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二年旱季
九個太陽掛在天空散發著炙熱的光芒,無盡海域的雷雲卻始終沒有散去,光似乎很難來到這裡,哪怕是九個太陽也無法穿越雷雲將光帶入海中。
在海底,銀河海瀑布真的很像銀河。
這裡有一片海底山脈,山脈走向陡峭,其中有一段突然斷裂,切面之處便形成了一條很長的海底瀑布。
海水流過海底山脈時還是和周圍的海水一樣是厚重的黑色,但當海水流過切面,並往下掉落時卻突然變成了好看的銀白色,海水流動之間,銀白色閃閃發光,像是有星星在閃爍,像極了銀河。
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這些閃閃發光的銀色並非是海水,而是一種銀白色的藻類,其在海水的衝擊下搖搖晃晃,所以看起來像是光在閃爍一樣,這才形成了這條壯觀的銀河海瀑布。
銀河海瀑布的流速非常之快,此時兩個人類停留在瀑布前面,一直沒有進入瀑布之中,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樣?能感應到嗎?」祁江輕聲問。
蘇清皺著眉搖頭,很是苦惱:「好奇怪,明明來到海瀑布前我能很明確地感應到轉生軸的位置,可來到這裡卻失去了感應。」
這種情況實在是過於特殊,讓蘇清有些迷茫。
「這樣,我們先離開瀑布看看感應是否還失效。」祁江建議道。
蘇清想著自己在這冥思苦想也沒用便同意了:「也行。」
兩人離開海瀑布往上方游去,等瀑布變成一個縮影之後,蘇清突然停下來。
「怎麼樣?」祁江關心地問。
「能感應到。」這下把蘇清給弄不會了,「是海瀑布有問題還是轉生軸出了問題?」
祁江搖頭:「不清楚,不過如果轉生軸當真是在海瀑布之中的話,那我們可以直接地毯式搜索,這樣總能找到的。」
「行。」
兩人又往下游,當他們靠近海瀑布之後,那種感應又消失了,就像是他們來時一樣。
祁江和蘇清兵分兩路,兩人從瀑布頂端的左右兩邊開始,一人一邊,順著海水進入瀑布之中。
海瀑布的強大衝擊力打得蘇清的身體有些發疼,身上隱隱散發出藍光抵禦這種強大的衝擊,好在這些力量比不上煉獄妖池的煉獄狂潮,所以蘇清還可以忍受。
祁江那邊直接穿上龍鱗戰甲就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只是看一眼蘇清,見他沒問題便開始工作。
山脈的這一切面長滿了藻類,這種藻類很是厚重,看起來像是冰花一樣,層層疊疊地,因為這裡沒有天敵,是以海藻之中還生長著一些海魚幼苗,成了一個巨大的海底育兒所。
育兒所看起來非常地美,生機勃勃的模樣讓蘇清心裡感嘆了一下。
雖說這個海底山脈的整體是切面垂直,卻並不平滑,海藻底部還可以看到許多嶙峋的海石,蘇清看到一塊海藻就翻,把裡面的小魚嚇得跑到別的海藻中去。
他翻得很快,一邊翻一邊利用渾源球和轉生環在試圖感應轉生軸,同時還在思考要如何不靠感應找到轉生軸的位置。
左思右想之間,他發現這些海藻其實不太承受得住海瀑布的衝擊力,海藻表面的葉片常常會被瀑布沖斷,繼而隨著瀑布掉入海底更深處,只是這些藻類一旦離了根就失去了耀眼的銀色,很快便跟海水融為一體,是以蘇清一開始沒有發現。
蘇清再去看生活在海藻之中的小魚苗,其更是難以承受瀑布的衝擊,是以一直都會生活在海藻這個庇護所之中,一旦有哪條小魚調皮地離開海藻就會立馬被瀑布殺死,屍體會隨著瀑布進入海底深處。
在海藻之中,瀑布的衝擊力小了許多,可這些魚苗是真的很脆弱,是以海藻中部經常有小魚受傷。
更令蘇清驚喜的是,這些小魚受傷后不是去和海藻底部的魚苗爭奪生存空間,而是在海藻中穿行,未走多遠便從海石中的一個個小洞鑽入了山脈之中。
蘇清皺眉,這種小洞他當真是沒辦法進去。
他打量著面前的這片海底山脈,同時在海瀑布前繼續遊動,確定其他地方的小魚也會通過庇護所附近的小洞進入山脈之中。
他再等了一會兒,之前進去的小魚便完好無損地出來,這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轉生軸必定是在這片山壁後面。
蘇清開始敲擊山壁,祁江注意到他的動作便走過來問:「是有思緒了嗎?」
「你看這些小魚苗……」蘇清給他解釋了自己的發現,祁江也同意他的推測。
兩人開始在山壁中敲敲打打,發現山壁後面果然是空的,尋了一處看起來比較脆弱的地方將周圍的小魚苗全部趕走,再將海藻拔掉便開始攻擊山壁。
海瀑布的銀光時不時被黑光遮住了一部分,時不時又閃過一抹金光,在蘇清和祁江的合作之下,很快便打通了一個比較大的洞口。
山壁後面的確是空的,而且是一處非常大的海洞,裡面四通八達,也不知道轉生軸到底在何處,而因他們剛才的舉動,周圍的小魚被嚇到了,是以即便是受了傷也不敢離開庇護所,蘇清他們暫時也沒有「嚮導」。
二人進入洞口之中,等了一會兒便等到了一些膽子比較大的小嚮導。
這些小嚮導明顯對這個海洞非常地熟悉,進入其中便輕車熟路地在複雜的迷宮之中遊動,兩人跟著這波小魚群往裡游,拐了幾個彎便看到了一個橢圓形的山洞,其內有一塊祭台,祭台上面放著一根手指長的棍子,小魚們游到棍子旁邊,只是用身體蹭了蹭便治好了身上的傷。
這個棍子肯定就是轉生軸了,至於屏蔽蘇清感應的應該是祭台,因為他們進入海洞之中也沒有感應到轉生軸,也或許是山壁和祭台的共同作用。
蘇清嘗試著拿了一下轉生軸見沒有阻礙便沒有再去想答案到底是什麼,因為這已經不重要了。
治好傷的小魚並沒有逗留,直接沿著原路離開,蘇清卻把轉生軸拿走,而是有些難辦地站在原地看著源源不斷的魚苗來此「求醫」。
「是怕因果沾身嗎?」祁江小聲問。
蘇清凝重地點頭:「這裡的魚苗太多了,一旦我將轉生軸拿走,那這裡的魚苗至少有三分之二會逐漸死於海瀑布的衝擊。」
這片瀑布很大,裡面生活的小魚何其之多?
涉及生死,事關重大,如果蘇清沒辦法留下一個替代品,那日後他必定會背負著許多小生命的死亡,他面前那條順遂的道路可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順遂了。
短時間內,其實他們可以將一個陣法放置在此處,讓傀儡來此送葯,可以後呢?
再者,別看這些小魚很小,可它們數量多,並且受傷頻率高,每天要用的治療性藥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蘇清算了算他們自己的庫存,感覺供應個一兩年倒是可以,長期供應藥物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後,他們的藥物也沒有轉生軸這麼強大的治癒力,如果不能快速治癒魚苗的傷口,那這些魚苗就很難離開這個海洞,海洞之中沒有海藻,也沒有食物來源,小魚要麼冒險出去覓食,要麼在這裡待著,無論選哪一條路,長久下去,還是要死。
是以,這條路算來算去都是行不通的,蘇清要拿走這個看起來唾手可得的轉生軸就必須找到一個真正的替代品。
一個可以長期使用,不是消耗品的替代品。
在蘇清為難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任何動作,他們的秘境里有許多從前自己找回來的寶物,還有許多採集隊找回來的寶物。
老實說,真要他們說出自己有什麼東西他們還真的答不出來,是以在遇到現在這個難題的時候,兩人就開始在倉庫裡面翻找。
倉庫里有嚴格的分類,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用於治癒的寶物。
魚苗受的傷一般來說也不重,加上其實力微弱,是以能夠快速治癒輕傷的寶物還真的不少,但如果只是將寶物放在此處,那寶物也會成為消耗品。
「給我幾天時間,我煉製一個治癒類法器出來。」祁江在倉庫里又拿了幾件材料。
怕傷到這些來「求醫」的魚苗,祁江沒有在此處煉製,海底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蘇清怕他煉製期間被什麼莫名其妙進入海洞中的魚類偷襲便也跟著他走。
至於轉生軸,反正放在那裡不會跑,就算跑了,他們也能去找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蘇清當然要先顧著祁江了。
兩人游到距離祭台處不遠的一個海洞里開始煉製,中途也有傳信回去,但因為某些意外,幾天之後,因為他們許久沒有回去也沒有任何訊息的金金顯得有些焦躁。
爸爸和叔叔已經五天沒有回來了。
祁江和蘇清入海的那一天,金金正好在這邊待了十五天的時間,本來他應該回黑烏城去,但因為不放心爸爸和叔叔,所以他就推遲了回去的時間。
第一天還好,第二天開始,師尊就開始來催了。
金金又不好說爸爸和叔叔去做了什麼,是以便推說這邊還有事情,等回去一定把時間給補上。
話雖如此,但因為他怕爸爸和叔叔在海底出意外,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駕駛飛舟來到了無盡海域的附近。
在他們通話的時候,黑烏聽出了背景音里有海浪的聲音,並且還聽到了一些熟悉的打雷聲。
好傢夥,說好了出去見世面,直接把他徒弟帶去外海了!
黑烏心裡那個擔心啊,想聯繫祁江他們卻發現電話打不通,他再一想徒弟話里難以掩飾的焦急,都不用想,那兩夫夫要麼是出事了,要麼是出去辦事沒有按時回來。
見此,黑烏便想著要麼他去幫個忙也行,不然自己徒弟在外海也幫不了忙,可問題是,當他提出要傳送過去的時候,金金卻說爸爸不在,這邊的傳送陣開不了。
這話當然是假的,不過黑烏卻也沒有追問,只是讓金金每日給自己報平安。
第三天,黑烏套出了蘇清他們離開三天的消息,覺得時間也不長,就繼續等。
第四天,蘇清他們還沒回來,黑烏覺得時間有點長了,他自己又不知道蘇清他們的飛舟里有造化樹和向生樹這兩尊大佛,是以便開始催促金金,要麼回來,要麼想辦法讓他過去。
金金也在猶豫要不要讓師尊過來幫忙,主要是外海實在是太危險,他根本無法入海,別說是他了,造化樹和向生樹也輕易不敢進去。
蘇清和祁江敢入海是天賦所致,造化樹和向生樹要入海倒不會死,可他們的小嫩芽太過脆弱,萬一掉了一片……
老實說,黑烏還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其體內有金烏血脈。
常言道,日出東海,金烏居金輪,棲扶桑,金烏一族在很古老的時期便是從金輪中孕育而出,還能化作金輪,製造金輪,就是後來民不聊生,被大羿大神給射下來做了火域信物而已。
雖說從此之後,金烏一族便沒有再作死去創造什麼新的金輪族地,可其血脈的確與金輪息息相關,而日出東海,也就代表金烏入海並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他們飛舟上秘密有點多,金金又和黑烏是師徒關係,人家來了這邊要是限制其活動範圍,師徒說不定就有隔閡了。
是以,造化樹就讓金金等第二天再說。
同時,他們也在努力聯繫蘇清。
只是那海瀑布的山脈有點詭異,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第五天,黑烏又打電話過來問情況如何了,金金看向造化樹。
造化樹雖然能夠感應到蘇清的氣息還很強盛,但也擔心他們被困在海瀑布之中,銀河海瀑布的名聲在以前可是不小,在那裡根本用不了縮地成寸,不知道多少人埋屍此地。
他和向生樹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讓黑烏下海找一找為好。
剛點頭,金金還沒來得及回復師尊,遠處的外海天空就突然發生了變化。
有人在那裡渡劫?
這一看就是蘇清和祁江搞的鬼,金金面露喜色:「師尊,不用過來了,爸爸他們沒事了!」
「行。」黑烏在那邊也鬆一口氣,他和蘇清等人倒是沒什麼交情,卻也知道若是徒弟能夠有兩位長輩護持日後必定能夠走得更加順遂,而他們黑烏城也能因此得到不少便利。
是以,他暫時還是不希望蘇清兩人出事的。
既然沒事了,黑烏便讓金金先回去了:「你在那邊待了二十天,回來記得也待二十天,你爸爸和叔叔那邊,他們自有能力自保。」
金金面露猶豫,但一旁的造化樹卻做了一個讓他放心的「手勢」,是以金金便點頭了:「好,那我收拾點東西就回去。」
「嗯,回來就去上課。」
師徒二人掛了電話,金金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遠處雷雲聚集的天空,雖說都是雷雲,可新聚集的雷雲卻明顯和海上的不同,前者帶著一股莫大的壓迫力,一看就是渡劫雲。
「那兩位爺爺,我就先回黑烏城了,爸爸他們回來給我報個平安。」金金一步三回頭地叮囑。
「放心吧。」造化樹沉穩地道。
金金很快便離開了,此時的無盡海域天空依舊在凝聚劫雲,而且是兩片。
「這兩孩子,這麼等不及嗎?」造化樹無語了,「非得在外海渡劫?」
「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不得已而為之吧。」向生樹嘆了一聲氣,將小扶桑連同飛舟一起送入秘境之中,「走吧,去給他們布置陣法,免得被那些老傢伙知道了。」
他可不想蘇蘇他們像之前那個大域主一樣被追殺到死。
是的,那個木域大域主死了。
就在前兩天,木域域主又換了個人,雖然新域主也是新生代的而不是復活者讓人有點驚訝,可人死了就是死了。
兩棵樹在巨大的風浪中小心翼翼地靠近劫雲,還沒靠近劫雲,天上就開始凝聚異象。
也就是說,他們不但正在衝擊元嬰,而且也在完全覺醒,對於這個結果,兩棵樹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只是覺得事發突然很是無奈罷了。
此時海底的祁江和蘇清也很是無奈。
時間再回到五天之前,也就是他們入海的那一天,祁江正在煉製法器。
五天之後,也就是今天,祁江的法器煉製好了,蘇清便將法器放置在祭台上,把轉生軸拿走,準備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完全覺醒,這樣也好讓造化樹他們布置陣法遮掩樣貌氣息。
可誰知道,沒多久便發生了變故。
他剛把轉生軸拿走,離開山壁的那一刻,轉生軸就直接認主了,搞得蘇清不得不立刻打坐,全心全意地感受覺醒的過程,若不是他有鯤的血脈,人都被海水沖走了。
祁江可是要和蘇清一起覺醒的,他們說好了要一起拿首次完全覺醒和第一元嬰的獎勵,是以便也跟著坐下來讓龍雲綢認主。
至於兩棵樹那邊,他相信他們肯定知道要怎麼做。
經歷了將近一個月的蛻變,此時雷源石已然化為雷電之心,只是祁江一直沒去接所以雷源石,不,雷電之心才沒有回來。
祁江快速往旁邊的海水丟了一個傳送陣出來,沒多久,肉眼看著明顯胖了一圈,龍鱗更加光滑堅硬的龍魂以及一顆電光流轉的心臟出現在祁江面前。
龍魂和雷電之心一出現便回到祁江體內,他繼續打坐,開始讓龍雲綢認主。
激活龍雲綢之後,祁江手上的紅色破布便化為一縷紅色輕煙繞著祁江轉圈,輕煙有龍頭龍尾龍爪,像是雲霧化作龍一般。
祁江龍角上的風詭.雷環和體內的雷星珠飛出來,與龍雲綢一起飛上祁江的頭頂,三大法器轉著圈圈,很快便融為一體,化作真正的雷龍戲珠信物。
風詭.雷環做外環,雷星珠縮小飛入環中做圓心,龍雲綢纏繞在風詭.雷環之上,龍頭碰到龍尾之後便轉向圓心,張開嘴巴咬住雷星珠。
雷龍戲珠定型,飛入祁江體內,天空電閃雷鳴,醞釀著一片十分厚重的雷雲。
就在此時,龍魂與祁江解除契約,寶物離他讓祁江變得有些虛弱,龍魂朝著祁江吐出一口龍氣,祁江那點虛弱就這麼一閃而過。
龍魂知道待會兒他們要渡元嬰劫,怕自己被劈就順著造化樹他們的味道離開海洞,祁江繼續在地上打坐,體內的法器紛紛融化進入沸騰的血液之中,又藉助血液與祁江的血脈融為一體。
吼!
一聲恐怖的龍吼傳出,雷雲像是受了刺激,像下雨一樣霹靂啪拉地打著雷化作雷海,海中的祁江從人化龍,一頭巨大的雷龍沖向天空沐浴在雷海之中。
因吸收了魔皇角,雷龍的顏色似黑非紫,徜徉在雷雲之中就像是與雷雲融為一體一樣,只偶爾隱約可以看到雷龍的一個部位。
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祁江第一次這麼暢快,就像是本能一樣,他高興地在雷雲中轉來轉去,完全覺醒的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醞釀著多麼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和九次覺醒的他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他看到了從海中躍出的鯤,一個高興,就想去把蘇清帶上來玩一玩。
可他剛露頭就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或者說,天道不讓他下去。
熟悉的感覺上身,祁江明白了,他要開始「營業」了。
在祁江覺醒的時候,蘇清當然也在覺醒。
轉生儀、渾源球和轉生軸三個部件合為一體,慢慢形成了一個很像是地球儀的法器,之後便回到蘇清的體內。
造化樹、向生樹與蘇清斷開聯繫,斷開之前,為其送來了一份造化之力和一份由死向生之力,沒有讓蘇清陷入虛弱之中。
之後,轉生儀便和其他寶物一樣融化,將能力刻印在他的血脈之中。
一種美妙的鳴叫聲從蘇清喉嚨中發出,他體內的人族血脈盡數消失,化作一條冰藍色的鯤在海中徜徉。
遵從本能,他看似很慢很唯美實則非常快速地來到海面之下,衝出波濤洶湧的海面,由鯤化鵬,他的上方,正是祁江的雷雲。
雷龍欲要來迎接其伴侶,卻迫於「營業」壓力不得動彈,他不能下來,蘇清卻可以一路化鵬扶搖而上,奔赴天空雷龍所在之處。
在蘇清全部離開海面的那一刻,鯤全部化作鵬,他本想繼續去雷龍之處,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必須「營業」。
行吧,他總算是知道為何江哥不來找他了。
雷龍離開雷雲,沐浴在雷海之中,翅膀張開,猶如對天不滿一般朝著雷雲怒吼。
其下方是一隻巨大的,沐浴在火海之中的鵬,雷龍像是發泄完自己的不滿,轉身回到雷海之中,隨後探出身子來,似乎想要觸碰下方的鵬鳥。
這一刻,眾生皆可看見天空中出現了一片恐怖的海域,海域之上有一條猙獰的雷龍沐浴在雷海之中。
雷海之下,一隻巨大的大鵬與雷龍遙遙相望,龍朝下,大鵬朝上,猶如互相奔赴一般。
與此同時,眾生聽到了熟悉的天道之聲,而且是接連兩聲。
雷域新主已立。
第一覺醒者已現。
雖然天道之聲尚未指明,眾生卻知道,雷域新主是雷龍,第一覺醒者是第一位完全覺醒的人,而現在,又跟之前的第一金丹一樣,第一覺醒者是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兩個覺醒者,正是異象中的雷龍和火中大鵬。
看到這個美麗的異象,許多國人都將視線放在雷龍之上,這是東方龍的形象,卻又長著翅膀。
「這是應龍嗎?」無數國人表情激動地抬頭看向天空,眼神無比狂熱。
黑烏城,黑烏負手而立:「魔龍和鯤鵬啊,當真是許久未見了。」
一個是早已離開乾坤界被滅族的種族,一個是不知道在乾坤界消失了多久的神獸,這一刻終於重新出現在眾生面前。
和只關注雷龍的人類不同的是,半不死、仙火樹乃至所有復活者可不敢忽視異象中的那頭鵬鳥。
他們都知道,那火中的大鵬並不是什麼名不經傳的生物,其乃是傳說中的神獸,鯤鵬的一個形態。
鯤鵬兩字一出來自是不用多解釋,有爭議的則是那條雷龍。
雷龍當然不是仙族的應龍,而是魔淵的魔龍。
當年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天地孕育神魔兩族,其中魔族以魔龍為首,神族以祖龍為首,但因為二者孕育之地十分相近,幾乎是比鄰而育,是以魔龍與祖龍十分相像。
不過,祖龍和魔龍只是相像罷了,兩者之間的差異還是很大的,便是不提顏色,光靠氣質也不會認錯。
祖龍更加飄逸,而魔龍更加猙獰,一個出生后便居於無盡雲海,一個出生后便歸於無盡魔淵。
因其身後代表不同的種族,祖龍與魔龍便做了一個約定,祖龍不再下地,魔龍不再上天,兩兄弟從此不再相見。
不過,現在是新世界了,可沒有別的祖龍能來跟祁江做什麼約定,所以祁江愛上天就上天,愛下海就下海,喜歡去魔淵就去魔淵,不會有什麼約定能夠阻止他。
天空中的異象很快便消失了,天空中的雷海卻沒有消散,一團巨大的紫色光團落入祁江眉心,與此同時,一團比紫色光團小一點的冰藍亮色光團也落入蘇清的眉心。
之所以蘇清的小一點是因為祁江的光團乃是雷域新主獎勵和第一覺醒者的獎勵疊加,兩者光團大小自然不同。
祁江得到光團之後,體內正在衝擊元嬰的金丹便啪的破碎,像是注入什麼催化劑一樣,金丹快速凝聚成一個人形,最後丹田中的小人變成了他的樣子,只是顏色是黑色罷了。
與此同時,蘇清的體內也是如此,體內原因是自己等比例縮小的模樣,顏色是冰藍色和紅色。
雷龍將空中的雷雲吞入口中,露出上方的兩片劫雲,祁江和蘇清全部化作人形在劫雲下方打坐,做好了被雷劈的心理準備。
此時,兩人身後的翅膀在完全覺醒后便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兩人的翅膀全都變大了許多,蘇清的尤其大,幾乎可以將兩人全部抱在裡面,祁江的小一點點。
兩人翅膀上的羽毛都消失了,祁江的翅膀變成了兩片翅膀形狀的魔氣,蘇清的翅膀也分別變成了水和火焰,雖說看起來沒有了羽毛,可蘇清二人自然脫落的羽毛最後還是會在空中從魔氣、水和火焰變成羽毛的形狀。
原本蘇清每次覺醒后,每邊翅膀都會有九根尾羽,如今尾羽卻變成了一邊一根,看著數量變少了,仔細看,尾羽卻是一百零八根重疊起來,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少罷了。
祁江那邊沒有尾羽,是以並沒有這樣的變化。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兩棵樹並沒有來得及布置陣法,好在蘇清和祁江是以魔龍和鯤鵬之形現身,他們又有傳承之殿在身,日後出門行走隱藏氣息,倒也不必擔心會被其他復活者發現他們的身份。
天空中的劫雲越發濃重,兩棵樹嚴陣以待,終於趕在劫雲形成的前一刻將陣法布置下去。
轟隆隆!
當初巨樹林中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海上,祁江和蘇清被雷霆轟入海中,左右不會死,兩人就一點點地任由雷霆將他們推入海底,再埋入深坑之中。
至於兩棵樹,自然也遭了天譴。
當初渡劫,他們被雷霆轟到水底的坑中,這一次元嬰渡劫,他們也一樣進入了海底的坑裡躺平。
以前金丹是十八道雷劫,如今元嬰的雷霆變成了金色,等級更高,威力更強,數量也變成了三十六道。
雷霆不停地劈打,恐怖的無盡海域沒有削弱一點雷霆的威力,兩人兩樹如同當初一般默默地承受。
最後,劫雲散開,兩棵樹哇呀呀地帶著一身傷跑出海底,但看著卻又長大了一點,因為他們現在已經變成了小樹苗的形態。
祁江和蘇清知道又要營業了,快速換上衣服,順著熟悉的彩虹橋走上天空。
這一刻,陽光破開雷雲灑在二人身上,異象傳遍了全世界。
眾生的目光化作星星,注入繁星中獨屬於二人的傳道星裡面,在彩虹之上,祁江和蘇清再次得到了一場造化樹,心底有許多明悟。
第一元嬰的異象消失之後,熟悉的光團沒入眉心,二人的修為進入元嬰中期,神魂徹底穩固。
飛舟重新出現在天罡石礦脈附近,是造化樹和向生樹拿出來的,兩棵樹剛上去,祁江二人也回來了。
一回來,蘇清就發現兩棵樹很不對勁。
之前在無盡海域沒注意,如今他卻發現兩棵小樹苗灰撲撲的,像是掉進了草木灰堆里一樣。
「你們這是?」蘇清憋著笑問。
「遭天譴了唄。」向生樹沒好氣地拍打自己的樹葉,很不滿地看了一眼天空埋怨道,「小氣吧啦的,這灰估計要好久才能消。」
祁江可沒有蘇清那麼客氣,肩膀拚命地抖:「哈哈哈哈!」
兩棵樹翻了個白眼轉身背對著他,祁江笑夠了之後,心情很好地進入廚房:「蘇蘇,吃什麼?」
蘇清眼睛一亮:「嗯,吃……吃海鮮吧,海上不吃海鮮怎麼行呢?」
「還有呢?」
蘇清再想了想,高高興興地往外飛去,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唯有他走前留下的話還殘留在空氣中:「我想喝酒,藤酒天下聞名,我去摘點酒藤回來!」
背過去的兩棵樹感嘆:「完了,這下飛舟是真的追不上他的速度了。」
以前祁江做飛舟的時候,總是要以蘇清的速度來當標準,如今蘇清徹底化作鯤鵬血脈,完全覺醒之後……嗯,怎麼說呢?縮地成寸在他面前就跟老奶奶挪步一樣。
鯤鵬啊,那可是遨遊天地的神獸,天上、地下、海里、虛空,哪裡都能去,縮地成寸那可差得遠呢。
也就是說,完全覺醒之前,蘇清還需要忌憚縮地成寸這個神通,完全覺醒之後,他連撕裂虛空都不怕了,在速度上,徹底成了世界第一人。
至於祁江,速度上面雖然是遠遠比不上蘇清,可他身為雷域域主,又是魔龍,也不用怕什麼縮地成寸了。
在造化樹他們還沒感嘆完,蘇清已經回到大陸中摘了一捆酒藤又回來了,兩棵樹看了一眼,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完全覺醒代表的是幼年期,鯤鵬壽命悠遠,蘇清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可以肯定地說,等他飛升了,他還是個幼年期的鯤鵬。
而光是幼年期的各種血脈天賦,也夠蘇清吊打全世界飛升上界了,這就是眾生為何將其稱為神獸的原因,因為這一個種族的舞台壓根不在下界。
龍族也是如此。
不過,造化樹和向生樹知道,蘇清他們在上界發光發熱的場面自己肯定是看不到了。
蘇清回來之後便將酒藤一點點地砍斷,藤蔓中空,裡面有許多散發著酒香的汁液,這些汁液就是最美味的名酒藤酒,根本不需要再加工,直接就能喝,如果放入壇中密封,藤酒也會跟其他酒一樣越放越醇香。
不過,再醇香也比不上酒藤自然生長的好,一壇放了百年的藤酒怎麼樣都是不如一根百年酒藤里的酒液好的,無論是口感、味道還是香味。
是以,以前藤酒大陸的人家一般都不會自己存放藤酒,而是會移栽酒藤。
一捆酒藤里的酒足夠一罈子,還剩下一點點放不下,蘇清倒到碗中,拿起來小心地聞了聞,覺得味道還挺香的又小小地喝了一口。
「咳咳咳!」
咳嗽聲響起,祁江跑出來,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再看只有半碗的酒,哭笑不得:「藤酒很烈,你怎麼一下子喝了那麼多?」
「不,不是,咳咳!」蘇清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把酒放到桌上,拿了一杯飲料就咕咚咚地喝下去,好半晌才緩過來。
「我就喝了一點點。」蘇清的臉都是紅的,看著酒香十足的碗,頓時皺起眉,「這酒藤不會是壞了吧?」
他記得傳承的記錄中的酒藤是醇香無比,藤酒大陸的男女老少都愛喝,就連嬰兒都能喝呢。
祁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很是無奈:「人家基因里就很能喝,你能一樣嗎?」
蘇清有些不服氣:「我不至於連嬰兒都比不了吧?」
嬰兒那可是喝母乳的,能喝的酒他怎麼就喝不了?
祁江嘆氣:「人家一出生就用藤酒泡澡,從小就把酒當水喝,你能一樣嗎?」
「我怎麼就不一樣了。」蘇清冷哼,把祁江推開,拿過桌上的碗就要比一比。
他這一看就是醉了,祁江搶在他前面把酒換成水:「好好好,你一樣,你和大家都一樣。」
蘇清嘗試地喝了一口,發現不嗆了,咕咚咕咚地把碗里的水喝完,豪氣萬千地把碗啪的放到桌上:「你去煮飯吧,我繼續喝酒。」
「好好好。」祁江把酒罈換掉,讓造化樹他們看著點,自己進入廚房裡做飯。
蘇清一個人坐在甲板上,人趴在茶几上,拚命地倒水喝,喝完一口就嘟囔:「這酒也不怎麼樣嘛,也沒什麼味道。」
一旁的三棵樹拚命憋笑:水當然沒味道了。
喝著喝著,蘇清的眼皮開始打架,嘴裡的話也開始變得模糊,別人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但沒關係,因為不到兩分鐘他就趴在茶几上睡著了,祁江離開廚房把人抱到沙發上。
剛放上去,蘇清就刷地睜開眼睛,朝著祁江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嘟起嘴巴看了看周圍,聲音模糊:「江哥,這是哪?」
祁江聲音溫柔:「床上,你先睡,我……」
「床?!」蘇清騰的跳下去,表情崩潰,話都能聽清楚了很多,「我還沒洗澡!」
「待會兒我再洗被單!」
「不行!我不睡床!」蘇清推開祁江,自己躺到甲板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安穩地睡了。
眾人眾樹:……所以,你不睡床,就去睡更髒的地板是吧?
祁江哭笑不得地抱著蘇清去給他洗澡,期間蘇清又醒了開始鬧,聽到祁江要幫他洗澡又睡了過去。
「造化樹,向生樹,鍋里的蝦熟了,幫我撈一下,料理台上有幾條魚,幫我煎一下,那些蟹放上去清蒸。」祁江的聲音從走廊深處傳來。
向生樹很是無語:「讓兩棵樹去做飯?也太過分了吧?就不怕把我們給燒了?」
造化樹卻是進了廚房,直接停火把蝦撈出來,然後將蟹放進去蒸籠里。
至於煎魚?
本樹不會!
二十分鐘之後,祁江抱著換了睡衣的蘇清出來,讓兩棵樹幫他看著,自己進廚房看還有什麼要做的。
因為蘇清剛喝了酒,所以祁江不敢給他洗熱水澡,但又怕他著涼,也不敢給他洗冷水澡,所以只是洗了一個微涼的溫水澡,蘇清就並沒有因此醉得更厲害。
這會兒蘇清正乖巧地躺在沙發上睡覺,等祁江把飯菜拿出來之後,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揉了揉眼睛:「吃飯了嗎?」
祁江知道他一直沒睡熟所以才把飯菜拿出來,聞言笑著點頭把蘇清扶起來:「嗯,我來喂你吃飯。」
「我想喝酒。」蘇清鼓著臉拍了拍茶几,「飯桌怎麼那麼矮。」
祁江又把茶几換成飯桌,把蘇清沒喝完的那壇水拿過來,倒了一杯喂他:「來,先喝口酒在吃飯。」
蘇清喝了一口,滿意地點頭,乖巧地靠在祁江懷裡吃飯。
祁江一邊喂一邊跟造化樹他們聊了一會兒,也沒聊什麼,就聊一聊之前金金在這邊等他們發生的事情。
造化樹不太喜歡吃人類的飯菜,更喜歡喝茶,所以他們吃飯的時候,造化樹也在旁邊喝茶。
喝了一會兒,一粒灰從樹葉上掉到茶杯里,造化樹頓了頓,深深嘆氣:「遭天譴可真不好受啊。」
向生樹還以為他想「金盤洗手」了,故而有些不舍地問:「那下次還要薅天道羊……」毛嗎?
轟!
一道雷突然劈下來,正中向生樹的樹冠,他剛打理好的樹枝頓時炸開,向生樹生無可戀地捋了一把樹冠,毫不意外地掉了一堆灰。
祁江和造化樹憋笑,怕向生樹發飆,不敢顯露出幸災樂禍來,可祁江懷裡的蘇清卻喝醉了,壓根沒有那個情商,只是歪著頭看了看天,然後又疑惑地看了看已經變黑的向生樹。
兩秒后,他高興地拍著手:「哈哈哈哈!笨蛋!」
向生樹怨念更深了:……行,你喝醉了,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