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路明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徐枳。他會放棄一切,選擇徐枳。他會認真的傾聽徐枳的聲音,認真的去愛她。他不會有那荒唐的幾年,每天醒來在不同人的床上。以至於後來,徐枳用純凈的眼看著他的時候,他沒有勇氣碰徐枳。
沒有這些,他也不用對徐枳撒謊。一個謊話去圓另一個謊,最終崩盤。
他們原本是青梅竹馬,多美好的關係。一起長大,互相救贖,成為對方的光。可以是對方的初戀,可以一輩子在一起。沒有那麼多污穢的關係,他們順遂的戀愛結婚擁有家庭,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他的自私毀掉了這一切,他用少年情分吊著徐枳,得到徐枳對他的無限好。他從徐枳那裡汲取著養分,卻從不肯付出一點。他怕自己成為母親,成為一個付出了愛情也付出了生命的人,所以他一點都不付出,他要別人付出。
他打壓徐枳,把徐枳逼到狹小的角落裡,失去了生存空間。他怕徐枳走紅看到繁華的世界,有了野心再也看不上他了。他在合同上做手腳,限制住徐枳,想把徐枳永遠的困在身邊。
徐枳說他成了他父親,他成了他曾經最厭惡的人。他玩的這一套,當年他父親原原本本用在他母親身上。
他認真審視自己的人生,他的自私,他的卑鄙,他的不擇手段,完完全全的複製了父親。他確實沒有成為母親,他成為了父親。
他知道徐枳不會再回頭,那天他們把話說盡了。徐枳是個不會回頭的人,不管選擇了什麼,選擇了就會往前走。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她讓林立把版權費按照市場價轉給了他,這些原本是徐枳的錢。路明用騙局買斷了徐枳的版權,如今,徐枳用錢買斷了曾經。
克幻想都不留
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了,他不應該再來打擾徐枳的生活,可他一想到未來漫長的人生里再也沒有那個人,他就會忍不住的發瘋。
他沒有看到徐枳的現場,他在場外看的直播。齊扉把她保護的太好了,他進不去會場。不止他,之前跟徐枳有關係的人,全部進不去。
齊扉害怕他們傷害她,齊扉要送她乾乾淨淨的成名。站在舞台中央,唱著想唱的歌,光芒萬丈。她擁有很多很多的愛,她是世界中心。
她在舞台上是那麼耀眼,她是天上的太陽,是月亮,是人仰望的光。
不管他有多恨齊扉,這點上他是佩服齊扉,齊扉給徐枳的定位非常準確。徐枳就應該在天上,被人仰望。
路明鼓起勇氣跟徐枳打電話,換了五個號碼,打了五個電話。全沒有人接,凌晨時分,她的手機再也打不進去了。
至於聯繫她要說什麼,他也不知道,也許還抱著一點僥倖。
齊家那種家庭,徐枳不一定能進去。徐枳只是徐青雲不肯承認的棄女,就算徐青雲正兒八經承認的女兒,放在名下好好養著的,徐家也不一定看得上,齊家很難攀。何況徐枳這種,齊家看不上。
談戀愛可以,齊扉會跟徐枳結婚嗎?
若是未來的某一天,齊扉沒那麼愛她了,沒那麼寵著她了,也許路明可以走近徐枳一點,也許……還有其他的可能。
路明睡不著,他不去找徐枳也沒地方可去。他失眠的厲害,以往還靠著酒精和安眠藥補覺。如今,酒精和安眠藥全不管用了。
他開車到徐枳家,意外的發現她家有人。二樓徐枳的房間窗戶窗帘拉著,徐枳在家嗎?這個發現讓他生出希望,如獲至寶。
凌晨六點,陰沉沉的天下著很大的雨。他下車站在雨中仰望著徐枳卧室的窗戶,徐枳的手機依舊打不通,他試著輸徐枳家的大門密碼,輸入錯誤。
徐枳以前用的密碼是她落水的時間。
雨下的很大,他的衣服濕透,雨水衝到了臉上,他抹了一把臉重新輸密碼,換成了徐枳的生日。
日錯誤
他輸徐枳生日的時候手指發抖,他知道徐枳的生日,可他沒有給徐枳過過一次生日。唯一想給徐枳過的那個生日,半路上接到了秦蓁的電話。她那邊出了問題,如果不去就是上千萬的損失還可能得罪品牌方。
他的蛋糕沒有送出去,等他忙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蛋糕在車廂,停在有暖氣的機場停車場,停了一天一夜。奶油漲起來,蛋糕酸了。
徐枳的生日也不對,輸入錯誤。他把徐枳外婆的生日也試了一遍,依舊不對。他站在暴雨中,站了很久,他喉嚨滾動,拿出手機搜索齊扉的生日。
890910--
滴的三院子門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著打開的房門。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徐枳把密碼改成了齊扉的生日,他們親密無間。這裡,以後屬於徐枳和齊扉的家。
瓢潑大雨落在他身上,他仰起頭看被雨淋濕的灰白屋頂,在青色的天光之下顯出陰沉。
手機屏幕上全是水,他緩緩推開了大門。
徐択用了務的生日做房門密砥
大門的金屬軸發出刺耳的聲音,壓過了震耳欲聾的雨聲,響在清晨里。雨已經形成了瀑布,他看著徐枳房間的落地窗戶,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一步。
「徐枳,你在嗎?」他開口,聲音被湮沒在雨聲中。
窗帘動了下,那瞬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抬手整了下濕漉漉的外套,抬手把濕透貼到皮膚上的頭髮撫平。
南tに二樓的廣打開
穿著睡衣的齊扉倚在窗邊,他的衣領敞著。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他脖子上清晰的吻痕,他指了指客廳入口的方向。可能是怕吵到裡面的人,他並沒有說話,隨即窗戶關上,窗帘又垂了回去。
轟隆降的庸聲隨之而來
齊扉在雷聲到來之前,走到床邊俯身親了下睡夢中的徐枳,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意識到他的存在,徐枳忽然很低的叫了一聲,「扉哥。」
齊扉眼底的戾氣漸漸消散,摸了下她的頭髮,說道,「睡吧,扉哥在。」
徐枳翻身把頭埋進枕頭裡,又睡了過去。
齊扉離開她,從行李箱里取了一件外套隨意披著,系好睡衣的帶子,抬手按了下眉心輕手輕腳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房門密碼是他昨晚出去特意改的,只改了大門。
他睡眠很淺,徐枳的卧室隔音很一般,外面車響的時候,他就聽見了。
他踏著樓梯一步步走到了客廳,打開了房門。
路明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他掀了下眼皮,語調冷淡,「路總,知道這種擅自闖入別人院子的行為是什麼嗎?」
路明顧刻利精昆紅
「找我還是找我太太?」齊扉靠在門邊,長腿微抬一隻腳支著房門,下頜上揚看了過去,「我太太在睡覺,沒空。找她的話,有什麼事說吧,等她醒來我轉告她。」
太太,齊扉的太太。
不是女朋友,她是太太。
「你們……要結婚?」
「下個月領證,婚禮可能要放到明年了,得籌備,我想跟她辦一個盛大的婚禮。」齊扉語調淡淡,居高臨下看著路明,「還有事嗎?」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徐枳?」路明嗓子里彷彿卡了刀片,每一個字都說的艱難,他站在暴雨中死死的盯著齊扉。
齊扉忽的就笑了,他笑的眉眼盡顯張揚,「路總,記得小時候你挨的那頓打嗎?你們拿蛇嚇唬她。我想,打的那麼狠,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路明直直看著他,他那時候算是孩子王,帶著鎮上的一群孩子上天入地。他們團伙有個小孩撿到了一條蛇,有人出餿主意說去嚇唬徐枳,看徐枳會不會大驚失色。徐枳平時太高冷了,高高在上。
路明沒攔著,他覺得徐枳害怕的話,可能會向自己求助。徐枳是漂亮的妹妹,整個鎮上的人誰不想當她哥哥?
那天晚上,他們被打了,打人的是徐枳家寄住的一個男孩。他們不知道那個男孩叫什麼,跟徐枳什麼關係,只知道他長的瘦高,下手極狠。一個人單挑他們全部,他們被打的很慘。那場打架成了他們那群人好幾年的噩夢,後來都繞著徐枳走。
「你知道,因為那條蛇她做了多久的噩夢嗎?」齊扉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取了一支咬在唇上,低頭修長的手攏著打火機,咔嚓一聲,金屬打火機捲起火苗舔上了香煙,他吸了一口煙霧,半晌才吐出去,「你對她的喜歡,從來都是你能得到什麼。不惜傷害她,去滿足你的私慾。這是喜歡?喜歡她還是喜歡你自己?你真該慶幸,這是法治社會。」
齊扉再次吐出白色煙霧,拿下煙隨意的彈了彈煙灰,煙灰飄落湮滅在雨水的潮氣中。他才不會去教別人愛他的女孩,到此為止,「你以為我是因為她針對你?」
齊扉嗤笑,道,「若不是她之前喜歡你,你早死八百回了。我是因為她,才容你走到今天,她是你的福星。」
「如果你好好對她,我會一輩子遠遠看著。她永遠不會知道我喜歡她,不會知道我的存在。可你沒有做到,那抱歉,你出局了。」齊扉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黑眸注視著暴雨中的路明,「這是,你最後一次打擾她。」
暴雨像是瀑布一樣衝擊著地面,拍到人身上隱隱的疼。
漫長的沉默,路明抬起頭看二樓的窗戶,那裡的窗帘拉著,他往後退了一步,他說不出任何話。
齊扉抽完了一支煙,煙頭熄滅,他捏在指尖上,屈起的手指關節緩慢而有節奏的敲了下門框,道,「結婚請帖就不發給你了。」
風卷著雨呼嘯著席捲大地,天空昏暗,整個世界潮濕的雨。
路明一步步退出了院子,沒有意義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齊扉認識徐枳十幾年,並不比他時間短,齊扉對徐枳很好。徐枳有的是人愛,她優秀,有很多優秀的人愛她,徐枳有的是人心疼。
齊扉打碎了他最後的那點幻想。
院子大門被風吹的重重關上,發出巨大聲響,齊扉蹙眉,連門都不會關?鐵廢物。
最後一次了,忍他一回。
齊扉聽到車聲響起,隨即引擎聲遠去。他垂下睫毛,壓下眼底剛剛浮現的戾氣。扔掉煙頭取了一把傘撐起來走出屋門,走到院子脖子上夾著傘,若無其事的把密碼改了回去。
走回房子,他把雨傘撐在玄關處,抽紙擦了擦手上的水。脫掉外套,抬腿往樓上走,看到坐在樓梯上的徐枳。
徐枳穿著一件白襯衣,襯衣很大,遮到了腿,她裡面還是睡裙。頭髮慵懶的披散在肩頭,下巴放在膝蓋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著他。
齊扉心裡一咯噔,完了,腳步頓住,半晌才發出聲音,「醒了?什麼時候醒的?怎麼坐這裡?冷不冷?」
「在齊老師說,『睡吧,扉哥在』的時候。」徐枳的聲音微啞,有著剛睡醒的惺忪,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看一樓的齊扉。
她睡眠很淺,齊扉起床的時候,她就醒了,但她沒有睜眼。她聽到開窗的聲音,冷風掀起窗帘,卷進了房間。
她跟在齊扉後面下樓,她不知道路明為什麼能進來,她聽了很長時間。
說不出什麼滋味。
齊扉這個男人吧,傻的可以,他能再傻點嗎?不是精明的齊總嗎?不是沉穩聰明的齊老師嗎?為什麼可以這麼傻?就是個傻男人。
齊扉喉結滑動,開口時,嗓音有些緊,「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
「跟你下樓的時候,我想,如果他敢動手,我會送他進監獄,未經允許私闖民宅。」
齊扉腳步頓住,看了徐枳片刻扭頭看窗外暴雨,片刻又轉回來,黑眸中浸著笑。石頭落了地,徹底的放心了,一步步走向徐枳,「如果是我動手呢?」
「正當防衛。」徐枳抿了下唇,說道,「可這個官司就很麻煩,房主是我,我必須要出庭。你凌晨在我家,根本洗不清。我們的關係就要被迫公開,我不想現在公開,我想再穩定一點,水到渠成的時候。公開的合情合理,我們的關係更穩固,也更長久,我希望長久。所以,我不想讓你動手,我可能會攔住你。」
齊扉走到距離徐枳三個台階的地方停住,彎腰俯視她的眼,緩緩道,「想這麼多嗎?嗯?」
越在意,想的越多,想的越是全面。徐枳本身就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在意了,她會把細緻末梢都想到,做到最全面。
「你在意他嗎?」徐枳看著齊扉漆黑深沉的眼裡浸著溫柔,看不出其他。不過這個男人演技很好,徐枳也不能全看他表面上那點東西。
「偶爾會吃醋。」齊扉把手遞給徐枳,這才發現徐枳穿的是他的襯衣,眼神暗了暗,說道,「起來,地上涼。」
徐枳拉著他的手起身,以為只是要正常的牽手,站起來就被齊扉拉進了懷裡,抱了起來。隨即他抱著徐枳到懷裡,嗓音低啞,親了下徐枳的耳朵,「夾著我的腰。」
怎麼可能!
徐枳裡面穿的是裙子。
「不要。」徐枳拒絕。
「不做,抱你一會兒。」齊扉抱著她往樓上走,說道,「這個姿勢,你不累。」
徐枳拒絕,堅決不要正面夾著他的腰,掛他身上,跟做有什麼區別。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珍惜現在。現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愛人。」齊扉走到二樓進房間,把徐枳放到入口的桌子上,長手撐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傾身注視著徐枳的眼,「如果因為過去失去現在,那得多蠢的人才能做的出來?嗯?小徐枳,你覺得你扉哥有那麼蠢嗎?」
徐枳也沒有那麼蠢。
徐枳把手搭在齊扉的脖子上,往前湊了下,含住了他的下唇,看他的眼,兩個人睫毛幾乎碰到一起,她說,「齊扉,我們再做一次吧?」
齊扉停住動作,撐在桌子上的手指很緊,直直看著徐枳,「什麼?」
說話間,兩個人的呼吸纏繞,熾熱滾燙。齊扉的眼黑的如同海面,翻湧著浪濤。
「下午的飛機,還有幾個小時。再試試,婚前總要試徹底。體驗好的話,我們十月中旬就可以去領證。」徐枳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氣音,她坐在桌子上,一抬腿就能勾到他的腰,膝蓋抵著他腰側,感受到腰肌的力量,「你那個什麼沒有扔吧?還有嗎?」
「兩個。」齊扉低頭吻她,吻帶著溫度。抱起徐枳,轉身往床上走,沉道,「昨晚體驗很不好?」
徐枳忍著笑,「嗯。」
「看來,齊老師專業學的還不夠紮實,功課不到位。我再努力,徐枳,我會讓你有一個很好的體驗。」
第二次體驗確實很好,好到徐枳想逃課。
齊老師認真起來要命。
齊扉又偷偷補課了嗎?花樣怎麼變多了?
「不要在意別人,齊扉,我跟你在一起就會只喜歡你。」做到激烈處,徐枳抱著他,說道,「我不貪心,我要的愛情,只是我愛你,你也愛我。」
「我知道。」齊扉處在慾望當中,聲音潮濕熾熱,像是盛夏里的一場雨,有著蒸騰的熱氣,「我愛你。」
他堅定的回應徐枳。
人的一生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遇到尊重,遇到心有靈犀。
徐枳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幸的人,出生遇到糟糕的父母,父親渣男,母親遠走。外婆其實挺好的,是一個很優秀的老師,獨立自強。丈夫早逝獨自撫養女兒長大,除了不愛徐枳,她一切都好。她不希望徐青雲早婚,希望徐青雲搞事業,可徐青雲還是結婚了,把徐枳丟給了她。外婆沒有撫養她的義務,也沒有愛她的義務。
以至於徐枳誰都不能怪,她只能怪自己不幸,命不好。
她以為一生就這麼過去了,她遇到了齊扉。
她開啟了人生的另一道門,她不是不幸的,她很幸運。她擁有極高的音樂天賦,有很多粉絲期待她,有很多人愛她。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有人一直在默默的守護著她。
人生並不是只有一個方向,一條路可走。只要勇敢,每個人,都有無限可能。