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買房記
趙燁帶著幾個孩子進了屋裡，他們一家人受到了冉家的熱烈歡迎。
說是冉家人熱烈歡迎，其實更應該說是韓福生夫婦的熱烈歡迎。
尤其是韓福生的愛人，接過趙燁手裡的孩子就抱著不撒手了。稀罕的跟個什麼一樣。
趙燁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一般這個年齡段的婦女，喜歡擺弄孩子也是常事。
另一個就是小孩子喜歡女性，尤其是成年女性，這幾乎也是天性。小念考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這個年齡的女性接觸了。顯得興奮也很正常。
在大雜院里，可沒有人經常這麼抱著他。
「趙燁，聽說你是烈士後代？你父親也是當兵的？」韓福生等趙燁坐下就問道。
冉爸見這個老朋友表情嚴肅，也就沒有插話，只是在一邊看著。
趙燁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只是出於禮貌也不能不回答人家的問題。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是的，韓叔。我爸犧牲在了跟老美的戰爭中。」
「哦？他是哪個部隊的？」韓福生追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聽我朱爺說，應該是**師的，再詳細的他沒告訴我。」趙燁回答道。
「朱爺？他姓朱嗎？是你什麼人呢？」韓福生問得更急了，這讓趙燁有點不自然了。這怎麼越來越像審查了呀！這個韓叔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看了一眼冉爸，發現他也有點皺眉頭。
可能是發現了趙燁的不自然，韓福生又解釋道：「你不要擔心，我也是那場戰爭中下來的，這才問得詳細了些。你這也算是我的戰友後代了，你放心，沒別的意思！」
趙燁笑了笑，他才不信沒別的意思呢。韓福生這個樣子，傻子都能看出來不僅僅是關心戰友後代。
不過趙燁也不打算隱瞞什麼，這些信息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只要有心，很容易從別的渠道了解到。
「朱爺是我爸的戰友，他們以前在一個連隊。朱爺就姓朱，叫朱大常。」
朱大常這個名字一出口，冉爸和冉媽都笑出了聲。怎麼還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可是韓福生沒有笑，反而更嚴肅的問趙燁道：「你爸爸，是不是叫趙大山？」
話一出口，滿堂皆驚！
趙燁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韓叔，你認識我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韓福生的身上，只見他原來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一些。
往凳子上靠了靠才說道：「我那時候是你爸的指導員，你的名字還是你爸讓我幫他取的呢！」
「哦！還有這麼個故事呢！我說你怎麼這麼關心趙燁的情況呢。」冉爸也長舒一口氣。剛剛韓福生那副表情，還真把他給唬住了。
趙燁也很激動，雖然不是原主，但畢竟享受著人家原主的身體和資源。現在遇到了原主生父的戰友，他當然要更加尊敬才好。
再說了，即使沒有這層關係，作為一個為國奮戰過的老兵，趙燁也不能有絲毫的不尊敬。
「韓叔兒，您給我講講我爸的事唄。我爸是怎麼犧牲的？」趙燁也眼圈發紅的問道。
朱爺只是告訴他，他爸是被老美的噴火坦克燒死的。可是具體那是場怎麼樣的戰鬥，他作為一個一線老兵，看到的多少有些局限性。
「唉！那是一場艱苦的戰鬥，當時為了配合大部隊的行動，我們連負責牽制敵人。本來我們是有地形優勢的，阻擊戰打的還算順利。
」
韓福生挪挪身子，思想也陷入了回憶中去了。
「可是，我們還是低估了敵人的能力。當時我們當面之敵並不是很多，再堅持一下就能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了。誰知道，敵人的通訊能力遠遠超過我們，他們可以很輕鬆的呼叫空中支援，呼叫炮火支援，甚至還能呼叫附近的坦克！
沒用多少時間，遠程火炮，空中轟炸就落到我們頭上了。
當然我們的戰士就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我們只有一部電台，可想聯繫大部隊，發現電台里全是雜音。
沒辦法，我們的戰士，只能用血肉之軀硬抗敵人的坦克進攻。
你父親，也是在這場戰鬥中犧牲的。
當時，我們有著地形的優勢，敵人想進攻我們的陣地，就得突破山口的狹窄地段。可是，當敵人的主戰坦克上來以後，我們就沒什麼好的辦法了。
戰士傷亡太大，連長命令退到下一個山口阻擊。可是敵人的坦克不解決，下一個陣地也很難守住。
就在這個時候，你爸趙大山發現了跟在敵人主戰坦克後面的噴火坦克。
他背上炸藥包，又拎了一根爆破筒就上去了。」
說道這裡，韓福生的眼睛里已經蓄滿了淚水。
他擦了一把，看著趙燁繼續說道：「等到我和連長注意到他的時候，才明白他的意圖。他是想利用狹窄的地形，坦克靠的非常近的劣勢，用噴火坦克燒毀敵人的主戰坦克。
可要想靠近噴火坦克，他就得穿過兩輛主戰坦克的視角。
沒等連長和我下命令，一排剩下的戰士，自動就跟上了你爸的腳步。
他們跳出戰壕，朝著敵人瘋狂射擊，扔手榴彈，吸引敵人的注意和火力！為你爸爸的進攻贏得機會。
連長和我也趕緊叫我們身邊的戰士，進行火力掩護。最後你爸爸成功的突破了前面的主戰坦克，到了噴火坦克的附近。
可是，誰知道，正是我們這邊的火力，吸引了噴火坦克的注意，他想退回去！就是這樣，發現了你爸的進攻。」
韓福生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呼的就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走了兩步，然後大聲說道：
「你爸是個英雄，一排的戰士，也是英雄！
那狗日的坦克，朝著你爸身上噴火，一排的戰士都打瘋了，直著身子朝敵人的坦克沖，那噴火坦克嚇壞了，趕緊轉移炮塔，朝著一排的戰士方向噴火。機槍，火焰一下子就把一排的戰士給淹沒了。
可是你爸他沒有放棄，他全身著火，拉響了爆破筒就朝著鬼子的坦克撲了上去。
噴火坦克被炸了，大火一下子覆蓋了整片區域，敵人的主戰坦克都被燒著了，後面的步兵更是被燒死一大片！整個進攻也就失敗了。最後，鬼子再也沒有進攻我們的陣地。
燁子，是你的父親和一排，救了我們所有人啊！
最後首長親自給定的，一排集體一等功，你爸個人二等功！」
聽完了韓福生的描述，整個房間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誰都沒有說話，連兩個小丫頭也安安靜靜的。
最後還是小念考打破了沉默，這小子尿了，見沒人管他，哇哇大哭了起來。
孩子的哭聲，一下子就把眾人從烈士犧牲的悲壯中，拉到了安定幸福的現在時光。
一屋子的人都是長長出了口氣。
冉媽和韓福生的愛人慌手慌腳的伺候孩子，韓福生也熱切的看著這個小傢伙。
這個時候，看到了這個孩子還是個帶把了，那就更高興了。
趙燁也在這樣的氛圍中，漸漸緩了過來。
別人以為他是第一次聽到父親犧牲的過程太過悲痛。
可是他想的確是以後的事情。
這次聽到的當事人講述戰爭，那跟以前看電影的感受完全不同。
想想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從那個戰場上走下來的。面對巨大的武器和裝備差距，又有多少，像原主父親這樣的英雄呢？
人們說，那場戰爭，第一次讓這個國家在世界上挺起了脊樑。
那這些人，就是組成這脊樑的一根根硬骨頭。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又該做些什麼呢？
這是趙燁來到這裡后的第一次思考。
之前他想的最多的如何度過那場風暴，如何不缺吃穿的平安生活。
可是，現在他想的是，以後為這個時代做點什麼，怎樣才不枉此生，才對得起來這個時代走一場。
眾人看他沉默，也沒有打擾他。只是過了好一會兒，冉爸和韓福生看著這個孩子還悶在那裡，就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孩子，不要難過。英雄們的犧牲，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不要辜負了父輩們的鮮血啊！」冉爸拍著趙燁的手說道。
「冉伯父，您放心，我不會沉溺在悲傷中的。我剛剛再想，我上大學要學什麼，以後要為這個時代做些什麼！」
「哦？你有什麼想法嗎？」這可是讓兩人都沒想到。他們還以為這個孩子是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呢。
「目前沒想好呢，我剛剛聽韓叔說，咱們的電台都是雜音，我想這可能是被敵人給干擾了。我想以後說不定我去學通信工程，造出不會被干擾的電台來！」趙燁邊思考邊回答道。
「好小子，有文化，有志氣！」韓福生很高興，這才對嘛！年輕人就應該像這個樣子，有思想，有志氣。
隨著冉媽的照顧，一張大桌子擺在了會客室，幾家人坐了個滿滿當當。
喝了幾杯酒，冉爸這才問韓叔，「你這次來能呆幾天？」
「呆不久，下星期我就得回去了。這次來是有公事，另外就是把我的檔案帶回去。我這以後，算是正式定居在那邊了。工作單位都確定了。」
「唉，也好！滬上是你的老家，你這也算是回鄉工作。也算是好事兒。」
韓福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一旁的韓福生愛人卻是說話了「冉大姐，我還要麻煩你們一件事兒呢。我想把這邊的房子賣掉，你知道有合適的人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