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3
張唯愣了下,他也明白秦洲的意思,江囿再怎麼說是0-1怪物的原身,非自然工程大學的學生其實沒有立場來同情江囿的生平遭遇。
「會長,我的意思是,單從記憶……」
張唯話說了一半,秦洲並沒有在聽,他眼睜睜看著秦洲穿過了水波紋,看來秦洲和他的想法一樣,也認為那邊才是真實記憶。
張唯不安地搔了搔腦袋,不過沒敢耽誤時間,也緊跟著秦洲再次穿過水波紋。
他們這一來二去,夜色越發濃郁起來。
看見張唯從水波紋出來,秦洲伸手拉他一把,把人拽進一棵樹榦后。
庭院的電燈還亮著,地上已經有了他們的影子。
就在秦洲把張唯拖過來時,小江囿從房間里出來了,他回身關好門,往著外婆房間走去,走到外婆房間外,小江囿輕輕敲了下門。
第一次敲時,裡面沒有應答。
小江囿又輕輕地敲了第二下,房間里終於響起了外婆的聲音:「誰啊。」
小江囿開口:「外婆。」
外婆「哦」了一聲,「等我一下。」
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江囿聽見了,他問:「外婆睡了嗎?」
外婆的聲音:「沒呢。」
然後給小江囿打開了門,房間里沒開燈,外婆手裡舉著一根蠟燭,老人家還是習慣用蠟燭,主要是捨不得電費。
小江囿看著外婆,外婆明顯是已經上了床,穿著睡衣,因為要起來給小江囿開門,夜裡寒露濕重,就披了件外套在外邊。
見小江囿在打量自己,外婆解釋說:「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正想著要不起來把白天剩下的活做了,你這不就來了。」
說完外婆回到屋子裡,把燭台擺在桌上。她去拿針線,準備縫縫衣服。但線卻老是穿不過針孔,外婆睨了眼還在站在門口杵著的小江囿:「囿兒,來幫外婆穿線。」
小江囿應了聲,走進屋內。
拿起針線,小江囿很輕鬆地就幫外婆把線穿過去了,怕線再從針孔滑落出來,小江囿拉一下線,以針孔為中點,讓兩端線齊平,之後還給外婆。
外婆接過線:「囿兒找外婆什麼事?」
小江囿摸了下藏在褲兜里的試卷和筆,又看著外婆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喃喃:「人老了,眼睛花了,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咯。」
「沒有。」小江囿放棄了讓外婆給自己簽字的想法。
外婆看他:「真沒有?」
小江囿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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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樹榦后。
確定這下不會被發現了,秦洲鬆開了張唯,張唯面露尷尬:「會長,抱歉。」
秦洲正要說什麼,庭院里又傳來一聲房間開門聲。
秦洲暫時噤聲,樹榦后的兩人朝著聲源處看去。
並不是小江囿從外婆房間走出來,出來的是舅舅和舅媽,兩個人雖然沒說話,但明顯氣氛不對勁。
舅舅壓低聲音指責舅媽:「你瘋了嗎?什麼話都給垣垣說?」
舅媽也壓著聲音道:「我哪是故意的?還不是你兒子不吃不吃鈣片,你知道我每次給你姐打電話托她帶這些東西多低聲下氣嘛,垣垣不吃我著急!我是為了你兒子才唬他,我給他說,要是他變笨了,我們也不要他了,就像你姐姐姐夫不要江囿一樣。」
舅舅氣極:「那也不能用這個方式!」
「你說的倒是輕巧!」舅媽抓撓
了下舅舅:「你平時不在家,都是我在管垣垣。你以為我沒試過別的辦法,都嘗試遍了,拿糖哄都沒用,不然你以為我會跟一個小孩嚼舌根?再說了,你姐姐姐夫不就是因為江囿智力有問題才不要他嘛。」
舅舅爭辯道:「誰跟你說的,我姐姐姐夫是忙!他們要是不管江囿,幹什麼每個月都往老家寄生活費,他們每個月給江囿的生活費不都按時寄到你手上,不然你有錢十天半個月就給垣垣買一件新衣服,請老師給垣垣補課?我說你適可而止吧,這些都是江囿的生活費,你上回連豆花都不給江囿買,媽生氣的很!」
舅媽冷笑道:「媽到你面前告我狀了?行,我是壞人!你們這家人真搞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姐姐姐夫都是高知,是大院里的驕傲,大院哪個人見了你姐姐姐夫不得客客氣氣喊聲「老師」?結果生了個智障,還不是怕人笑話才把江囿丟在大院里。說句不好聽的,江囿就是你姐姐姐夫丟給我們的累贅,你出去打聽打聽,別人家怎麼對待寄養的孩子,我又是怎麼對待江囿的!我罵過一次江囿沒?我打過一次江囿沒?這一次考試,你兒子考67分,江囿20分,你不也聽見了嗎?你兒子虧欠連天呢!問我怎麼不打江囿,我怎麼打?傳出去就是我虐待江囿了。」
舅媽說:「我用江囿的生活費,虧你也說得出來,江囿養在咱家裡,我用是天經地義!你也這麼想的吧,要不你怎麼不開腔呢,你怎麼不去給你姐告狀,說我用了她家江囿的生活費呢?咱倆大哥別說二哥,你少來指責我。」
舅舅一嗆,半晌憋出一句:「我懶得跟你吵。」
舅媽說:「你以為我想跟你吵?垣垣睡了,我還擔心你把垣垣吵醒呢!吵醒了有多哄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對了,你可能還真不知道,因為你就不管兒子!」
舅媽劈頭蓋臉罵了一通,轉身回房間了。
舅舅在原地站了站,也跟著舅媽回去房間。
房間門被輕輕帶上,秦洲抿著這些話里的線索。
智障?但是他並沒看出來小江囿像是智力缺陷的樣子,除了成績確實不太好以外。
正想著,張唯壓低聲音喊道:「會長。」
秦洲停下思緒:「什麼?」
張唯指了指前方。
秦洲順著張唯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們這個位置看得很清楚,洗手台旁邊悄然站了個孩子,他整個人籠在陰影之中。
舅舅舅媽壓低聲音吵架只是為了不吵醒已經睡熟了的垣垣,其他的就便顧不上了,自然也沒發現洗手台旁邊的小江囿。
夜風吹來,吹動了小江囿的衣服一角。
他一個人在洗手台這邊站了很久,孤零零的,連月亮都沒有跟他作伴,而是躲進了雲層里。
好像偌大的天與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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