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烏飛兔走,居諸不息。

瑞錦十二歲的時候中了秀才,家裡熱鬧大辦了一場,三年後州府鄉試,不負眾望一舉考中經魁,十五歲時成了泗陽城最年輕的舉人。

家中受到獎賞蔭蔽,山田土地賦稅一律得到減免,商路通暢,一時間張家的門檻幾欲被踏破,城裡城外的小商戶意圖投奔,城中官宦名士也拋出橄欖枝,張家搖身成為城中最炙手可熱的人家。

瑞錦不多喜應酬,謝師宴后又潛心鑽讀,閉門少有會見來客,家中一應事宜皆是張放遠和許禾打點,熱氣未消,次年會試,瑞錦便又得再度啟程進京趕考。

「十八里相送,哥哥,我就只送到此處了。」

「趕考路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切忌不要露富露色。索性我們泗陽進京也不會經過什麼窮山惡水之地,路上想來是安穩的。」

張瑞錦簡單檢查了車馬,他爹也已經仔細檢查了許多次,草草看幾眼便已是放心。

這回去京城山高水遠,倒是這些年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他小叔老早就從武館里送來了幾個其貌不揚的練家子相隨,一切都再無不穩妥之處了。

他挑眉看了眼小鯉哥兒:「十八里?從園子到宅門口你可有相送十八步路?」

「禮輕情意重嘛,心意到了便是。」

張瑞錦無奈搖了搖頭,放下手頭上的東西伸手揉了揉長著長著就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孿生弟弟,道:「此去沒有小半年我怕是回不來,在家裡少惹是生非,記住了沒?」

小鯉哥兒嘆了口氣:「我哪裡有惹是生非過,不要總把我說的頑劣不堪嘛。」

瑞錦收回手:「你自己心裡有數,惹是生非也就罷了,下次在外頭逗樂子再隨意報我的名字,我回來也照樣收拾你!」

他出門上街沒少被人叫住,氣勢洶洶的叫他從馬車上下來,他也以禮相待,真就下車去了,結果前來的人見著他卻傻了眼,說是幾日不見作何一下子長高長壯了許多,瞧著容貌又是張瑞鯉無疑,倒是把人鬧得有些神志不清。

「誰還等著你回來收拾,指不準兒你回來前我就嫁出去了。」

小鯉哥兒乾咳了一聲:「哎呀,夫子也來送哥哥了!」

張瑞錦回頭,駱檐和駱予星一同也出來了。

「夫子。」

張瑞錦拱手給駱檐做了個禮,看了一眼旁頭的駱予星,兩人都沒有說話。

「此前也交待了你諸多,今日就不多嘮叨了,單來送送你。」

「多謝夫子。」

許禾提了一個食盒,交給已經快比自己還高的兒子:「準備的小點心,路上吃。」

「好。」

兩家人相送,張瑞錦上了馬車,朝諸人揮了揮手,車軲轆攆過石板,逐漸遠去。

小鯉哥兒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心裡微微惆悵,不過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便又鬆快起來。

前去趕考好啊,私塾又不必開課了。

「瑞錦還是頭一回離家這麼久,走了一個人家裡冷清了好多。」

瑞錦走了兩日,許禾都還未適應下來。張放遠見人有些奄奄兒的,安撫道:「孩子大了怎會總在家中,以後要是做了官,遠地上任,如何能一直在眼皮子底下。」

「小爹要是覺得膝下寂寞,再跟爹生一個唄。」

「記數你是沒大沒小。」許禾多愁善感沒能維持到第三天,被小鯉哥兒的話給氣到:「前些日子正好家裡有人來提親,合該讓你爹好好看看那些人家。」

「爹還是少嚯嚯別人家了,我可什麼都不會,要是去氣到了老人家,止不準還得吃官司。」

張放遠擺了擺手:「得了得了,你還是趕緊去找樂子,別在你爹面前亂晃氣著人。」

小鯉哥兒眉心微挑,似是就等著這話了,自行愉快溜走。

張放遠見人出去了,同許禾道:「眼見都開春了,去年底說是在山裡種些栗子樹,動工了一直沒得空去看。」

「瑞錦現在既是前去趕考,登門的人能拒就拒了,也是應酬了好一陣。」

「好。」張放遠起身拿了外氅:「你今日便與我一道去村裡吧。」

許禾想著左右是無事,便應了下來。

僕役套了馬車,兩人一道前去,開春後天氣還有些涼,這正也是許禾不放心瑞錦趕考的原因,天氣冷暖不定不說,京都那邊又冷,他沒少準備厚褥子和衣物在箱子里讓人帶著。

「老爺夫郎,前頭路堵上了,是等一會兒過去還是繞路走?」

張放遠聞聲探出頭去瞧了一眼,距離出城已經不遠了,前頭卻停堵了好幾輛馬車,現在繞路也不便。

「怎麼回事,前頭可是出了事故?」

「回老爺,前頭是鹽行。聽說鹽價放低,老百姓都搶著去買呢,排長了隊伍這才阻礙了車馬通行。」

張放遠微微凝眉。

柴米油鹽,過日子這四樣是一樣也離不得,百姓夙興夜寐也就圍著這些打轉。

鹽為百味之首,價格又貴,尋常人家吃的都是最便宜的鹵鹽,做菜的時候還都儘可能的往淡里放,誰家的菜做的咸了,媳婦夫郎是要被罵不會持家的,也只有宴客的時候大方些,多撒幾粒鹽,撐個面子功夫讓人說句這家日子不錯,菜里有油有鹽。

現而鹽價降低,百姓自然是爭搶著前去囤買,左右是用的上的東西,沒機會糟蹋,生意火爆堵路倒是情理之中了。

許禾聽說鹽行降價,有些意外,也跟著起了興趣:「年底年初家裡宴客頻繁,沒少買料子,前陣子鹽價上漲不少,海鹽和池鹽都漲到了五十文一斤,井鹽更是不得了,賣到了一百二十文。」

他喚了坐在車夫旁邊的僕役:「去打聽打聽降了多少?」

雖說現在已經不是為吃鹽而憂愁的人家,可許禾是窮苦人家過來的,歷來是能省則省,不喜鋪張。

他管著偌大一個張家,現在幾十口人,一飲一食的開張可都不小,鹽價上漲,過年家裡買鹽的開支也隨之增加了一截,若是價格合適,多買一些放著也好隨時取用,家大了,什麼都得仔細打算著。

左右是堵著,前去詢問詢問情況也不礙事。

不多時僕役回來:「已經降回原來的市價了,幾種鹽都跌了十來文。」

許禾道:「可有問作何降了鹽價?」

「說是朝廷衙門最近清繳了不少販私鹽的,現在老百姓都只能在城裡的鹽行買鹽,特地降了些價格酬民。」

話畢,僕役又道:「夫郎,宅子里可要囤買些?」

許禾道:「一下子又降了這許多,家裡前幾日才買了不少回去,眼見是虧了。城中這兩年鹽價無狀,你且去吩咐人再買一點回去吧。」

「是。」

僕役領命前去,許禾扭身問身旁的人:「你可得到消息,城裡的鹽價作何如此?」

張放遠道:「鹽業官商並賣,商戶從朝廷拿到鹽引方可到採鹽之處拿到鹽進行地方上售賣,未得鹽引者到鹽地拿不到鹽。自然,也不乏利益所誘者私自賣鹽給商戶,商戶再私自賣鹽,這就是觸犯法令的私鹽者了。輕者倍罰沒收財產,重者是要殺頭的。」

泗陽早些年有專門的鹽商管理泗陽這一塊兒的鹽行生意,但後頭不知如何便沒有管理了,許是犯了事,也許是被朝廷沒收了鹽引,後頭便都是朝廷直接管理泗陽的鹽行,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百姓吃不起鹽,四處找門路,賣私鹽的也就多了起來。

這私鹽的價格比朝廷和鹽商賣的價格都要低廉,且質量又不錯,很是得百姓的喜歡。不過這營生是富貴險中求,一旦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為此只能偷偷摸摸的干,若不是行家,百姓也難找到賣私鹽的人。

官家賣的鹽老百姓吃不起,那便會廣尋私鹽,百姓都去買私鹽了,官家的鹽就更沒有人買,買的人少,官家便漲價來保護穩定收入,越是漲價,老百姓越是買不起,只更多的人找私鹽。

這般惡性循環下,也就造成了私鹽泛濫朝廷虧空的局面,老百姓也吃苦,三方不利。

泗陽的私鹽販賣者現在被抓,老百姓買不到私鹽,只好咬牙去買官鹽,買的人多了,官家收入回暖,鹽價也就下去了。

「先前城裡的鹽行生意那般寡淡,這下賣私鹽的豈不是要被重處。」

張放遠道:「這是定然。也不怪那些人敢鋌而走險賣私鹽,鹽業實在是暴利行業,誰不想前去分一杯羹,正經商戶人家若是能得到朝廷鹽引,走成正規的鹽行經營者,那便是商戶最好的出路了。尋常走卒,白手起家之人,不乏有私鹽起家者。」

他壓低了聲音同許禾道:「秦家能成為泗陽城地頭蛇,其實也是這兩代人的事情,祖上也只是籍籍無名的農戶工籍之人罷了。我昔年在秦家手底下做事,聽說早年間秦家也是私鹽起家的,後來家業大了這才金盆洗手沒再做這營生。」

許禾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又覺得是情理之中,鹽業官家管控,得了鹽引幾乎是一本萬利,這營生又不似是尋常的衣食住行業,競爭者雲集,想生意有所起色,必須得有一技之長過人之處。

官家把持著鹽業,尋常商戶不可入,若有私鹽相競,自己甚至都不必費心去解決,自有朝廷打擊私鹽。

商戶觥籌交錯間,說的最多的也就是朝廷管著的鹽鐵業,誰說起不是一臉嚮往之色。

許禾想起先時來泗陽買了半條街,出手闊綽不凡的江南鹽商,微微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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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娶了對照組做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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