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弟去公社

劉宸立馬用力一拉繩子，騾子又停了下來。用力抽一鞭在身上，騾子又跑了起來。兩隻手被磨的生疼，一會快，一會慢的。進過幾輪反覆碾壓，直到麥穗與麥粒完全脫粒。

其他幾個社員用叉子挑開麥秸，堆在打穀場邊上，上垛。還有幾個社員用木杴把麥粒往中間聚攏。一堆堆的麥粒像小山一樣，幾個社員用木杴順風揚場。這樣是為了把麥子和麥糠雜質去皮。麥子清除乾淨后，再攤開晒晒，再曬幾個太陽，那就可以裝袋入庫啦。

打場的場景真是熱火朝天，人歡馬叫的。不時飛來幾隻小鳥，也來品嘗這豐收的喜悅。社員看見鳥兒飛來了，趕忙去攆，這可是大家的口糧啊，可不能讓鳥兒吃啦。

打麥場有間破舊的土坯房，那是負責給專門看管麥子的人住的，場四周有好幾口水缸，缸裡面都是滿滿的水，這是簡單的防火設備。

每個人乾的都非常積極，這可是到嘴的口糧啊，都幹勁十足。

就這樣連續幹了幾天。劉宸累的真是爬不起來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這樣幹下去自己早晚交代在這裡。自己堂堂後世來的大學生，不能就這麼沒啦。

下工以後，吃完晚飯，劉宸躺在床上橫豎睡不著覺，這鬼天氣，又悶又熱，才幾月份就蚊子嗡嗡叫。來這幾天，全身上下被蚊子、跳蚤、蟲子咬的滿身是包。好幾處癢的都抓破了皮，奇癢無比。

劉宸累的渾身酸軟難受，剛吃過的晚飯，現在又餓了。隨便的用涼水沖了澡。不行了，再這樣幹下去，自己真得跳河啦。

「媽，給我點錢，我明天去公社。」

劉宸想著自己再怎麼也是一介高材生，人挪死樹挪活，說不準出去還能搞點錢花花，小賺一筆呢。

無論怎樣也不能在這裡受苦啦，必須偷懶幾天。

一聽說劉宸要離開，要去公社，王牡丹緊張起來，這娃是不是後悔啦，是不是要離開？

「你們別緊張，我二大爺在城裡，我想給他寫封信。給他報個平安。」

聽說劉宸還有親戚，王牡丹點了點頭。

走到木箱子旁，打開箱子，拿出疊的一塊布，打開布，拿出一些零錢，數數有五毛錢，還有兩張糧票給了劉宸。

「娃啊，俺就這些，都給你，明天讓你姐陪著你一起去。」

天還沒亮，劉宸就起床啦。

有娣已經幫他向劉六隊長請好了假。起初劉隊長不同意，這農忙搶收，一下子請假兩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好說歹說，死纏爛打，劉隊長才勉強同意。

不上工的日子就是好，就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姐啊，咱們就走著去嗎？你也借輛自行車啊。」

「弟啊，不遠的，就十幾里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聽到十幾里地，一眨眼功夫，劉宸瞪著眼睛，嚇了一跳，四姐是哪吒，腳踩風火輪。

劉塘生產隊小的可憐，百來口人。只有大隊才有自行車。

馬車、騾子車、牛車倒是有，現在是什麼時候，可是農忙搶收啊，這些車你碰也不敢碰。

有娣雖然腿短，走路飛快，像腳上安著馬達一樣。

劉宸小跑著才能跟的上，不一會兒累的氣喘吁吁。這自己還是經常打球鍛煉的呢，要不然肯定是跟不上的。

到了連橋公社，劉宸累的大汗淋漓，彎著腰，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大口喘著粗氣。

有娣倒沒有什麼，這點路不算什麼。

很快兩個人到了大橋公社。

大橋公社和隊里的房子不一樣，是青磚房子，牆上寫著主席萬歲什麼的。

劉宸有點餓了，早上起的早，吃的比較少。主要是沒有油水，菜里沒油，湯里沒米的。

先把正事辦好，有娣帶著劉宸先去寄信。很快的把信寄好了，現在的郵票、信封都便宜，全部加一起才一毛錢。

寄好信以後，劉宸想去供銷社買點吃的。

「啊啊啊」

劉宸聽見女人的大叫聲，左右望著，聲音是從供銷社那邊傳過來的。

聽著聲音，出於職業經驗，這是女人要分娩的聲音。

兩個人連忙跑到供銷社櫃檯那邊，只見一個孕婦坐在地上，臉色發白。地上有水。一看這就是羊水破了。

「俺要生了，快點救救俺，救救俺的孩子。」只見孕婦一手撐著地，一手摸著肚子。

這孕婦叫王娟，是供銷社的銷售員。懷的是頭胎。

以前可沒有懷孕了就不幹活一說，好多孕婦把孩子生地里的多的是。

懷孕幹活那是普遍現象，再說銷售員的工作不累。

看見這架勢，這八成是急產。這稍微處理不當，或者慢一點，孩子都可能出生，或者是感染甚至死亡。

「同志，俺不會，俺不懂啊。」

有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啊，這該怎麼辦啊？

有娣蹲下來，握著孕婦的手。

「俺該怎麼幫你？俺跑回隊里給你喊接生婆。」

有娣說著就準備往隊里跑。

「不行，來不及啦，她要生啦。」

劉宸拉著有娣說著，這時候他需要有娣的幫忙，她可不能離開。

「我是醫生，我來給你接生。」

劉宸也只能這樣了，雖然他知道孕婦接受不了他男醫生的身份，可是緊急關頭，顧不得那麼多了。

「不要，俺不讓你接生，你是男人，俺不要！」

孕婦大喊著，怎麼都不讓劉宸靠近自己。

也不能怪，現在還沒有那麼開放，不像後世，男婦產科醫生到處都是，可是現在保守啊，前段時間救小花，要不是劉隊長及時來，自己差點被打。

「現在是緊急情況，你在我眼裡就是患者。」

劉宸顧不得給她解釋太多，現在救人要緊。

「你是誰？讓開，媳婦你怎麼啦？」

劉宸正準備查看什麼情況，只見一個男的一把把劉宸拉一邊，走到王娟的身邊。

「啊啊啊，疼，疼！」

王娟看見丈夫來了，一把握著張言軍的手。

「怎麼辦？俺去叫接生婆，媳婦你等著。」

一邊說著一邊放開王娟的手。

「啊啊...」

王娟叫的更厲害啦。

「先別走，先把你媳婦抱到床上去。」

劉宸一把拉住張言軍。

幾個人把王娟放到了床上躺平。劉軍跑去叫接生婆，有娣拿了塊毛巾給王娟擦汗，又拿了枕頭把王娟的屁股墊得高一些。

現在有娣是王娟的救命稻草啦，她緊緊的拉著有娣的手不放。

「請相信我，我是醫生，你和孩子的命重要，我的性別不重要。」

「我來檢查一下你的情況。」

劉宸望著王娟說道，他要檢查一下情況，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行，俺做不到，俺不讓你看。」

王娟疼的面部猙獰，但還是不讓劉宸靠近自己。

劉宸搖著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窮講究這些，真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不當好的

患者不願意，他也不好強求著。

劉宸在門外，大聲問：「什麼時候破水的？」

王娟想想，大概是昨天下午。因為還沒到預產期，所以她沒當一回事。

「昨天下午。」

「為什麼不上衛生院？」

這年頭有多少人家生孩子上醫院的，都是在家裡生的。再說衛生院的醫生不多，都是治療一些頭疼腦熱的，環境還不好，條件差的很。

大橋公社不大，產科醫生根本就沒有。條件好的生孩子都是去城裡的，其他的都是在家裡生的。

來不及了，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命啊。緊急關頭，劉宸看了看張言軍還沒有來。他心急如焚。

「姐，你先洗手，擦乾淨。我指揮，你接生。」劉宸沒有辦法了，這隻能用這個辦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