看見那扇厚重的窗帘隆起一道圓球形的輪廓。
是一個正在往裡面爬的人。
白秋葉下意識地操起抱在懷裡的殺豬刀,狠狠拍在那個人的頭上。
「快點醒醒,他們要進來了!」
其他人瞬間驚醒,臉上都浮現著還在狀況之外的表情。
這時,那扇窗戶的窗帘突然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接著他們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糟了,他們想要放火!」
火勢蔓延得相當迅捷,再待在這裡是不可能的,但是從正門走也相當危險。
越水瑤說:「快跟我上樓!」
其他人聞言,連忙跟了上去,他們來到二樓,來不及仔細打量二樓的布局,越水瑤就打開一間房門。
她走過去拉開窗帘,正對著的是和這棟房子緊挨著的另外一棟樓,有一扇窗戶,在稍微下方的位置。
越水瑤是要他們跳到另外一棟樓去,然後從那邊逃跑。
他們隨手拿了一些花瓶一類的裝飾物,用來防身。
越水瑤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第一個跳過去,搖搖欲墜地踩在對面樓窗戶外凸出來的橫欄上。
她伸手將窗戶推開,探進頭看了一眼,整個人跳了進去。
其餘人見進展順利,也跟著跳了過去。
這戶人家的家中沒有人,大概對方也混跡在樓下那群舉著火把的人中。
他們躡手躡腳地來到一樓,從另外一邊的窗戶離開房子,往這座小鎮外跑去。
好在所有的鎮民都跑到越水瑤的家中去圍困他們,弔橋這邊並沒有人守株待兔。
正當他們離開弔橋的時候,城牆上突然傳來了喝止聲。
「他們在這裡!!!」
白秋葉回過頭,看見她和容妄、司徒獠昨天來山泉小鎮時,那個阻攔他們靠近屍體的人正站在城牆上怒目圓瞪。
他突然從懷裡抽出一把槍,對著他們發射了一梭子I彈。
顏雨師尖叫著說:「那是什麼!」
慎文石一邊跑一邊說:「看起來像是一把手I槍?」
顏雨師說:「我沒見過那樣的手I槍!看起來太高級了!」
郁嫻說:「我也沒有,你們能不能閉嘴,是想把敵人引來嗎?!」
白秋葉說:「先往東邊去,我們鎮子的人應該還沒發瘋。」
越水瑤說:「不一定,你們昨天早上來的時候,我們這兒的人還很正常。」
很快,他們身後遙遙地亮起了火把,時不時夾雜著槍聲,是那些鎮民追趕追趕的聲音。
「他們真的瘋了!」司徒獠不可置信地說,「我感覺我就像在做夢!」
過了十分鐘,他們已經穿過山泉鎮外的樹林,爬上了梯田。在他們的正前方,有許多閃爍著的火光,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來。
不會這麼倒霉吧!
眾人的腦海中閃過同一個想法。
下一刻,他們看清楚了近處的黑暗中,四個人慌不擇路的人正在接近。
兩撥人的腳步都沒停下,他們在逃命的過程中逐漸接近,面面相覷間,一種不需要語言闡述的心靈共鳴突然在心中升起。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眼看他們就要撞到一起,那四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指著北邊的山說:「去山裡,快!」
所有人猛地調轉方向,朝著山的方向急速前進。
黑夜濃稠得彷彿可以擠出墨水,紅色星辰灑下的血光預示著危險降臨,緊張嚴肅的氛圍籠罩在林間。
跑了一陣,白秋葉轉頭掃視了一眼身邊的眾人,在一片只有喘息聲的沉默中,她開口道:「我們這是在搞鐵人三項嗎?之後應該不會有游泳之類的項目吧?」
容妄眼皮一抽:「什麼是鐵人三項?」
白秋葉一怔。
對啊,什麼是鐵人三項?
嚴肅的氛圍在她的詢問中逐漸緩和下來,再加上那些鎮民進入森林后,追逐的步伐慢了許多,大家的神經不再那麼緊繃。
剛才建議大家往山裡跑的那人說:「你們是從山泉鎮來的?」
白秋葉嗯了一聲。
他這時才看清了白秋葉、容妄還有司徒獠的臉,詫異地說:「你們三個怎麼去山泉鎮了?」
白秋葉說:「想過去找辦法,結果辦法沒找著,麻煩一大堆。」
另外一個人說:「我是獵戶,我知道有個隱秘的山洞,先在那裡躲一躲吧。」
想到那些村民手上還有火器,大家二話不說地同意了。
在獵戶的引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個洞口隱蔽的山洞中,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了。
他們的身體並不如何疲勞,主要是精神上的高度緊繃,導致了他們對自己的體能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沒人敢生火,只能在黑暗中摸索,靠著洞穴中的岩壁席地而坐。
「這地下好臟啊!」顏雨師抱怨的聲音響起。
「閉嘴,你這個小白臉。」越水瑤罕見地收起了神棍氣質。
「咳咳,簡單說一下情況吧。」新加入的四人壓低聲音說。
兩撥人分別講述了這幾天遇到的事情,發現他們的遭遇相當統一。
「他們變成這樣,難道受了星星的影響?」
「恐怕是的。」
「或許他們信仰邪I教。」
「他媽的誰知道怎麼回事。」
黑暗中他們互相看不見彼
此的臉,只能聽聲辨位。
「殺人的鬼萬一直接出現在我們這裡,該怎麼辦?」
「比起我們,現在遊盪在外面找我們的人更危險。」
「閉嘴吧,小心被他們找上來。」
在這之後,山洞內的聲音逐漸平息,這讓白秋葉產生了一種只有自己一人在此的錯覺。
昨天晚上就沒怎麼睡,今天又受到了一天的刺激,白秋葉很想放鬆休息一下,然而她剛閉上眼,腦海中就閃過了那個六顆頭的恐怖鬼嬰。
白秋葉連忙睜開眼,仔仔細細地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之前總被她忽略過去的各種違和的地方,現在卻異常的清晰。
白秋葉開始思考越水瑤提出的那個想法——往回走的是時間。
越水瑤以為要從先祖的身上找到答案,可他們根本沒辦法溝通先祖,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先祖。
那麼,他們的過去呢?
白秋葉發現順著時間往前追溯,她竟然記不起自己父母的模樣,也記不起容妄、司徒獠兩人長輩的形象。
這個發現令她大吃一驚,她繼續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意識到自己完全不記得成長過程中的小事。
所有清晰的記憶,只包含了這幾天,其他時候的,都像迷霧一般,只能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
白秋葉再次閉上眼睛,她現在已經不再那麼懼怕那個六頭鬼嬰。且不提對方只是一個幻象,就算是真實的,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白秋葉甚至察覺出,那個鬼嬰似乎想要傳遞什麼信息,只是苦於無法表達。
這一次,她又看到了那個鬼嬰,只是對方在黑暗中爬了沒兩步,就蒸發般消失了。
白秋葉的大腦再次受到了刺激,她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開始主動回想起那個鬼嬰,試圖去回憶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對方。
突然間,她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座看上去十分古樸的村落。
那副畫面一晃而過,白秋葉卻知道這個地方在何處。
它就在這座山裡,就坐落於容妄在地圖上圈出來的那座甘泉村不遠處。
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去過,但卻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種奇特的現象,彷彿無聲的指引,將她引入那個地方。
她要去那裡!
晨曦的光從草木的縫隙中擠進洞穴中,山洞裡的人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自己如同腐朽的石雕在逐漸復甦。
白秋葉轉頭對容妄說:「我想去上面的村子看看。」
容妄往外面看了一眼,說:「那個村子,恐怕和我們的鎮子一樣,村民看到你后,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司徒獠聽到兩人的對話,也插嘴說:「對啊,你過去就是送人頭。」
白秋葉說:「我沒準備去甘泉村,我想去它旁邊的一座小村子。」
她大致描述了一下那座村子的外形,容妄和司徒獠聽完,都露出迷茫的神色。
容妄問:「有那麼一座村子嗎?」
司徒獠想了想說:「我好像也沒從那座村子里買過豬。」
「因為我們村的豬已經夠多了。」白秋葉說,「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先待在這裡吧,如果我一直沒有回來,就不用來找我了。」
白秋葉心意已決,如果她的想法和直覺出錯,帶上其他人,只會害了他們。她打斷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如果沒有追兵,她就一個人出發。
白秋葉還沒說完,容妄就已經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我和你一起去。」
司徒獠也站起來:「我也要去。」
三人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問清楚怎麼回事後,幾乎所有人都提議要和白秋葉一起過去。
郁嫻拋著
一塊石子說:「我們沒有食物,沒有資源,待在這裡,也是等死而已。」
慎文石附和了一句:「對啊,出去之後,還可以找一找有沒有其他願意加入我們的人。」
新加入的四人之一也點了點頭:「要不這樣,我們分成兩隊,一隊出去打探消息,另外一隊留在這裡。不管哪一方沒了,至少還能留下一點希望的火種。朋友們,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他說得如此悲涼,白秋葉都差點淚目了。
她沒有強行推辭,大家商量之後決定山洞裡留五個人,其餘人跟著白秋葉去山裡探索。
和白秋葉一起走的,有容妄、司徒獠、越水瑤、顏雨師以及慎文石,顏雨師原本不想去的,但越水瑤不知為何極其看不慣他,強行拖著他出來冒險。
昨夜的追兵似乎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們一路上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甘泉村附近,遠遠看見那村落的邊緣有不少人徘徊。
村民的手中有的舉著斧頭,有的拿著榔頭,看上去怒目圓睜,似乎在搜尋著誰。
眾人看在眼裡,心知甘泉村的人恐怕也瘋得差不多了。
而且這座村子里,大約也有和他們一樣的人。
他們沒敢驚動那些人,轉過方向繼續往白秋葉說的目的地走去。片刻后其他人不再熟悉道路,只能跟在她身後。
白秋葉走在根本不能稱之為路的林間小道上,卻覺得越來越熟悉,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很快,一條溪流橫在他們面前,白秋葉看見一座小村莊的輪廓出現在小溪的另外一邊,影影綽綽。
而在這條溪流另外一邊的堤岸上,正站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
在看到對方的瞬間,白秋葉的腦子彷彿被一道閃電劈過,耳畔轟鳴不絕。
她頓時想起了自己是誰,在做什麼,以及這幾天里遺忘的一切。
她還想起,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的發生,她提前布置好的所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