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縈姳發現鏡中人的用詞很奇怪,「凡人……難道你不是凡人?」然而無論她再怎樣問,鏡中人都沒有了回答,只有手裡那張鎮魂咒表明方才那一幕並非自己幻覺,事已至此,與其在這裡猶豫不決,倒不如賭上一把,橫豎她也沒什麼好失去的。桂姬從外頭進來,神情略帶幾分不舍:「我兒……」「母親放心,我會聽話,不會惹是生非,為家裡招來禍端。」桂姬淚水於眼眶打轉,半晌,只能默默目送女兒被鎮盧王帶走,她站立原地,不一會兒,竟掩面哭起來。鎮盧王則春風滿面,儼然已見到自己成為未來國丈的威風模樣,自縈姳有記憶起,從未被父親如此寄予厚望,第一次被他這樣看重,卻是去討好男人,父親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當作物件轉送他人,這令縈姳再次意識到,王姬的身份如空中樓閣,高則高矣,風吹便散,落地無根。鎮盧王手中有一份只有國君才知道的王宮密道圖,用以國破城亡時逃命所用,如今為了富貴,他將密道圖拿了出來,交給縈姳,並要她記住路線。此事必定要避開宣王后,因此要繞過寢宮,直奔御書房,宣帝雖愛妻如命,卻也賢德勤政,永遠將朝廷大事放在情愛前頭,待到議事結束,縈姳從密道現身將鎮盧密道圖奉上,不信宣帝不心動。鎮盧王可謂是下了血本,這是他手頭最珍貴的東西了,這樣也能防止宣帝乍見縈姳,會以為縈姳心懷不軌意圖行刺,只要縈姳放低身段小意溫柔,哪個男人躲得過?「寡人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成敗在此一舉,日後咱們一家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還是被貶為庶民從此缺衣少食,你心裡頭自己掂量。」先是嚇唬了一番女兒,緊跟著鎮盧王又開始說軟話,「你的兄弟姐妹還有母親,你難道忍心看到他們失去一切流離失所?縈姳,你向來是寡人最看重的女兒,不要讓寡人失望。」縈姳神色不變,「縈姳知道,請父王放心。」見她乖順,鎮盧王才露出笑容,抬手拍拍女兒肩膀,感慨:「苦了你了,若寡人還是國君,我兒貴為王姬,何至於與他人共侍一夫?」說著,他伸手扭開機關,讓縈姳獨自進入密道,身後的機關緩緩關上,密道內便只余縈姳自己,她輕輕笑了笑,「騙人。」即便父王還是國君,她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父王想把她嫁給誰她就得嫁給誰,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自由,如今國破,她已不再是王姬,比起對此留戀不已的其他兄弟,縈姳甚至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似乎套在脖子上的枷鎖正在漸漸鬆開。密道內有燈,縈姳用手中蠟燭將其點燃,瞬間一條火線綿延過去,將整個密道照亮,待到縈姳出了密道,機關自動掩上,這些燭火便又會漸漸熄滅,可縈姳並沒有像鎮盧王交代的那樣去向宣帝獻身,而是轉去了通往寢宮的路。這幾日女蘿總心驚肉跳,原本她想著,自己與陛下彼此毫無隱瞞,她心裡想什麼,應當與陛下訴說才對,可說來也奇怪,每當她想要如實相告,心頭便慌得厲害,似是有種求生本能在警告她。偏偏這些又不能細想,一旦去想,女蘿便頭疼不已,彷彿有萬千根針扎在腦子裡,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惟獨有一點很清晰,那就是有關其他的記憶都在漸漸衰退,只有陛下是唯一的色彩。她甚至已經忘卻母親與父親的容貌,變得模糊的記憶無法準確令她想起他們的模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女蘿揉了揉眉心,隨著來到鎮盧,她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不能再想了,不應該再想了。面前鏡子映照著她的臉,女蘿閉上眼睛,輕輕吸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了聲音,她一扭頭,卻發現是內殿的一面牆壁翻轉了過來,後頭竟有一條密道,而一個少女自密道中出現,這可把女蘿嚇了一跳,沒等她喊人,少女先跪在了地上:「宣王後娘娘!請您幫幫我!」女蘿是宣帝理想中完美妻子的模板,她不僅溫柔羞怯,還格外心軟善良,這樣一個姑娘跪在自己跟前求她幫忙,女蘿心中對她的提防與懷疑也減輕不少,她猶豫片刻,將縈姳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是誰呀?」「我叫縈姳,是鎮盧國的王姬。」縈姳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到手心冒汗,她現在才覺著自己太過冒險,誰人不知宣帝與王后情深義重,自己就這樣出現在宣王後跟前,萬一對方以為自己是來爭寵因而惱怒該怎麼辦?「王姬請起。」女蘿好奇地看向縈姳身後那面已經恢復如初的牆,還走過去輕輕敲了兩下,「這是怎麼回事?」「鎮盧國王宮在興建時便隱藏了密道,用以給皇室留後路。」縈姳說著,將圖紙雙手奉上,「王後娘娘,這個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