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 162 章

舊書街，楊柳樹下，街頭茶位。

中年人推著書架，氣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搬好，卻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小心。」

有人在背後及時撫了他一把。

中年人心道好險，站好腳步的同時，視線往右一看，連忙道謝：「謝謝你啊，小哥。」

「不謝，你是在搬書嗎？」青年好奇地看著舊書架，視線緩緩下移，落在簡陋的麻袋上。麻袋裡面裝著很多舊書，保管得還算好，看得出來時間久遠，有些書都已經發黃了。

「是啊是啊，我們這條街幾乎都是賣書的。」中年人一眼就看出青年不是本地人，但以他幾十年的見識經驗，居然聽不出青年的口音和語言風格，這倒是有點奇怪。

「小哥，你是哪裡人？」

「很遠的外地，不過我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哦？多久？」

「一年左右吧，」青年想了想，道：「有時候我感覺時間在我身上過得比較慢，也許比一年還長也說不定。」

「那也算久了啊，感覺羅爾城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哦，現在應該叫羅爾國了哈哈。」

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健談而且熱情，見對方面善，又幫了自己一把，簡直一見如故。舊書區很多他這樣的人，喜歡閱讀、熱愛故事的人通常如此，有時候比起在書本看故事，更喜歡從人口中聽故事。

並非尋求知識的那種求知慾，他們這樣僅僅屬於閑暇求趣，沒有多餘的想法。星球安寧了一段時間，人民安居樂業，得以時間閑暇度過，享受享受自然不為過。

「羅爾城……」青年低頭，彷彿在思考，幾秒后才道：「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有時候會給我一些啟發。」

「啟發？」

這詞彷彿觸動了中年人的雷達，他一下就悟了，說到啟發還能是什麼，肯定是不詳神話啊。

「對啊！羅爾城信息網可是不詳神話的發源場所，網站【聚天】更是@首發網，當年畫家、樂手等人正在直接在論壇上開帖激烈讀解！全世界為之瘋狂，思想引起了風暴！」

「那個盛況我有幸親眼目的，我至今都會心悸，當時我的感想就是，知識啊！多麼偉大！我也要傳承知識，專研知識，為人類文明添磚加瓦！」

也正因此，他才成了舊書區的土著老闆。雖然自己未必能發掘新知識，但至少可以促進知識的傳播，為知識交流提供便利！

「小哥，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書，只要是我這裡有的，儘管說，我送你了！」他熱情高漲，幾乎衝上來了。

「這倒……」青年剛要拒絕，思考了半響，問道：「有沒有【初見者】相關的書？」四年前離開時應該是【察知者】水平，不知道【初見者】正常來說是什麼情況。

「那當然是有了！」中年人興奮地跑去找書，沒過多久就抓著一本書過來，道：「《最全等級詳解》，看這本就夠了，四年前，這本可是【窺視者】以上才有資格擁有的！」

不是所有危險等級以上的書都會對人造成影響，四年前階級之間的情報差太厲害，形成了各方面的封閉隔閡，有些書其實任何都能看，但卻硬生生被加上了等級限制。

雖然統稱是安全考慮，但實際上大半的原因在於高層的不以為意和不關心，說白了，他們沒有理由費力鑒別書的具體安全性，也很麻煩，所以就大致地加上了等級限制。

在這方面上，以前的羅爾城圖書管理局確實是一個相當腐朽的組織。

青年接過《最全等級詳解》，當年學習【無知者】考試的記憶歷歷在目。他想起了幫助自己考試的房東先生，當年要不是房東先生的學習資料，自己也不會那麼快考上。

書上寫著，【初見者】即可以清楚看見非凡因子、非凡生物的人類，【初見者】通常擁有操作非凡因子的力量，因為能看見，等於能認知，能認知，意味著本人的維度等於或高於對象的維度，既然同一維度或者身處更高維度，那自然就能操作比自己低維度的存在。

不過，上面寫著的備註是僅限一般情況，且維度僅是相對概念，並非確切非凡概念。

再換句話說，在維度高低不一，層次參差不齊的世界里，其實人人皆是【盲者】，因為相對於更高維的存在來說，低維存在就是視界受限的【盲者】。

這跟地球上佛教的說法幾乎一致。但佛教不一樣的是，他們說塵世是迷，人在塵世進行認知活動，相當於霧裡看花，摸不清方向，霧重的時候甚至也看不清自己，在此意義上，世人總是盲目的。

而所謂佛，即是覺者，也即看破紅塵之迷，自我覺醒，看清世界的人。

《最全等級詳解》這本書在某種意義上，也像是佛教的修鍊指南書，但異界最高卡在了【真知者】等級，而在在佛教的宇宙觀看來，這還不算太高的層次。

原來如此嗎，異界其實是比較層次分明的世界……

青年邊翻著書，邊默默點頭，明明是很安靜的讀書動作，但卻因為翻頁的速度過快，看得老闆目瞪口呆。

老闆從未見過讀書如此之快的人，都快傻眼了。

「謝謝，」邢遠將書還給老闆，道：「我大概看明白了。」

「你……讀書可真快，」老闆接著書，傻傻地看了對方几秒，不禁問道：「小哥，你來羅爾城舊書區只是找書嗎？還沒有其他要找的書？」

邢遠笑了笑，道：「其實我是路過，經過這裡就是逢魔街，我的住所就在逢魔街，自然要經過這裡再回去。」

「逢魔街？！」老闆頓時精神抖擻，「那裡可是邪神棲息之地啊，你怎麼住到那裡去了。」

住在逢魔街的除了瘋狂就是【盲者】，這些年來，羅爾城無數次討論過如何處理逢魔街，結果都是不了了之，因為方法最終都會指向一個，逢魔街無解，要麼人類集體搬走，要麼共存。

世界中心的超大城市中同時存在宇宙最瘋狂場域，這話要是提前幾年發在故事裡講，估計沒人會信，但現在已經成為了羅爾城人盡皆知的事實，高層不知道為此瘋狂過多少次。

不過即使是現在，也還是有【盲者】住在逢魔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視界不同」等於「對應的現實不同」，人家根本就沒覺得什麼，只覺得【察知者】以上的人大驚小怪。

「是，逢魔街有很多我的朋友，我很想念他們，只是可惜來的太突然，沒有帶上什麼禮物，我在想要不要現在帶點東西回去……」邢遠想到格赫羅斯，發覺自己不知道格赫羅斯先生可能會喜歡什麼見面禮。格赫羅斯先生還記得自己嗎。

「原來是這樣啊，」老闆做好心理建設，轉口道：「那要不要考慮給他們帶上幾本舊書？故事書大家都喜歡，作為久別重逢的見面禮，好像也可以？」

給什麼人送什麼書，的確是羅爾城最近流行的禮贈方式。

四年前《山海經》降臨時，全人類都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事物都有頻率高低，文藝產品上更為突出，高頻的書籍、音樂、藝術會提高人的頻率，反之亦然。

那之後，人類就開始了文藝作品的頻率鑒定，試圖將高低頻率作品區分出來，在質量上劃分等級，也好告訴人們，什麼文藝作品適合閱讀，可以提高自己的水平，什麼文藝作品不行。

但是這《山海經》帶來的高頻升華結束后，人們就沒有了這份力量，只能主觀地進行判斷，難免分不清文藝作品的價值高低。

究竟人們趨向閱讀的是高頻作品還是低頻作品，他們也無法驗證，除非像真理會一樣找人實驗。

「確實是一個好提議。」

邢遠點頭。

「好啊，來看我這裡的書。」老闆說著就拖出新的麻袋。

他們於是在舊書店裡找起了書。外面喧鬧非凡，人行道已經快擠死人了。秩序局的人都無法出入，甚至還被擠了出去。

羅爾城高層自不可能放任局勢失控，光輝公爵隨後發聲，宣布舊書區活動暫時終止，所有書店停止運作，一切損失由他負責，只為控制局勢，迎接最重要的人。

老闆接到移動終端的指令，震驚道：「啊！居然說舊書區來了一位貴客？！」

「怎麼了？」

「抱歉，我得關門了，不如說，咱們舊書區今天都要關門了，高層出了大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直接發市民緊急通知提醒，肯定是大事！」

老闆慌忙整理書籍，才搬出來的書架又要搬回去，回過神時發現邢遠已經不見了。

也對，他是抓緊時間回逢魔街了。等到有空看信息網時，老闆這才知道大事不妙。

【救命！我居然錯過了作者【不詳】，他好像已經回逢魔街了！】

信息網人一聽，頓時慘叫一片，逢魔街可是他們唯一不敢亂去的地方啊！

【不，還有希望，快包圍逢魔街！】

畫家行動極速，立馬召集了書友會，宣佈道：【徐厚街集合，我們從長計議，切記不要亂來！】

【收到！】

下一秒，又有人道：【報！光明教會等教會勢力已經率先到徐厚街了！】

【靠！他們怎麼說？】

【現場已經目睹到道格爾，而且道格爾已經進去逢魔街了！】

【然後呢！】

情報員卡了幾秒，突然驚恐道：【羊！好多羊跑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