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
陸地出水后,在之後的日子裡還在持續上升,直到十來天後,腳下的搖晃感才完全消失。
大陸穩住了。
新生的陸地光禿禿的,只有一些雜草,別的什麼都沒有。
雜草長得快,凋謝得也快,所以新陸地看起來沒什麼生機活力,哪裡都一樣。
到處都亂糟糟的,但其實跟廣闊無垠的新陸地相比,這附近的倖存者數量不算多,邵盛安粗略數過,也就幾百人。沒有樹木,沒有溪流,每塊土地都一樣,沒有優劣之分。
幾百人瓜分這塊新陸地,想圈多大的地就圈多大的,很少有爭端。
大家興緻昂揚地圈地,為以後的新生活做準備,邵盛安也帶著家裡人圈地盤,用之前做水下柵欄的木頭將看中的土地圈起來。在規劃里,土地要建房子和種植,所以圈的範圍大一些。
「沒有河流,以後種地有點麻煩,得去找一找哪裡有水。」邵父說。
「晚一些再去找吧,現在還不著急。」邵盛安不確定異常天氣就此結束,還得再觀望觀望。
喬青青坐在帳篷里,帳篷門開著,笑容恬淡地聽著家裡人忙來忙去。
木頭不夠圍,邵父他們就用鋤頭開始沿著外圍挖小溝,既是做排水溝,也是做記號。
最近的鄰居,距離他們也有五十來米遠,大家各占各的地盤,互不干擾。喬青青喜歡這樣的生活。
做好排水后,邵盛安父子三個開始頻繁外出,巡邏周邊土地,收集環境信息。他們沒有找到陸地邊界,沒有看到新的大海,但是看到了兩頭鯊魚,還拉了回來。
「頭栽在泥土裡,應該是陸地上升時來不及撤回海里,生命力非常頑強,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死。」邵盛安笑著說,「要殺掉做飼料嗎?」
鯊魚被他們用繩子直接拖回來,這讓喬青青聞到了熟悉的海腥味。
「個頭不大嗎?」個頭大的話,幾千斤的重量,怎麼拖得回來?她沒有聞到血腥味,應該不是將分解的屍體。
「是,這頭個頭不大,也就幾百斤重——」邵盛安用手比劃測量了一下,「長度也就一米五左右,兩頭都差不多重,都一樣傻,倒插蔥一樣被困在地里。」
喬誦芝忍不住笑了。
的確是比較小的鯊魚體型了。這些日子他們遇到的鯊魚大多體型巨大,幾噸重都是尋常,所以她的空間里現在最多的物資就是鯊魚肉了,只要能殺死一隻,拆解出來的肉跟小山一樣非常可觀。
不過那種大鯊魚很難用弩丨箭射殺,他們經常用弩丨箭逼退鯊魚,偶爾遇到體型略小一點的鯊魚,才能成功將其射殺。
喬青青笑著問:「你是不是有想法了?這是不是一雄一雌的一對鯊魚?你想養殖它們?」
「青青果然了解我,沒錯,我打算挖多一個池子給它們住,以後它們繁衍生息,養雞養鴨就不缺優質飼料了。」邵盛安這個想法很大膽,但實施難度並不高,一對處於幼年期的小鯊魚並不難圈養。他們在寬闊的海域生活了幾個月,那時候都能應付得了鯊魚,沒道理現在在陸地上了,還對付不了一對圈養在池子里的鯊魚。
「那就這麼辦吧,空間里的水箱里儲存的海水還有很多,暫時足夠給它們用了。」
邵盛安很高興得到妻子的支持,應聲就辦了。
秋天即將進入尾聲,這片新生陸地很有秋天蕭瑟的特徵,到處都光禿一片,除了朝生暮死的野草野花,沒有樹木灌叢生長。
被放養的雞鴨撒著歡地在還沒有開發的種植區里奔跑,聽喬誦芝說,這幾天全都胖了一些。
「它們自己找地里的東西吃,什麼都吃,我還看見它們吃石頭,盛安說不用管它們。」喬誦芝坐在喬青青身邊縫衣服,順道跟喬青青話家常。
「應該可以下蛋了吧?」
「是啊!都養了好幾個月了,是到了下蛋的時候了,我會多注意的。」
邵母的腰好了一點點,勉強能短時間坐起來。她靠在枕頭在補襪子,天氣越來越冷,不能再這麼光著腳丫了,會寒氣入體的。
「我還覺得像做夢,現在都一個月沒有事情了吧?好安靜啊。」
「是像做夢,這樣的好日子我都不敢想啊。」
喬青青摸出針,照例給自己扎幾針。見她開始下針了,喬誦芝和邵母一下子噤聲,半個字都不敢說了,就怕影響她發揮。
「你們別緊張,我手穩著呢。」喬青青還能笑著說話。
喬誦芝忙說:「你就專心做這一件事,做完再說話。」
好吧,喬青青就不跟他們說笑了。
兩天扎一回,喬青青心態挺平穩的,這幾天她的身心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的狀態中。這是重生以來第一次,她的靈魂好像也在重返大陸的那一天得到徹底安撫。一直如同附骨之疽纏繞在自己靈魂上的緊迫感危機感,在那一天徹底消失。
她直覺天災已經結束了。
不過直覺是直覺,她仍留著一份戒心,以防有突發天災。她也沒跟家裡人說自己的猜測,要是全家都放鬆警惕,有朝一日天災殺個回馬槍,那全家都得玩完。
對她來說,目前最大的煩惱就是眼睛的問題了。
她希望能夠快一些恢復視力,家裡在開荒建設,她想要幫上忙。
也許是期盼轉化為力量,也許是針灸的效果日積月累,冬天過去春天來臨,在初春的一天早上,喬青青睜開眼睛時猝不及防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邵盛安。
邵盛安的臉滄桑了一些,早年間的書卷氣斯文樣全不見了,整個人透出一股利刃鋒利的味道。她看得眼睛不敢眨,就怕眨眼后又看不見了。可人怎麼能不眨眼呢?眨眼后喬青青仍看得見,她竟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喬青青看得見了,家裡人高興極了!
邵父要領她看家裡新開墾的地,邵盛飛要領她看池子里養的鯊魚,喬誦芝要帶她看養的肥壯的雞鴨,邵母也把她這些日子卧床養腰織的毛衣給她看。
喬青青像快樂的小鳥,在新家裡到處轉。
最吸引她的,除了那個鯊魚池子,就是帳篷和遮陽棚後面的瞭望台了。這個簡易的瞭望台是邵盛飛父子三人做的,高有五米,雖然連兩層樓高都沒有,但在這一片一馬平川的土地上就很夠用了。
「爬上來后再用望遠鏡,能夠將周邊看得清清楚楚,還能做箭塔用,我打算在南邊的田地也再做一個。」
遮陽棚和帳篷的位置,以後是要建一座坐北朝南的房子的。自家住的位置肯定要武裝到位,田地那邊則是生產重地,當然也要做好防禦。
「我打算在外圍挖一圈護城河,可以將西邊的鯊魚池連起來,讓鯊魚也能進護城河裡活動,然後在東邊弄一座弔橋,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把橋吊起來,這是第一重防禦,然後再加高護城河內圈的圍欄,你不是說空間里存了不少酸雨么?我再在圍欄上弄一些陷阱,只要有人偷偷爬圍欄,觸動開關會就會將頭頂裝著酸雨的袋子刺破,酸雨會淋下來……」
「裝酸雨的袋子家裡有,之前酸雨結束后,研究所弄出來的防酸雨材料剛量產就沒有用武之地,爸媽他們去市場擺攤的時候,我托他們換了一些回來。」
空間里的酸雨就是用這些材料包塑料桶內壁,才儲存得起來的。
「好!你把東西拿出來我來分裝。青青,我真高興你的眼睛好了,你看,這片新生的土地多好看啊,現在是冬天,等到明天春天肯定四處綠野復甦,一定會很好看的,我希望你也能夠看到。」邵盛安說。
喬青青眼中映著這廣闊無垠的土地,有欣喜與生機從眼中淌出來,她希望能夠四處奔跑,風送來遠處的氣息,包裹她的全身,好像她也飛遍這片土地了。
大陸新生,她也得到了新生了。
重複光明的喬青青洋溢著熱烈的情緒,開始加入新家園的建設中。
這個冬天沒那麼冷,最低溫度還有10°,對體質增強了的倖存者來說是小意思。活到現在的人,特別是年紀在十六歲以上的倖存者,都經歷過且還記得當年那場極寒低溫,跟那段時間零下七八十攝氏度的氣溫相比,這10°的氣溫甚至稱得上暖和呢。
陸地表面沒有什麼可以收穫的東西,喬青青見過一株草從生到死只經歷了不到一分鐘,也見過一棵樹一天長成,一天凋零。
邵盛安說:「到處都是這樣,所以地上很蕭條,得在它們衰敗之前採集,不然的話什麼都得不到。」
家裡種植的冬季蔬菜也一樣,長得很快,老敗得也很快。邵父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守著,在蔬菜長成的那一刻立刻採摘。
不止蔬菜,連稻穀種子小麥種子,似乎都不受種植規律制約,只要種下去能活,就能在幾天內長成、凋零。
喬青青還看不見的時候,聽家裡人這麼描述時,就很想親眼看看。現在親眼看見了,更覺得奇妙。
她不知道會不會恢復正常,但她清楚地明白,他們一家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將空間里儲存的種子快速「變現」。
全家協力,家裡整個冬天囤積了大量糧食、蔬菜和瓜果。
空間里儲存的種子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消耗,但快速走完生長周期的蔬菜里,能留種的比如蘿蔔、菠菜、辣椒、茄子、冬瓜等等都被他們留下種子。新的種子繼續播種生長結果衰落,留下的種子竟然質量更好。喬青青深知這是個好機會,每天都投身田園中。
春風拂過大地的那一天,喬青青看見數不清的綠意席捲大地,在一天之內,草叢鋪地,野花成片,灌叢長成,森林林立。
太陽東升西落,循環往複,但世界仍是一片翠綠,它們在春日裡沐風生長,之後四季輪轉,自然重歸。
秋天裡,喬青青拍下金黃色的稻田,然後放下相機戴上帽子抓起鐮刀。
「我也來幫忙了!」
數十公裡外,一隻威風凜凜的大母雞昂首挺胸地站在一處高地上,它抖抖翅膀,沖著底下一處茂密的草地俯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